66、第二部分 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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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第十五章
“尼古拉，费奥多，鲁道夫，”帕斯上校指着眼前的军事地图说：“你们带领一千名埃及士兵从山谷出发，由左侧进攻。”他又指指地图里一条小河：“列列维尔，列夫，瓦西里，你们带领三千名埃及士兵和五十名苏联士兵由水路直接杀入敌方阵地。”
所有栗色贝雷帽认真点点头，帕斯上校死死地瞪着尼古拉看了老半天，说：“如果有伤员，战斗结束后再进行救援。另外，我不用提醒你进攻期间不允许抓俘虏吧？”他吞吞口水，酸溜溜的说：“我怕你看着对方伤兵可怜，一路上连他们也照顾了。”
“遵命！长官！”尼古拉态度非常好地敬了一个礼。鲁道夫奇怪地看着尼古拉，看来他不明白为什么帕斯上校会对这人专门交代这等事。三人带着众多埃及士兵趁夜来到山谷腹地，费奥多留了一个心眼，下令大家原地整顿后还下达了让所有人检查弹药装备的命令，这时栗色贝雷帽们才发现，埃及士兵们好多还不会用枪；最近伤亡太大，最新一批士兵都是临时抓来的，只培训了一个星期，而培训用枪是埃及自己生产的。
费奥多差点昏过去，尼古拉挂着一副见多了的表情坐在费奥多旁边看风景，鲁道夫则抓紧一切时间打瞌睡。费奥多通过翻译问埃及士兵：“你们如果不会使用这柄AK-47，你们准备用什么与对方较量呢？”
“真*主的力量，正义必将战胜邪恶。”
看着费奥多焦虑的表情，一位埃及士兵尝试安抚他。这位埃及士兵说：“我们接受过正规地军事训练，只需要稍微介绍一下这柄枪的使用方法，我们就能成为所向匹敌的勇士。你看，我们知道保险栓的位置，也知道准星……”
这位埃及士兵打开了保险栓，一记嘹亮地枪响划过天空，鲁道夫从熟睡直接切换成进攻模式，不等尼古拉拽住他就跳起来冲出去了好远。鲁道夫大概跑了五十米之后以色列的哨兵吵嚷着朝这里冲来，鲁道夫索性继续跑，成为了第一个与敌方接上火的人。这里驻扎的哨兵不多，三个栗色贝雷帽迅速占据有利位置之后像练习瞄准一样灭掉了这十几名哨兵。途中尼古拉和费奥多不断回头确认身后的埃及士兵没有一个人将枪端在手中，要知道自己可是在他们前方，死在埃及士兵手中就太冤了。
清除以色列士兵后费奥多立刻下令前进，这时鲁道夫好奇地问尼古拉：“刚才谁开的枪？”
这是两人第一次说话，鲁道夫凑近尼古拉，尼古拉突然看见一张英俊的脸朝他扑来，他一个窒息，想也不想就朝后退了两步。尼古拉自己也不明白了，英俊的人他见得多了，各种气质的人他不都接触过么，怎么独独鲁道夫能让他吓得倒退跑呢。保持着安全距离，尼古拉认真道：“枪走火了。”
栗色贝雷帽在前带队，费奥多脸色很难看，随时可能爆出的突发状况让他的神经饱受折磨。鲁道夫跟费奥多也是第一次说话，但他像熟人一样凑近费奥多，好奇地问：“这批枪质量不好？谁提供的？”
“我也不知道！”费奥多没好气地说：“以前加加林元帅手下的军工厂暂停生产了，现在都由乌克兰边境那些小矿场临时生产，天晓得子弹和枪膛能不能匹配？”
三人重新选择了一块隐秘的山坳进行整顿，费奥多大概向鲁道夫解释了情况，鲁道夫比费奥多镇定多了，听了情况他就抱头睡了起来。费奥多推醒他，强调道：“这就意味着我们身后的一千人是平民。”
“不是平民，平民需要受到保护，他们最多自己保护自己。”
“可是我们缺少了一千个战斗力！”
“这种行动我一个人就能完成，让那些人跟着看风景吧。”
费奥多连气的功夫都没了，他转头找尼古拉，想看看尼古拉给出了怎样的反应。一转头，他才发现尼古拉早就没在他身边了，尼古拉蹲在一位埃及士兵身旁，正耐心地通过翻译教对方使用AK-47。埃及士兵们围成一团听，费奥多听见尼古拉不断地说：“是的，没错，但是现在不能松，因为枪声会引来敌人。”
费奥多觉得自己遇见了世界上为数不多的超级怪人，而且一次遇见了两个。他虚脱地转回头，发现鲁道夫也正费解地看着尼古拉，鲁道夫探头探脑看了阵，抽了口冷气，然后抱着头又睡起了大觉。费奥多心想，如果你们两人都认为没有问题，我莫非还得独自担忧么，于是他也睡了过去。
尼古拉已经教了很多批学生了，但就在他要向第七拨学生演示枪支的用法时，他突然回过步枪朝着斜后方开了枪。清脆地枪声再次划过天际，费奥多愤怒地蹦起来，低声道：“这次又是谁！”
“敌袭！”尼古拉清亮的声音传出，鲁道夫又一次从睡眠模式切入进攻模式，费奥多亲眼看着他从双手抱头双脚交叉直接换成狂奔的姿势，但是看不清他是怎么一步到位的。鲁道夫奔去了一处掩体，看来他在睡觉前就已经找到了所有的位置；费奥多身旁唯一能做掩体的地方就是鲁道夫占的那一块儿，他只好趴在地上现场做掩体。尼古拉身处埃及士兵之间，他先为自己找好一个掩体，带着三名埃及士兵躲好后，再扯着嗓门用英文指出一个又一个可以作为掩体的地点，但是很多埃及士兵完全不懂英文，懂英文的埃及士兵则在找好自己的掩体之后不再有任何动静。看着情况不妙，尼古拉和鲁道夫都冲了出来，开始从一个掩体转移到另一个掩体，一步一步地消灭敌人；费奥多则带着大部分埃及士兵前进，走出这个窄小的山坳后才能分散开来，不至于被集中干掉。尼古拉身边还有很多埃及士兵，刚刚他对大家态度最好，所以现在很多人都赖在他身边不走，他们严重拖了尼古拉的后腿。鲁道夫一个人无法组织阵型进攻，他转头狂骂尼古拉：“甩开那帮人！”尼古拉回道：“你先退回来，我们重新组织之后再做进攻。”
有一个机会就要把握住一个，鲁道夫可不愿意生生等待下一轮机会的到来。他反手拔出手枪，比着一位埃及士兵怒吼道：“退后！退后！”那名埃及士兵吓得尿了裤子，连滚带爬地去追费奥多，但在半路上就被打死了。鲁道夫根本不管埃及士兵们的哭喊，他拿着枪，逼着一个又一个的士兵离开尼古拉，这样他与尼古拉才能断后。尼古拉看得心惊胆战，当他终于独自一人与鲁道夫进行断后时，他忍不住问鲁道夫：“刚刚要是他们真的不离开，你会开枪么？”
鲁道夫正杀得尽兴，没有理尼古拉。
“你是吓唬他们的，是不是？”
鲁道夫还是不理尼古拉，尼古拉百忙中抽空看鲁道夫的表情，鲁道夫就像魔鬼一样，本来完全一边倒的局面让他硬生生逼得又倒来了这边，现在眼前的情景根本不是战争了，而是杀戮。以色列士兵惨叫着倒地，一声声叫声听得尼古拉鸡皮疙瘩直起，无奈之下他只好抽空不断地补枪子，好让那些哭喊的人闭嘴。那时恰好敌人的增援到达，正开始第二轮攻击，鲁道夫一面射击一面骂：“你打伤兵干什么！”尼古拉老实答道：“我听着难受！”
“我专门打非要害部位，用他们的叫声吓后面的以色列佬，你给我滚开！我一个人来！”说罢挤开尼古拉，一个人朝更前面的山石冲了过去。尼古拉没有办法，只好跟着他朝前冲，他气坏了，粗鲁地踹向尼古拉，边踹边骂：“我不需要掩护！滚开！都给我滚开！”
“人总有需要别人帮助的时候！”尼古拉跟着跑，气喘吁吁地解释：“谁也不知道……”
其实除了多放了很多无用子弹之外，尼古拉真的没给鲁道夫添任何麻烦。但这场小规模的冲突结束后鲁道夫就再也不想看尼古拉了，他躲得远远的，只要尼古拉一靠近就换地方。费奥多不解地问尼古拉：“你又暴露藏身地点了？”
“我不明白，”尼古拉深深看着远处鲁道夫的背影：“难道他真的那样强？从来不需要他人的帮助么？”
——咔嚓——
鲁道夫的强大强烈地吸引着尼古拉，一路上尼古拉一直厚脸皮地远远瞪着鲁道夫，鲁道夫随时随地感觉到一股炙热地视线，真是毛骨悚然。带着九百五十四名埃及士兵到达第一处计划好的休整地，尼古拉正待继续开设AK-47初级班，鲁道夫突然冲过来，飞腿将大家手中抱着的AK-47都踢得老远。一贯独行侠的鲁道夫热烈地拽着一位埃及士兵，用俄文大骂道：“这个是保险！这是准星！好了！剩下的自己研究！”然后他转头将尼古拉拎起来，一路压去山崖，吼道：“你是不是还要教他们拆枪管！你是不是要教他们造一支AK-47？！你要不要教他们拉屎拉尿？教他们吃饭睡觉？”
“现在有时间，我愿意教，他们也愿意学。”
“你让他们自己弄！就是有你这种人才养出一帮窝囊废！让他们自己端起枪朝前冲！端起枪他们就会开枪了，会开枪了他们就要瞄准！你这个多管闲事的王八蛋！你这个伪善的杀人凶手！他们会中弹身亡都是你害的！”
“放开我！”尼古拉推开鲁道夫，气愤地喘着气：“我想做什么是我的自由！与你无关！”
“我不要带着一帮废物！这些人！”鲁道夫指指身后不明所以看着俩人打架的埃及士兵：“只会拖我后腿！”
“谁都会拖其他人的后腿！”尼古拉想甩开鲁道夫的手，但是鲁道夫抓得特别死，于是尼古拉一拳朝鲁道夫挥去：“谁不是依靠拖人家后腿长大的！你没有拖您父母的后腿么？你没有拖敌人的后腿么？你的成功难道没有拖任何人的后腿么！”
“我的成功是我自己创造的！”鲁道夫其实吵不过尼古拉：“那些失败的人也是因为自己失败的！我的成功是注定的，那些失败的人也是注定失败的！我警告你！你要再帮他们中任何一人，我就揍扁你！”
尼古拉气呼呼地去了左边角落，鲁道夫则冲去了右边角落；费奥多兴致盎然地观看两人吵架，并对尼古拉说：“我不知道你也会生气，我还以为你决不敢生气呢。”然后他对鲁道夫说：“你真有本事，连尼古拉都能让你惹生气。”
尼古拉没有再开设AK-47初级班，鲁道夫也没有转头查看尼古拉可是有开设初级班。大家逐渐睡着了，天蒙蒙亮，大家都陷入了沉睡中。一阵几乎辨别不出来的脚步声惊醒了三名栗色贝雷帽，尼古拉奇怪地看看鲁道夫，鲁道夫则打了一个手势，示意前方有动静。不多时，翻鱼肚白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两个男子的身影，看情形应该是以色列士兵。尼古拉示意费奥多稍事观察再做打算，鲁道夫却已瞄准并射击了。尼古拉大怒，但没办法，只好扣动扳机送走了另一位以色列士兵。枪声引来了一大堆以色列士兵，也惊醒了所有的埃及士兵，靠前的埃及士兵手忙脚乱地举枪，姿势千奇百怪，根本无法造成威胁。尼古拉摇摇头，碰碰旁边那位埃及士兵，自己做了举枪的动作，示意对方学自己这样。鲁道夫顿时冒火了，不顾前方大批的以色列士兵，大骂道：“开几枪他自己就会调整位置了，你能不能不要再多管闲事？”
“那样他可能就送命了。”
“那就让他死好了。弱的人就该死。”
尼古拉跳起来给了鲁道夫一拳，不知道为什么，其他人怎么诋毁尼古拉他都不吭声，鲁道夫就不能诋毁了。尼古拉咬牙切齿地对鲁道夫说：“走到某个地步，每一个人都是弱者，你强得过上天么？”
“当然。”鲁道夫挑衅地看着尼古拉。
“好吧，我等着看你是不是能强过上天。”
“强过了怎么样？”鲁道夫逗尼古拉，浑然无视眼前大批的以色列士兵。
尼古拉举起自己的右手：“强过了，我就把我这只手砍给你。”
鲁道夫大喜：“好！”
“你们两个！打情骂俏能不能等会儿？”费奥多紧张地注视着眼前的以色列士兵，不知道在离多近的距离开始进攻才合适。鲁道夫反手开了一枪，一位以色列士兵中枪倒下，尼古拉怜悯地看了眼阵亡的以色列士兵，挂着惆怅地表情开枪灭掉了另一位士兵。大家都开始举枪射击，但埃及士兵们的瞄准率低得惊人，一位让后坐力冲得跌倒的士兵在爬起时还差点给自己战友送了颗子弹；那名士兵慌张地爬起来，想了想，咬牙捏住枪，将枪托死死抵在自己同伴的大腿上，继续扣动了扳机。这样就对了，至少他学会了寻找垫枪托的物品。鲁道夫正在这人身边，鲁道夫一面精准无比地射击，一面说：“人腿要动。”
那名士兵在百忙中抽过自己的背包，垫在枪托下面，试了试，继续起了射击。鲁道夫一笑，不再理会他。尼古拉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身旁的埃及士兵正露着恐慌的眼神期待他交代下一步命令，尼古拉于是咬咬牙，没有再帮助对方，不多时，这些士兵们便纷纷效仿起那位将背包垫在枪托下的士兵，将自己的背包取了下来。尼古拉逐渐察觉出了鲁道夫话语里包含的意义，但他始终不放心士兵们，所以他一边暗地里为士兵们除掉可能的威胁，一边观察士兵们如何在困境中位自己开辟生路。原来人的能力远远超过自己的想象，在一个人的生存面临挑战时，他做的第一件事是寻求外部救援，比如尼古拉。当尼古拉不再帮助他时，他会依靠集体的力量，比如看同伴们都做了什么。
鲁道夫开始带领大部分士兵朝前压进，落后的士兵惊恐地跟着，生怕脱离群体。现在的情况是鲁道夫做什么，其他人就跟着做。鲁道夫将枪端起来，其他人就端枪，鲁道夫猫着腰前进，其他人就都弯起腿偷偷摸摸地走。这个时候个人的私心消失了，没有人会理会自己是不是能从眼前的情况里面获得什么好处，士兵们友好地挤在一起，哪个人位置不够了又再腾出一点儿地方，以保证队伍中的每一个人都能做出和其他人完全一样的动作。危险让人们团结在了一起，既然是弱者，那就要靠数量取胜。
如果这个团体缺少鲁道夫这个领袖的话它就会崩盘，鲁道夫帮其他所有人思考了，帮其他所有人找到了答案。所以其他人只需要老老实实地跟着，保证自己能待在这个团体里面就行了。其实这并不是完全安全的做法，因为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达到鲁道夫的水平，比如靠近边缘的士兵就不断吃子弹，哪怕他们像鲁道夫一样端着枪，像鲁道夫一样行走；埃及士兵并没有因为团体的力量就不产生任何牺牲。但是危险不是客观衡量的，危险不危险是由人们心里的一把秤量出来的，鲁道夫代表着绝对的胜利和强势，大家就都觉得只要跟着鲁道夫，照鲁道夫那样做，就能保证自己的安全。一个领袖有麻痹人心的力量，危险面前，人总是相信自己的感觉，而不留任何空间给理智。
尼古拉走在最后，负责断后。哪怕是个打胜仗，这也不代表每个人都会活下来；他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士兵，他能轻易地指出无数个破绽，每一个破绽都是致命的。于是他又不明白了，鲁道夫不让自己手把手教其他人保护自己，原因是人总会在存活的道路上跌跌撞撞地摸索出求生的技能；既然这样，为什么鲁道夫自己又制造出了一种非理智的氛围，让所有人放弃理智放弃摸索，转而盲目地效仿他呢。
战斗比想象中激烈，以色列士兵前赴后继，总共投入了近五千的兵力；并且以色列士兵都是正规军，接受了长达半年的美军训练，至少一上战场就能找到准星和保险栓。三名栗色贝雷帽都没料到战斗会如此艰苦，尼古拉怀疑列列维尔那边情况应该差不多，高层对敌方的低估造成了眼前大批的牺牲。这么一来，另一个问题取代鲁道夫占据了尼古拉的脑子，尼古拉开始怀疑战争的意义；既然眼前的状况是高层的一个错误造成的，而高层发动战争的原因又缘出政治，那士兵们为这样的事情牺牲自己的生命还值得么？战斗里面的牺牲应该是为更加崇高的理由产生，亚历山大大帝为了征服整个世界而发动的战争在远古看来是凄美的，二战悲壮地死亡数字也因为它的爱国情绪而合理，但在和平年代，两个阵营因为政治因素武断地进行军事进攻，为这样的、不顾士兵性命的政治家们献出自己的生命是值得的么？人应该为自己而战，或者为一个崇高的、精神层面上的理由而战，而不是为了私欲和掠夺。
这么一想他就完全不想战斗了，他觉得很苦闷，因为他命中注定是一位战士，但却失去了战场。他不明白地看着远处的鲁道夫，那个身影没有一丝犹豫，没有一丝怀疑，同样身为天生的战士，为什么对方可以在这样的战斗中找到意义呢？难道鲁道夫是从不思考只顾杀戮的疯子么？难道战场上有成就的人都是只为了满足杀人的欲望么，只为了追求将他人打败的胜利感么，他们是只是靠将别人踩在脚下、以此获得成就感的小人么？
此刻，除了尼古拉之外的每一个人都完全进入了战斗状态，尼古拉发现一个领袖的作用是那样强大，眼前每一位埃及士兵此刻都成了勇士，所有人都被鲁道夫无谓地精神和阿波罗一般的战斗风格感染了，每个人都疯了。尼古拉亲眼见证了一个领袖的作用，可是这个领袖不是他。
很多战士中弹了，可是活着的士兵已经杀红了眼，全然不惧死亡了。这时所有士兵都到达了纯粹的精神世界，连身躯的痛楚感都消失了，更别说那些与物质有联系的任何私欲了。此时此刻没有人会在意别人家的房子是不是比自己家的大，或者别人的薪水是不是比自己的薪水高，因为房子也好工资也好都无法保证自己能活下去。人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活下去的话，他其实根本就不需要很大的房子和很高的薪水。战争将生死带到了每个人面前，鲁道夫又领导众人正视了它，这样一来一切条件都具备了，所有人都处在一种庞大的亢奋感当中，这种感觉与高潮的感觉极为相似，但是自己对自己的，与其他人没有关系。尼古拉发现在这样的状态下死去的人都很满足，人无论多么渺小也终究向往着崇高，向往为一个纯精神的目标死去，每个人都想作为一个勇士死去，让人觉得自己对得起自己。原来鲁道夫带来了尊严，其实人谁无死，死得有尊严是很多死者临死前唯一的愿望。
尼古拉无法自己思考出战争的意义，却在鲁道夫身上嗅到了答案。战争一定是因为什么原因存在的，鲁道夫一定很清楚，所以他才能这样，一点儿也不迷茫地踏上战场。逐渐地，尼古拉甚至察觉到，剥开战争的政治目的，剥开其中包含的私欲与贪婪，战争其实还来自人类更深一层的本能。但是目前他还没有看出这个本能是什么。战争历时一小时五十分，埃及士兵阵亡90人，受伤人数达300，加上之前战斗中损耗的兵力，还没有到达指定地点，尼古拉等人率领的部队就损失了近一半兵力。亢奋过了，理智回来了，身体的痛楚也回来了，受伤的士兵们各各哭天喊地，眼前的景象惨烈得如人间地狱。尼古拉带领士兵们为伤兵包扎，刚刚还勇猛如雄狮的士兵们此刻像吃奶的娃娃一样柔弱不堪，看着尼古拉怜悯的双眼，感受着尼古拉温柔的动作，耳听尼古拉关切的话语和话语中掩藏不住心痛之意，士兵们这才察觉到自己刚才做了多么可怕的事情，自己的鲁莽与盲目将导致自己在之后的人生岁月里失去一条腿。未来带着狰狞与未知朝弱小的伤兵们扑来，尼古拉的关怀又加剧了他们的弱小，很多埃及士兵在尼古拉怀中哭了，尼古拉紧紧地抱着他们，一位战地记者拍下了这组感人的照片。
怀抱着失声痛哭的伤兵，尼古拉偷偷看远处的鲁道夫。鲁道夫也正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鲁道夫冷笑一声，转头看去了其他地方。尼古拉脑中仿佛能听见鲁道夫说话，鲁道夫说，我好不容易让他们做了一次勇者，好不容易让他们战胜了自己的懦弱与无能，你转眼就把他们变成了更加无可救药的懦夫。
难道任凭弱者无助么？尼古拉在心里问鲁道夫。
“没有人是弱者，因为有强者，他们才成为弱者。”
“难道对比出弱者的人不是你么。”
“不是，人人生下来时都是强者，我所做的是引导出他们心中强的一面。帮助让他们成为弱者，来自父母的帮助，来自社会的帮助，它们拖的每一条后腿，都让他们一点一点化为了弱者。”
“谁最终不是弱者呢？”尼古拉再次在内心中呐喊：“谁不需要保护呢？”
“真正的强者。”鲁道夫答道：“面对生死的战士们。”
尼古拉默默看去地面，他连战斗的意义的都还没找到呢，还谈什么战士和生死呢。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第二部分 第十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