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飞的男二号》涩色冰

9、劫后

　　第二日清晨，天微亮想飞就醒了，看着肖秋在另一头困难的蜷缩睡觉的样子嘴角轻笑，另一个病床上的阿姨也睡得正熟。刚想闭目养养神，有人敲门。
　　杜曦来替换肖秋照顾想飞了，唐艾肖提着一大包吃的喝的跟在后面放下叮嘱一阵之后又走了，“想飞我先回去上课了，出院的时候打个电话我来接你们。”
　　中午又开了一些药医生终于说可以出院了。可以出院了吗，可是我住院费还没交啊？想飞从来不对医院抱这种期待。你不知道吗？今天早上你哥来把所有的费用都交齐了。
　　我哥哥？想飞惊讶的看着杜曦，我什么时候有……喔，是他？杜曦你知道吗，你出去没有看到过他？
　　——没有~哥哥~嘿嘿。杜曦笑着揶揄着。还是先回去吧，大家都担心你呢，要不要叫唐艾肖来接我们？我怕你手不方面。
　　不用了。

　　晚上，学校里的人上了一天的课都出来逛街吃饭了，炸土豆、拌凉面、烧烤、水果、冒菜、肉夹馍、鸡蛋饼还有烧仙草之类的小摊子一家挨着一家，吆喝声一家比一家高。
　　为什么帮我交医药费，想飞走到相约地点开口就说到，你哪里来那么多钱？打开挎包，拿出一沓钱，我妈给我打了钱过来，这里有一千谢谢你帮我垫医药费。
　　没接钱，陈恭却说到，我来不是要钱的，我也没打算要。我知道你要走啦？脸上还是波澜不惊的平静。
　　你不是说我们没有什么关系吗？既然没有关系，我也不想在钱上面和你有什么瓜葛！想飞讨厌陈恭现在这种阴晴不定，既关心又冷漠的感觉，拿着钱手一直没放下来。
　　你是为我受伤的！手还疼吗？
　　不要算了，我走了”想飞不想再看到他了。你能明白这种感觉吗，当你满心高兴的看着桌上你最喜欢吃的菜正准备下手时，你才知道这不是给你吃的，这样也就算了，还要故意把菜放在你面前要你坐在那儿看着别人津津有味地享受这盘菜。杯具中的杯具啊！
　　想飞！陈恭拉住她的手看着打着石膏的另一只手，你怎么那么傻，你是不考虑后果的吗？听似责备，话语里却充满了怜惜之情。
　　想飞本想说，要是我不傻我早考虑后果的话，我现在就不会在这里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改口说到，你们，我是说你和唐艾肖怎么会打……发生冲突？
　　我们一起逛逛边走边说吧，也许是最后一次了。
　　听到“最后一次”这四个字，想飞慢慢地点了点头，慢慢地挪着步子跟在他的后面。
　　我也不知道，一开始我根本就没有看到他，我和——张小龙左志他们，你认识的，正准备吃蛋糕，他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句话也没说直勾勾就给我一拳，样子看起来很生气。你知道我的脾气，我哪里忍受的了被人打，但我没让小龙他们动手，那个小子哪里是我的对手。陈恭依旧很平静的说着，没有怒气，也没有“赢”了的得意。
　　想飞这才抬起头看到陈恭脸泛青的肿块，手下意识地动了一下想去摸一摸他的脸，不过瞬间她告诉自己不能再这样了。
　　他昨晚心情不是很好，酒也喝多了，可能是，是……她也想不到唐艾肖能先动手打人的理由，应是有什么误会，你别介意。”
　　我没介意他打我，我介意的是……陈恭停在一家奶茶店前，侧身对她说道，你等一下。
　　看着他的背影，两个人有多久没像这样一起回学校了，逝去的日子是那么的亲切。又是那么的遥远。再见了，逝去的日子，再见了，陪我度过那些日子的你。
　　想什么呢，陈恭回来递给她一杯奶茶，天气有点冷了，喝杯奶茶暖暖胃吧。
　　接过来来喝了一口，熟悉的味道。
　　你还知道我喜欢喝巧克力味的啊？
　　陈恭笑了，当然记得啊。以前你每次都喝这个，就算这家店里没有这个味的，你还是会到另一家店去看，不管有多么得远。
　　好久没看过你得笑了，还是那么傻。她很喜欢看他笑。其实他很少笑，但每次和她在一起，他两人都常常笑，一起笑。
　　什么傻啊，陈恭马上止住了笑容，是酷！
　　每次都这么说。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每次”这两个字背后的故事的意义，两个人都突然沉默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味道。两个人都各有所思，静静地走了好一会儿。
　　陈恭心里很混乱。当看到想飞奋不顾身为自己挡椅子时，脑袋顿时轰地一声只看到想飞的脸瞬时在自己眼前无限的扩大扩大……窒息般的疼痛让自己连呼吸都觉得沉重了起来……都怪自己没用，每次都拖累她，每次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受苦，也许自己真的给不了她幸福？
　　想飞虽然已经不再期待他能开口留自己下来，但心里还是禁不住小小的那么幻想一下他不会因为自己为他挨了一砸又突然喜欢上自己呢？这是不可能的，就算他因为感到愧疚而留自己下来，自己也不会接受的。算了，放手吧也许这就是两人最好的结局了，就如肖秋说的，何不保持那种单纯的美好呢？
　　我的转学手续都办的差不多了，想飞先开口说道，过两天我手稍微好点我就先回宁波，然后去北京。
　　知道她终于可以追寻自己的梦想，陈恭以为自己会替她高兴，可是心里却涌出一股莫名的失落感，但他还是说了，很好啊，恭喜你！到了那边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被欺负了知道吗？还有你是坐飞机回去吧，走的时候记得通知我，我去送你。
　　猜到他会这么说，可是真正听到他亲耳的祝福，想飞还是不太能承受弱弱一笑答道，好啊，我一定会过的好好的，至少在去过希腊之前会。
　　陈恭愣了一下马上就明白了。曾经两人约定高中毕业的时候一起去峨眉金顶看日出，二十岁的时候一起去西藏布达拉宫，大学毕业一起去希腊的小岛看日落。想想原来两人曾经有那么多甜蜜的约定，第一个约定就夭折了。“干嘛乱说话，都18岁了说话还像小孩子一样，我要你一直好好的。手酸吗？”
　　不会，有绷带吊着，不痛也不酸。
　　起风了有点冷，打个车我送你回去吧。
　　其实都没多远的路了，我就要离开这里了，难道你都不愿意再陪我走走吗？想到可能真的没有机会再相见了，心中顿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说话也自然带着冲冲的口气。
　　好啊，那你回去一定要记得吃点药，别感冒了知道吗？
　　知道啦，老太婆罗里吧嗦的。
　　……
　　尽管两人都尽力走的很慢，不知不觉的还是到了学校门口。想飞在前面，陈恭在后面。
　　低着头无神地看着地下。
　　就到这儿吧，想飞转过身说道，我想自己上去。
　　陈恭看着想飞说道，那，你先上去吧，我看着你上去再走。
　　不。还是我数一二三，我们同时转身，最后一次相聚，我不喜欢你从背后看我的感觉，也不想看你先离开的背影。还有以后我们再也不联系了，你明白的。
　　陈恭微点头，他当然明白了解她的性格。一旦爱上一个人，便会义无反顾，奉献百分之百的热情和忠诚，牺牲自我的享受，以对方的快乐为自己的快乐。同样一旦恨起一个人来，那个人就只能出现在她的黑名单上了。因为陈恭也是这种人。
　　你恨我？陈恭想她已经把自己加入黑名单或陌生人行列了。
　　你很了解我，想飞低下头，可是这次，对你——还谈不上恨。
　　可是离恨不远了，对吗？记仇也是想飞的缺点之一，不过只要是误会而且解释清楚了，她也不是不蛮讲理的。
　　可是，在爱情的世界里，本来就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猛的抬起头，坚定地说道，所以，刚刚我们不是聊的很开心吗，我能够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离开就足够了。既然你从未打算进入我的世界，我郝想飞，从今而后不会再去打扰你的生活了，所以也请你从此不要在我的世界里走来走去了——好吗？
　　好啊！陈恭有点生气地答道。可是他知道，他不是在生想飞的气。
　　那我开始数啦。哀莫大过于心死。
　　“一”
　　“二”
　　“三”
　　“san”的音刚落地，两人同时最后望了望对方然后同时转过身。“再见!保重！”异口同声。
　　想飞使劲一直往前走，一直走一直走，真的没回头。再见，我生命里的男一号，再也不见了……
　　亲爱的宝贝感谢你给过的一切我们的誓言已经没人再去纪念
　　我曾经以为幸福会陪我直到永远 怎么在转眼的瞬间你已经不见
　　只要再一遍让我看你最后一眼你的眼神牵动我的灵魂
　　可否再一遍让我感受你的体温你的笑容温暖我的世界
　　某月某一天你带走我给的一切你把梦打碎展现你的永不后悔
　　我曾经以为我们的手会握到明天哪知道转眼的时间你已经走远
　　take me away and take my love away没有你的夜晚是蒙昧
　　i'm miss you baby i wanna kiss you again别对我说你看不见
　　陈恭走到一半，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想飞，祝你幸福，幸福到老……

　　想飞终于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右边花坛。
　　听见脚步声在身边戛然而止，唐艾肖抬起头垂下抱着脑袋的双手，小心翼翼地从花台边沿站起来，嘴里开始一直念着，对不起想飞，对不起……
　　够啦，我真的没事，你今天都说多少遍‘对不起’了！真的不要太责怪自己啦。我们到草坪那里去坐坐聊聊吧。看着唐艾肖局促的样子，此刻他的表情一定像极了闯祸的小孩一脸的无辜一脸的羞愧，想笑又忍回去了。
　　好吧，看着她可怜的小手，心痛也愧疚，关心的说道，对不起啦想飞都是我……还痛吗？
　　哎，你真的不要再说了，否则早晚被你唠叨死——呸呸呸，大晚上的说些不吉利的话。我的手真的不痛了别担心，就是有点怪麻烦的。不过这也好，你不是说你欠我份人情吗？我可记着呢！想飞调侃道。
　　是啊，我怎么弥补你呢？唐艾肖终于放松了点故作思考状，突然转过头开玩笑到，要不，我以身相许来照顾你，一辈子做你的手臂？
　　天蝎座要忘记一个曾经深爱过的人很难很难，不管怎样，心里始终会有一个结，天蝎很专一，很难走出失恋的阴影，也很难再进入下一段感情，可是如果她一段开始下一段感情，她的心便全扑在这一段，以往的一切对她来说通通不重要了。
　　不要太接近我，不然我们连朋友也没得做。想飞心里很想这样说，可是却不忍心伤害一个和自己一样的人，于是转换话题一本正经起来，严肃地看着他问道，我还不知道你们昨天为什么打架呢？你的冲动是不是和我有关？不要告诉我，你只是喝醉了随便找个人就开打。
　　对，唐艾肖很坦诚，我知道你会问我的。想飞，我不是想干涉你的私生活，当然我也没有这个资格。可是你知道吗，当我想到你就要带着心痛离开，心里本就很窝火。他却还在那边开开心心的陪女朋友庆祝生日，凭什么？可能也有点酒精的作用，忍不住就冲过去动手了。
　　想飞沉默不语，到了草坪坐了下去。唐艾肖也坐了下去继续说着，他不希望她离开，但是仍然希望她幸福快乐，不管到哪里都要。
　　想飞有点感动，心里一股暖流流过傻傻地应了句“是！”。
　　看着她童真的样子，唐艾肖也不觉嘴角上扬转过头看向远方继续说道，“台湾作家刘墉的书里有这么一句话:人只有这么一辈子，你可以积极的把握它，也可以淡然的面对它。不高兴时想想，以求释然吧；精神颓废事想想它，以求振作吧；愤怒时想想它吧，以求平息吧；不满时想想它，以求感恩吧。因为不管怎么说，我们总能很幸运的拥有这一辈子，谁也不能白来这世上一遭啊！”
　　想飞听完很想笑，说道，唐艾肖，难道你以为我自杀吗？我才不会那么傻，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还有好多事情没做过呢。
　　我当然相信你不会自杀啊，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你开心也过一天，不开心也过一天，我希望你开开心心的过好每一天，很多人想再活一次都没有机会了……说完唐艾肖昂起头，黝黑的夜空中还点缀着几颗零星的星子，伸出右手想要企及那无边无际的空际，可是
　　除了黑暗，什么也摸不到。突然想到了顾诚的那首诗：黑夜给了我一双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想飞也跟着仰头看夜空，黑色的夜空。不管以后我们将会在哪个城市或哪个国家，但抬起头，我们看到的仍然是同一片天空，同一个太阳月亮。末了，想飞又添了一句：毕竟我们谁也不能白来这世上一遭啊！
　　说的真好。Seize the day！
　　一场暗恋充满热烈，充满迂回，到最后却只有自己静静的上演，难道只能在青春里草草收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