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二十五、又得浮生一日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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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去的时间，就像是从指缝流过的水，无声无息，想抓却抓不住，至多留下一丝耐人琢磨的痕迹罢了。
在这样匆匆的人生里，有多少人，匆匆来过，又匆匆去了，祁昀觉得自己一个人站在茫茫天地间，始终是孤独的。身处热闹喧嚣的人群中，他向往宁静的所在；而一旦回到自己所谓的宁静之中时，他又觉得寂寞难耐了。
苏瑾那个丫头常常笑他无病呻吟，也许吧！
这可能是与生俱来的，一场细雨，一瓣落花，都能引起他的共鸣。明明知道自己是真实的活着、存在着，却总觉得虚无，难过的时候，胸口空得像没有了心似的。
他望着她，叹道：相聚总是短暂的，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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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里，祁昀陪着苏瑾游览了世界公园、天坛、欢乐谷、海洋馆、红螺寺，还带她见识了三里屯的酒吧，品尝了簋街的小吃。他不怎么说话，只默默地陪伴她左右，耳边一直荡漾着她欢快的笑声。只要她开心，他就觉得很踏实。
五月十一日，贺潇圆满地完成了任务，签下了和上海合作厂商的合同，凯旋而归了。
到了该分别的时候，言语就显得更加多余了。
祁昀默默把苏瑾送到村口，刚准备伸手拦出租车，她突然抓住了他的胳膊，轻声说：“祁祁，陪我再多走一站地好吗，我想去坐公共汽车。”他骤然明白，她是不想太快与自己分开，满心感动，嘴里却笑道：“傻丫头，什么时候懂得开源节流了？走吧。”
他们沐浴着初夏微醺的晨光，静静地走向远处的车站，两个人的手紧紧握着。手心的伤口已经长合，留下了浅色的疤痕，并不醒目，几乎能与掌纹融合在一起。
不一会儿，苏瑾的手心出汗了，那湿润温热的感觉让祁昀陷入沉醉。
好像那个叫莎士比亚的人曾说过，女人多情善感，和倾心相爱的人在一起的时候，手心是湿的。
呵呵，还真让他言中了。不愧是文豪级人物。
他想着想着，不禁暗自笑起来。
苏瑾疑惑地看看他：“祁祁，你傻笑什么呢？”
“丫头，当然是笑你傻了！”
她先是不高兴地皱皱眉，但很快就释然了：“这回贺潇顺利完成了工作任务，我就没有什么顾虑了。祁祁，咱们是不是应该找个时间，三个人坐下来好好谈谈？”
祁昀点点头，又赶忙摇头：“不行，我还没做好思想准备。”
苏瑾跺跺脚，气道：“你一个大男人，还不如我敢做敢当，真让人失望！”
“丫头，”他把生气的女人转到面前，“你觉得以贺潇的个性，他会不会找我决斗？”
她想怒又想笑，表情讶异地问：“你怎么会有这种怪念头？”
“可我认为，他一定不会轻易饶了我！”
“说白了，其实是你自己心里害怕吧？祁祁，你是不是又想说不要当真之类的话来敷衍我？”
祁昀耸耸肩膀：“再等等，多给我一些时间，好吗？”
苏瑾深情地凝视他良久，重重地点点头。
公共汽车驶了过来，他快速给了女人一个拥抱，目送她上了车。
傻丫头，并不是我没有爱你的信心，只是，贺潇能给你更安定的幸福。
不是么？
【接下来，我该去哪里，干些什么，总得认真打算一下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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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昀在路边呆呆站了一会儿，直到公交车从视线里消失，才心事重重地回到住处。进门之后，他整个人顿时松懈下来，双腿像灌了铅一般沉重，上楼上到半截就停住了，瘫坐在楼梯拐角。
正在这时，充电中的手机发出了“嘀、嘀”的提示音，出去十几分钟就有未接来电？
屏幕上闪烁着老家熟悉的区号，是妈妈还是姐姐？
他高兴地回拨过去：“妈？”
“臭小子，是我——”
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他不禁愣了，“怎么是你？”
祁卫国嘿嘿笑着：“你可真是个孝子啊，连自己老子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祁昀压制着内心的怒火，尽量使自己保持平静的语调：“你从哪儿知道我手机号的？是不是又去找我妈闹了，她都已经可怜得无家可归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她？”
“你还是老样子，不愿意听我把话说完，臭小子！”
祁卫国咳嗽了几声，嗓音嘶哑，“我在医院给你打电话呢，你妈和你姐也都在这儿，咳咳，你要是不忙就回来看看……”
听筒里杂音很大，嘶嘶啦啦响了一阵儿，祁晔的声音传了过来：“弟弟，爸没有骗你，我们都在医院呢。他这回要做个大手术，医生说成功的概率不到百分之五十，手术一旦失败就熬不了几天，你最好回来一趟吧。”
祁昀心头一颤，倒抽一口凉气：“那，手术费交了么，你和妈哪儿来的钱？”
“住院押金一共六万，我们东借西凑只交上了两万。碰巧何院长是妈以前教过的学生，他给通融了一下，说先把手术做了，出院前家属把钱补齐了就行。”
“因为钱不够了，所以他才主动给我打电话是吧？”他满怀刻薄地说。
祁晔叹口气：“弟弟，爸现在特别可怜，念在你们父子一场的份上，你别再对以前的事耿耿于怀了好吗？”
他也叹口气：“姐，我知道了，你照顾好咱妈。钱的事我来想办法。你等会儿把医院地址用短信发给我。一筹到钱我就回去。”
“弟弟，辛苦你了，我们总是给你添麻烦……”
他鼻子一酸，差点落泪：“姐，别这样讲，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把手头的事安排一下，尽量早点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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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祁昀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和秦凌扯上关系。
可是，当他看着ATM屏幕上显示出以6为首少得可怜的四位数时，第一个想起来的人就是她。
“秦凌，我想问问上次你说的那个职位的月薪是多少？”
他拨通她留下的电话号码，开门见山的问道。
她在电话那头呵呵笑着：“祁昀，你倒是很直截了当啊。但是，你想没想过，优秀的人那么多，好职位怎么可能一直眼巴巴等着你来做？”
“那好，就算没有工作的机会，我能不能向你借笔钱应急？”
秦凌停顿了一下，说：“我今天有空，找个地方咱们聊聊吧，跟我说说你遇见什么难事了，
嗯？”
“好吧。”
在他赶到星巴克时，秦凌已经在落地窗里等了一会儿了。她看见了祁昀，妩媚地笑笑，伸手唤来服务生，帮他点了一杯摩卡。
“这是我最喜欢的，你尝尝看。”
她把杯子推至他面前。
浓浓的咖啡散发着醇厚的巧克力香味，入口略有些酸，祁昀喝了一口，胃里暖了。“还不错，蛮香！我不懂品咖啡，只不过这种口味对我来说有些重了。”
秦凌笑了：“这么说，你喜欢清淡的口味喽，连女人也是如此？”
他坐在对面，反复搓着手掌，有些局促不安：“我确实遇到了难事，想跟你借一笔钱。”
“哼，需要钱就想起满身铜臭味的我来了，怎么不向你那清水一样纯净的暗恋对象去借啊！”秦凌的脸色一变，话语也变得寒气逼人。
祁昀忍受着她的冷嘲热讽，低声下气地说：“只有你能帮我——”
“哦，是吗？那言归正传！我在电话里说的话你别介意，现在我公司副总的位子还给你留着呢，年薪三十万，就看你愿不愿意走马上任了？”
“副总？”
他惊讶道：“你从来没考察过我，就对我委以重任，是不是过于草率？”
秦凌细长的眼睛瞥他一眼：“喂，我好心好意给你安排一个现成的工作，你却反过来挑我的不是！这么说，你又不急着用钱了是么？”
听她一本正经的领导腔十足的话，祁昀突然抑制不住想笑，又不想太大声吵到别的客人，憋又憋不回去，面部肌肉抽搐着，表情很可怕。
“祁、昀！”秦凌诧异地瞪他，斥责道，“这有什么好笑的？难道我约你出来就是为了让你取笑我？简直太滑稽了！”
他举起手搓搓僵硬变形的脸，平静下来。
“你误会了，秦凌，我没有取笑你。能做你的左膀右臂我很荣幸，只是，我现在需要借钱给老爷子交手术费，没法立刻去你那里上班。”
“你父亲病了？”她隔着桌子按住他的手，“怎么不早说？需要多少钱？”
“四万。”
“你应该早点来找我！”秦凌披上Burberry的外套，拿起小巧的坤包，爽利地站起身，“这样吧，祁昀，你现在就跟我回公司办一下入职手续，然后我让财务把工资预支给你。走，事不宜迟，早点办好你心里才能踏实。”
对于她这种命令式的口吻，他已经完完全全地习惯了。
以祁昀目前潦倒的处境，只要能凑够手术费，就没必要去纠结需要何种过程才能达到目的了。更何况，这简直可以称作是天上掉馅饼的美事，张大嘴接着还来不及，哪有时间去揣测和计较。
一方面，他又侥幸地想，虽然自己与秦凌是由钱色交易而认识，但那之后她丝毫没有表露出鄙夷和不屑，而始终对他怀着强烈的好感，这既让他感到自尊心得到了保全，又经常感到惶恐和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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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MW X5一路疾驰，车内飘着一股淡雅的薰衣草香味，祁昀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片紫色的海洋。
苏瑾说过，她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在明媚的夏日里，和自己最爱的人以及他们的孩子一同踏上普罗旺斯的土地，立于漫山遍野盛放着的薰衣草丛中，看那浓艳的色彩装饰翠绿的山谷，嗅着微微辛辣的香味混合着被晒焦的青草芬芳，享受异国他乡最令人难忘的气息。
当然，还要在那紫色海洋的边上，建一所全家人都喜欢的小木屋，然后每天携手同看日出日落，心中默念：
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
去留无意，望天空云卷云舒。
丫头，你的愿望，肯定会实现的！
祁昀望着眼前这片虚拟的紫色海洋，魅惑的笑意慢慢从唇边荡漾开来。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二十五、又得浮生一日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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