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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只是当时已惘然 ...

  •   这次见面后不久,祁昀就去了深圳。苏瑾再一次见到他,是在两年之后大学校友兼老乡陈昕的婚礼上。

      连着几晚加班赶合同,苏瑾的精神很差,加上不熟悉去婚宴酒店的路线,她坐过了站,下车后她又询问了几个路人,南辕北辙地又耽误了不少时间,最后还是打的往酒店赶。

      到了那里,还是晚了,所幸还没开席,但陈昕邀请的大多数本班和邻班的同学都已经入座。想必贺礼都已经随过了吧。苏瑾傻傻地站着,手里提着她和贺潇一起到金源燕莎选购的价格不菲的床品,大红的颜色,喜庆热烈。

      站了十来分钟,还是没有盼到陈昕和她老公的出现。苏瑾突然觉得很无趣,大老远提着这么重的礼品,还不如怀揣几百元礼金来得轻松。她转身走到小厅,放下手里的东西,坐下来长长呼出一口气。谁知一回头看见了正叼着烟卷吞云吐雾的祁昀。

      “大才女,两年没见,你还是这么风姿绰约啊,一点没变!”

      苏瑾诧异地望着他,这油腔滑调的话是从祁昀嘴里说出来的吗?

      一股呛人的烟味飘过来,苏瑾掩住了口鼻,厌恶地皱起了眉。短短两年未见,连这恶习也染上了?

      见她没作声,祁昀掐灭了烟蒂,继续调侃道:“贺潇大才子怎么没和你一起来?对了,你们什么时候办事啊?到时别忘了请我。”

      苏瑾轻轻哼出两个字:“快了。”

      祁昀笑笑:“怎么我回北京以后的同学聚会都看不着你们俩?忙着赚钱也不能把老同学忘了吧?”

      赚钱?苏瑾心里陡然升起一丝悲凉,那点可怜的收入,在偌大的北京城,能糊口就很不错了。她把脸转向了别处,正巧,打扮得喜气洋洋、花团锦簇的陈昕朝小厅翩翩走来。

      “唉呀,苏瑾,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最后一个到的吧,快跟我来找地方坐下,等会儿就开席,咱们两班的人都到齐了。贺潇呢?”

      苏瑾微笑道:“他们公司全体加班赶方案和标书呢。我们俩祝你们新婚幸福、白头偕老!她把礼物交到陈昕手中,一套床品,笑纳笑纳!”

      陈昕笑道:“客气!祁昀,你陪着我们苏瑾找个地方坐下,照顾周到点。”

      祁昀笑笑,做了一个苏瑾很熟悉的请的手势,他们一前一后保持着距离,慢慢步入宴席厅。

      上学的时候,苏瑾虽然对祁昀印象很好,但对他的关注却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她的视线很快就停留在了闻峰身上。

      和闻峰那一段是苏瑾真正意义上的初恋。

      刚从紧张的高考生活中挣扎出来的她,急切地想要呼吸自由空气,很自然地,闻峰在最恰当的时候出现了。

      是年少时不懂爱情也好,是被一时寂寞冲昏了头脑也罢,和闻峰在一起的那段时光,虽然短暂地稍纵即逝,苏瑾却过得很快乐。一起跑大老远去天.安门看升国旗,一起在寒风中相拥着看流星雨,一起爬香山看红叶,一起坐在操场看台上等待日出……

      就在苏瑾下定决心要对闻峰说出一生一世的誓言的时候,无意中知道了闻峰在老家有女朋友的事实,这无疑是一记闷棍,打得苏瑾伤痕累累。短短两个月,他们牵手,相拥,亲吻,苏瑾纯洁的初恋,怎么给了这么一个家伙?

      而告诉她闻峰已经有女朋友的人,正是祁昀。

      祁昀本来不是闻峰他们宿舍的,是因为六床的男生突然决定再复读一年而不来学校报到了,宿管科就把已经安排住到邻班宿舍的祁昀又分了回来,就在闻峰的下铺。

      祁昀本就是个闷嘴儿葫芦,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全部心思都扑在学习上,因为是特困生,所以年底拿奖学金是他最大的目标。闻峰和苏瑾卿卿我我却瞒着在老家有女朋友的事,所有男生都知道了,苏瑾傻乎乎的,沉浸在甜言蜜语中不能自拔。

      其实,祁昀并不是一个好管闲事的人,可他每次看见苏瑾微笑着和他打过招呼,然后背着书包拎着水壶去机房找闻峰的时候,他的心里就充满了对这个女孩子的同情,真是个傻丫头!

      终于有一次,他们上高数课时做到了前后排,而闻峰病了没来,祁昀就有了揭示真相的机会。他先是借故后面看不清问苏瑾能不能做到苏瑾旁边,得到允许后又向苏瑾借笔记看。于是,在苏瑾聚精会神听讲的时候,祁昀用铅笔在苏瑾笔记本上写下一行字:

      WF在老家有女友,过几天还要来北京看他,你要三思。

      当晚,苏瑾在晚自习时发现了这行字,顿时傻了。

      后来的事显而易见,苏瑾斩钉截铁地了断了和闻峰的关系,不管他是不是在生病,不听他任何解释。

      事实上,闻峰也解释不清,因为几天后,苏瑾就见到了他的青梅竹马的女朋友,俏丽娇小,由于已经工作,出手甚是阔绰,闻峰的好友轻易就被拿下,苏瑾的悲哀,很快就被他们淡忘了。

      .

      因为这段感情,苏瑾折磨了自己将近两年。

      独来独往,每天睡前总要喝醉才能入眠。

      上课在教室里呆坐,吃饭味同嚼蜡,晚自习时间全部用来泡阅览室看课外书。

      连着两个学期的期末考试,挂了5门课,补考,重修,成了她的家常便饭。

      辅导员找她谈了很多次话,她总是环顾左右而言他,敷衍了事。

      最后,年轻的辅导员气急了,说:“你要是不想毕业,就继续这么混日子吧,你对得起辛辛苦苦供你上大学的父母吗?”

      这句话骂醒了苏瑾。

      她现在最大的精神寄托就是她亲爱的爸爸妈妈了。

      他们都是普通的工人,在流水线上辛苦劳作,重复着相同的工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黑发熬成了白头。

      我有什么资格拿父母的血汗钱来挥霍青春?

      我有什么权利游戏人生?

      苏瑾扪心自问,后悔不迭。

      所幸为时未晚,于是她决定,洗心革面,从头再来。

      她就像冲破层层迷雾的太阳,重新焕发出了耀眼夺目的光芒。

      .

      为了迎接英语四级考试,苏瑾开始鞭策自己每天很早起床,然后到图书馆后面的竹林里背诵单词。

      那一段时间,贺潇恰好和她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他们的不期而遇,好像是冥冥中已经注定了似的,一个崭新的故事隆重上演。

      “今天的心理课在阶梯教室上,我帮你占个前排的座位吧!”

      “听说食堂那个川菜小炒窗口的饭味道不错,咱们一块去尝尝如何?”

      “上午那节马哲原理你是不是没听懂,我看你记笔记的时候一直皱着眉头,晚自习咱们一块儿吧,1202教室靠窗我占了两个位子,到时我给你讲!”

      “图书馆新上了一批人文社科类的书,下课后我先去阅览室占座位,你记得来找我,一定要来,还有,别忘了带上水壶——那些书真的很棒,保证让你看到闭馆还意犹未尽!”

      “那个,苏瑾,礼堂今晚放映《纯真年代》,我记得你说过这片子不错,票我已经买好了,晚上7点,在你们女生寝室大门口等你,不见不散!”

      这个眼里满是笑意的男孩,用他的真诚,驱散了苏瑾心头弥漫多日的晦暗阴霾。

      虽然他占座位经常占不到前排,虽然他不喜欢吃辣却甘愿陪她吃川菜,虽然他晚自习的时候写给她一首小诗而忘了给她补课的承诺,虽然他陪她看《纯真年代》的时候睡着了,睡醒之后还大赞片子不错,苏瑾却满心欢喜,就是这个人了!

      如果,祁昀后来再没出现,如果,苏瑾已忘了那些过往……

      【如果,我们都能够再冷静一些、成熟一些,多审视一下自己所作所为的话,那么,我们的人生就是另外的样子了。】

      不要回头,一直向前。

      【当你踏上远赴他乡的列车,是否发现,心中的不舍比诀别来得更强烈、更痛苦呢?那是不是因为爱我呢?也许是,也许不是,你肯定又会说:像我这样的将人生过得如此颓败糟糕的人,是不配谈爱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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