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同人三生有幸》山花子

9、太突然的重逢

　　方才台上演着的时候，宋江等人自是也欣赏了，但宋江心有挂碍，不时地瞥向李师师，只除了柴进和燕青颇为投入。宋江见那李师师听得迷醉，恨不能自己唱上一段的模样，不禁暗叹武松这位嫂嫂果然有点门道。
　　三场戏完毕，台上已经谢幕了，而李师师久久不曾回神，满脸的落寞，毫不掩饰心中的苦涩，若再不提醒，只怕要哭了。
　　“师师姑娘？”
　　“喔，你们还在呀？说吧，什么事情求我？就算是到大理寺做个鸿卢也不过就是我两指宽的一张纸条的事，只不过你们求我办事，总得对我有点用处嘛？”
　　听到这里，柴进会意地上前打开手里的盒子，讨好地说道：
　　“山野村夫远道而来，也不曾寻到什么宝物，只是这十二颗夜明珠略表心意，还望姑娘能够收下。”
　　本以为板上钉钉的事，孰料那李师师一脸嘲讽道：
　　“看都懒得看一眼。”
　　武松原本心乱如麻，又想去打寻金莲，却又不见宋江吩咐，此时见这女子如此刁难，心下十分不快。
　　“你这女子，怎的如此糟蹋旁人的心意？”
　　“心意？那是什么东西？你们这些人会作词填曲或者哄人开心吗？”
　　宋江答道：“不会”
　　“那你们对我还有什么用处？”
　　用处？
　　对于李师师这无礼的话，这些犯贱的男人，终于心生不快。
　　此时，一个婉转妩媚的声音叫了一声‘师师，怎么还在上面？’，并伴随着轻轻的脚步声，众人不由得齐向楼梯口看去。
　　只见此女上得楼来，就仿若一株轻风微雨中的白海棠开在了那里，一身的素绢衣裙，披着个素底暗花的嵌毛边斗篷，不过并未扣上帽子，头上也无半点装饰，一头乌黑润泽的头发垂在身后，鬓角额际都绾得蓬松又齐整，衬得小小的脸儿越发的洁白无暇，这素净越发让她越发艳了几分。眼角眉边藏着情思的娇羞欲诉之态，直叫在场的看直了眼，此女竟比那李师师也不差半分。

　　而武松自从金莲‘死’后，他不曾怪罪于谁，彻底断绝了这不伦这恋，本该一身轻松，可他得了一个时常心痛的病，多少次午夜梦回，捂着心口惆怅不已。有时，他也觉得自己好笑，人都死了，他还想着做什么？不如同兄弟们吃肉喝酒来得痛快。但梦里那一声一声怯怯的‘叔叔’，让他常常想，她是不是在那边过得不好，是不是有人欺侮与她。
　　可能是因为金莲突然死了，他才松懈了心防，不过他想念并不是那个不顾人伦勾引自己的嫂嫂，而是后来不管去哪里，都要跟着他的假少年，不再花枝招展，总是偷偷觑他脸色，总是记得在包袱里给他放酒肉的那个小女人。
　　孙二娘曾想帮他说个媳妇，可他不想要别人，他永远记得她被孔亮说武松会成亲的话刺激到的样子，那种无助、绝望。他想着她那样喜欢自己，就算死了，她的魂魄也会就跟在自己身边，虽然他看不到、摸不着，便这样相守一世也罢了。
　　再度的重逢来的那样突然，看着这张素颜，果然是她不假，他两条腿定在原地，竟似动不了似的，那声‘嫂嫂’哽在喉咙里，怎么也叫不出来。
　　金莲还是从前那样，但凡有武松在，她就看不见旁人，在她眼里，武松依旧那么俊朗，既使一身出家人的装扮，还是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只是她也没有上前去，当初孔亮的话还是给她留下的极大的心理阴影，武松又不是真的出家，他总会娶亲，而且这样一个有情有义的汉子，多的是愿意嫁他的女子。
　　他二人的眉眼官司自然被旁人都看进了眼底，只是大家都跟她不相识，只有宋江上前来了一句，‘娘子，久违了。’
　　金莲却不答理他，她在等，等武松主动过来和她说话，曾经她放弃过尊严，那既是因为爱，也是因为潘金莲的债，如今已‘死’过一回的人，就算欠过什么也还清了。以前她之所以能坚持住，是因为武松拒绝她拒绝地并不坚决，偶尔的复杂的眼神和一点不温柔的体贴，都让她觉得武松其实也喜欢她。
　　可他到底是不是喜欢呢？她好想听他说出来。
　　“好一个不在梅边在柳边”
　　金莲听得师师唱了一句戏词才清醒过来，武松是什么样的人，私下里都吝啬表达感情的人，更何况一堆人在这里。
　　“是好久不见了，到后面去说话吧？”
　　“师师，今天怕是不能和你说戏了。”
　　“没关系，我想念你这里的茶了，这便来讨一杯吃吃。”
　　金莲在前头领路，步态摇曳却不妖冶，众人移步来到一个书着‘绛雪轩’的院子，只这院子当真不愧‘绛雪’二字，墙角门边俱是白海棠，只是未到花季，那画廊前更是一片白梅花林，淡淡的颜色和淡淡的寒香，真是莫道不销魂，再看远处墙边的几棵梨树以及厢房侧面的白蔷薇，足见主人对白色的喜爱，这一年四季都是花开不断。
　　说话间，已到一处精细雅致的花厅坐下，只见主位的墙壁上挂着一副画，图为一名素衣女子正在房内侍弄一盆白海棠，画中女子分明就是眼前这位。画上题诗一首‘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盆。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月窟仙人缝缟袂，秋闺怨女拭啼痕。幽情默默同谁诉，倦倚西风日已昏。’落款还是官家私印，正印证了外间传言。
　　金莲命人上茶，再次惊到了众人，用的居然是定窑出的白瓷印花茶碗，现下有身份的人家用的白瓷器皿虽花样繁多，但无非是牡丹、莲花、龙凤、鸳鸯等等传统图案，且甚少用来吃茶。而这套瓷器碗碟不仅形态比传统的憨实可爱、别具一格，茶碗外围粉色的海棠图案也是疏淡清丽，透着一股雅韵。
　　又听得李师师说道：“这便是你自己画的花样子烧的？”
　　“是的”
　　金莲冲李师师微微笑了笑。
　　“挺有意思，改明儿我也弄一套。”
　　又见她用木制的夹子从茶叶罐里夹出相似份量的茶叶，然后端起茶壶往里注水。只见这茶叶在杯中一根根垂直立起，踊跃上冲，悬空竖立，继而上下游动，然后徐下沉，簇立杯底，似雨后春笋一般，茶汤微黄，与这洁白的茶具真是相得益彰，光看着就不由得喜爱。
　　“如此美味，又赏心悦目的好茶，娘子比起旁人，真是别样心肠，前次因宋某之过令武松兄弟和娘子险些阴阳两隔，喜的是苍天见怜，让你二人得以重逢。”
　　“重逢又如何？他是人人敬仰的大英雄。”
　　后面的话金莲没说出来，但在坐的除了师师，都明白人人景仰的英雄最好不要有污点。
　　“娘子可不像是拘泥于世俗的人，宋某愿为你二人为媒证。”
　　“哼，我瞧着大英雄可不像愿意的。”
　　金莲很赞同师师的话，对于武松，太了解了，可怕的还不只是外人怎么讲，而是他心里怎么想，若是他一生都过不了心上的坎儿，觉得对不起他哥哥，还不如不见呢？而这个宋江总是带着算计，她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宋头领只怕是没有大事不登门，还是开门见山地说明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