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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23.血苹果 ...

  •   这个梦令他冷汗淋漓。
      他梦见西泽尔的白翼女王号,那巨大的座舰,以及船上无数间房间,复杂的过道,他在其间穿行着,找不到方向,他一扇门一扇门的推开,关上,他找不到人。
      西泽尔不在。
      不在。
      不在……

      船在下沉。
      冰冷刺骨的海水漫进船舱。
      船就要沉没了,他必须找到西泽尔。因为西泽尔就在船上。
      他的周围没有人。
      他听到乐曲的声音。
      他顺着那欢快的乐曲找过去,那曲调清晰起来,是婚礼的乐曲声。

      船上正在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所有达官贵人都在船上,婚礼的会场上,华丽的摆设和精美器物耀花了他的眼睛,一片金光灿灿。
      “西泽尔!”
      他大声的喊,还是没有看到西泽尔。
      所有人都在欢快的乐曲声中交谈,跳舞,举杯,没有人察觉到船在下沉。

      “船要沉了!!!”十七大声向众人喊道,“你们快点逃生啊——”
      没有人听见他的声音,没有人有任何反应。
      欢快的乐曲声还在进行。

      ………
      ……

      “啊……”
      一个深深的抽气,十七惊醒过来。
      他的冷汗浸透了满身的绷带,正仰面躺在他的船长室里,床边是一张破烂的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张白纸。

      十七拿过那张纸,纸片上忽然传来达达的声音:“我在海滩上捡到你的时候,菲斯特小魔王已经走了。我看你差不多挂了,就把你扔给黑贝了。不用谢我。另:当肉靶也安慰不了别人丧夫之痛吧?十七殿你是真•情圣。再另:那张兽王牌送给你了,总觉得你会用上的。再再另:听说大美人公爵要举行婚礼了?帮你免费预测一下,似乎又是最大逆天位?哈哈哈哈……”

      “什么么么么么——!!!!!”
      呲啦一声白纸被十七撕成两半,十七在床上一跳老高,浑身的骨头一阵错位,十七也顾不得一身伤,一瘸一拐地奔出房间,一眼就看到黑贝正在修整船舷,十七飞扑过去:“黑贝~~~~~我又被甩了~~~~~~~~~~~~”
      “船船船长,真真真的吗,”黑贝赶紧安慰地拍拍十七的后背,“你被打得好严重啊,都都都睡了快四天了……”

      “四天……四天!!!!”十七拼命揉脸,“已经四天了吗?!!”
      十七丢下黑贝冲向舰桥,“快快快!!!”他极其准确揪住了光头大副,“准备调整航线——我们回罗马!!!”
      光头冷静地任十七揪着衣服,“船长,我们已经在开往罗马的路上了。”
      十七手松开:“咦咦咦咦咦????”
      光头淡定的风采依旧:“要不要把侧翼展开?之前为了减慢船速故意把侧翼敲坏,从罗马开到新大陆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独眼刚刚把侧翼修好了,初步估计,二十五六天就能到直布罗陀。”
      十七继续惊讶:“咦咦咦咦咦???话说是哪个独眼?”
      光头继续淡定并且冷静地说,“船长你的重点错了吧——是独左眼。”
      十七点点头,终于镇定下来:“哦。独左眼。”
      他托着下巴认真思考,露出非常凝重的表情,过了一会之后他抬起头,严肃地看着他的大副,“光头,你能不能把我砸晕过去?”

      光头用充满同情的目光看着十七:“船长,恕我直言,你这样小小地失恋一下就这样悲观绝望是不行的啊。晕过去也不能解决问题,该面对的还要面对~”
      “Rubbish!”十七大怒,“你懂什么?!我这是要把背后灵召唤出来!要解决最根本的难题!”
      光头疑惑地看着他,“但是船长,召唤背后灵什么的,不是要返魂术啊召唤法阵之类的,最不济的,也要巫师啊草药啊什么的,随便砸晕那就不叫召唤了,那是鬼上身啦~”

      “鬼上身也行哇!不帮我就算了!”十七愤愤地转身走了,他奔向黑贝,“黑贝~~~~~~”
      黑贝举着一个硕大的木槌,正在咚咚咚地接嵌木板,十七高兴不已地蹦跳过去,“正好正好!就用你手里这个,快点把我砸晕~~”
      “你你你说什么啊,船长,我怎么能把你砸晕呢?”
      “快砸快砸!砸了好让背后灵现身!”
      “……”
      “快点吖~”
      高大憨厚的黑贝同学始终忠诚地执行船长的命令,不管这个命令是馊主意还是不馊的。黑贝颤巍巍地举高了木槌,向着十七的脑门上轻轻砸下……
      “喂喂喂!!”十七拦住黑贝的手,“你不要这么小力气,会不灵的!”
      “哦……”

      咚的一声。
      “好!!!!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船长你没有晕。”
      “嘤嘤嘤嘤……我不会认输的!换个地方再来!!!!”
      “船长你是认真的吗?”
      “少废话!”

      咚的一声。
      “好!!!!痛!!!!!!啊啊啊啊啊!!!!这是为神马!!!!!!!”
      “船长你还是没有晕……”
      “用不着你废话啦!!!可恶!我不会放弃的!!!!换个地方!”
      “……”

      循环N次之后——
      咚的一声。
      “……”
      “……”
      “……”
      “船长你晕了吗?啊啊啊船长晕过去了!!!”

      次日。
      十七顶着满头包走出房间,对着大海咆哮:“为什么背后灵没有出现啊啊啊!!!!!”
      咆哮完毕,十七再次奔向黑贝,“黑贝~~~~~~~~~~~~”
      “船船船长,要砸吗?”
      “你先磨练一下你的技艺。”
      “已经磨练过了。”
      “……来吧。”

      …………
      ……

      N天后。
      黑贝举着木槌在老地方等着十七,“船船船长,今天还要砸吗?”
      十七哭:“这是为神马为神马~~~”
      黑贝安慰地拍拍十七的肩膀:“坚持下去就会成功的!”
      十七怒:“你丫是砸我砸出乐子了吧?”
      黑贝十分憨厚无辜地摆手:“这这这肿么可能呢。”
      十七哼了一声,从黑贝手里抢过木槌:“给我!本船长再也不相信这东西了!”说着将木槌往船舷外扔出去,却没想到黑贝用的这个木槌比他想象中要重好几倍,一时力气没用准,木槌脱手落地,砸中了十七自己的脚。
      “艾玛好痛!”十七跳起来蹦了两下,然后忽然直挺挺地往后一倒,晕过去了。

      黑贝无比惊讶,扑过去摇晃十七:“船船船长,你你你肿么了?”
      十七被他摇醒,睁开眼睛,然后忽然抱着肚子开始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满地打滚,一面狂捶甲板,一面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十七,我真是佩服死你了哈哈哈哈哈哈…………这种方法都想得出来哈哈哈哈哈哈………………艾玛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滚了好几圈忽然又不滚了,一骨碌爬起来,大怒:“闭嘴闭嘴闭嘴!!!!死背后灵!鬼才知道开关在脚上啊???!!!!”
      忽然又抱着肚子狂笑:“哎哟喂肚子笑疼死了~~~话说你找我想干嘛来着?”

      **********************************

      罗马,小维纳斯宫。
      椭圆形的宫殿围绕着一个精巧细致的园林。园林的中央是一个种满了血红玫瑰的圆形花圃,从新大陆运来的孔雀雕像被安置在花圃中央,雕像用象牙刻制,纯金的羽毛和点缀着五彩宝石的头部华丽得令人眼花缭乱。与这个俗气的孔雀雕像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一个站在玫瑰花旁的白衣男子。
      他穿着银线刺绣的丝绸衬衫,那领口上暗淡雅致的花纹衬托出他出尘清丽的容貌,雪白的肌肤,形状狭长的蓝色眼睛,眼中透着浅浅的忧郁。他将银发扎成马尾,正在低头玩转着一把纤巧的薄刀,用刀削着手中玫瑰的茎秆,剔去上面的尖刺。

      在他身后,园中的凉椅上还坐着一个穿着粉白色长裙的女子,好像一个新娘。她满头黑发顺直地垂到腰际,坐在椅子上的姿势非常僵硬,一动也不会动。她的脸非常娇小,眉眼温柔可爱,但是目光无神地看着前方,脸色苍白得也像是濒死一样。
      那个优雅迷人的白衣男子转回身,拿着修剪好的红玫瑰,走向这个女子,他将花茎削短,将红玫瑰别进她的胸襟里。然后露出满意的神情,上上下下打量一番。
      “这才顺眼。”那个男子说,似乎是想起了那对法国来的兄妹令人发指的审美品位,他皱了皱眉,“穿成那样,连血都变得难喝了。”

      这时他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衣袍摩擦声,六七个穿着繁琐华贵袍子的男人走进园林,纷纷单膝跪在他身后。
      白衣男子并没有回头,而是用刀子在那个呆滞的女人脖子上轻轻划了一刀,他将手指擦过伤口,血流在他的指尖上。

      男子转过身,眯起眼睛舔着手指上的血,那神情就像是吃点心时沾了点蜂蜜和油脂在手指上,非常美味而贪婪地将那点残渍一一舔去。

      “下午好,孩子们。”
      白衣的男子走到另一边凉椅上,斜靠着躺在靠背里,懒洋洋的姿态和语气就像只晒太阳的波斯猫。
      他也的确在晒太阳。
      日光偏斜,凉伞的阴翳只遮盖到那个僵硬的女子身上。白衣男子的侧脸被阳光照着。来拜见他的贵族们匍匐在他脚前,一个接一个地上来亲吻他的戒指。

      “王。”
      他们齐声恭敬道。
      他们是罗马元老院的当权贵族,是在这座都城中位居顶点的门阀世家,然而那虔诚的姿态,比叩见教皇甚至是向神座上的圣像跪拜时,还要卑微顺服。被他们所唤作君王的这个男人,此时端坐在日光下,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血族。他们臣服在这个男人的脚下,以换取主人随性而至的赏赐。
      他们是额头上被打上契约印记的血仆,泽拉便是他们唯一的神。

      泽拉满意地笑了笑。他抬起身边那个白衣女子的手,割开她柔韧的手腕,鲜血立即汩汩地顺着她洁白的手掌流下。
      泽拉说,“来吧,我饥饿的孩子们。这颗有高贵血统的甜蜜多汁的血苹果,现在是你们的了。”

      那些衣袍华丽的贵族们得到主人的允许,纷纷爬向那个女子身前,一个个饥饿不堪地舔食着那鲜红的动脉血。

      白衣的女子如同一朵枯萎的百合花,迅速地失去了生命的光泽。
      正当那些血仆在如痴如醉地享受美餐时,一个穿着枢机主教红色长袍的男人也走进了这个血腥的园林。他一头玫瑰金色的鬈发在阳光下熠熠发光,一双阴险的眼睛笑眯眯地。

      枢机主教向泽拉行了一礼,“下午好,泽拉大公,您今天真是光彩照人。”
      “好久不见,法穆尔大人。”泽拉点了点头。
      法穆尔枢机主教瞥见那个渐渐失去生命气息的血苹果,装模作样地向白衣女子欠了欠身,“下午好,露西安公主殿下,您今天也一样光彩照人。”
      血苹果当然不会向他回礼。

      泽拉淡淡地问起正事,“枢机卿大人,教皇陛下有什么回复吗?”
      法穆尔遗憾地叹了口气,“教皇陛下实在是个令人难以捉摸的对象啊。”
      泽拉抬了抬眉梢,“非敌非友?”
      法穆尔点点头,“陛下似乎有意与元老院媾和,不过,他打算先静观其变。”
      泽拉将手中的刀轻轻扎进座椅的扶手,语调懒洋洋地,“恐怕不能让他这么轻松了……”
      法穆尔随即一躬身,“在下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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