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骑士]堇色年华》zero殿下

12、12.反复不断的梦

　　夜很深，如浓墨。
　　充斥在鼻尖的是一股浓烈的血腥，带着让人渴望的香甜。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种气味会让她喉咙干涩，她更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周围都是黑压压的房屋，像是在小镇里，而这些建筑又是那么的古老，她能肯定自己没见过，但脑海中却有种挥之不去的熟悉入骨之感。
　　循着血腥，她走过两个拐角，终于找到了气味的源泉。
　　银白冷光熠熠生辉，照不亮这漆黑的一切，却无法阻挡她那双为夜而生的眼。
　　这是一副怎样的景象，她不能用任何言语来形容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印在她眼中的，是那在夜色里轻摇着枝桠的樱花树，无数花瓣在纷飞着，像是一层层迷雾，飘渺而悠扬，最后安静的落在地面，将前方覆盖成一片粉红。
　　目光直至脚下，她的瞳孔瞬间变得茫然无措，只能浑身僵硬的站在原地，无法动弹。
　　眼中的粉红被什么颜色加深，躺在地上的是无数的人类，还有血族，死了的，活着且奄奄一息的，可惜，即便是活着，他们的眼底也只剩绝望。
　　樱花树上突然传来浅浅的歌声，美到无以复加，有什么东西流淌过血液，或许是歌声太悲凉，她的心脏开始抽痛，望向歌声的出处，她看见那樱花树上坐着一个女人，女人穿着白色的和服，和服上晕染着一朵朵血花，那一头绸缎般的黑发，被微风一缕一缕吹开，散尽绮霞。
　　可惜，女人背对着她，她看不见女人的脸。
　　好一会，女人终于唱完歌后开了口。
　　“你终于来了啊……”
　　她一惊，却发现一个少年凭空出现在樱花树下。
　　女人从树上跳下来，她轻轻的转过头来，侧脸美得如梦似幻，像是画里走出来的妖精，琥珀色的双眸盛满了在闪烁的血红。
　　空气中，充满了迷雾般的樱花香。
　　而她，在看清楚女人的同时，整个人已如石化般怔住。
　　“为什么……”少年问。
　　女人眼底有着诡秘的笑意，像是在看着少年，余光却游荡在一地的尸体上，她的周身弥漫着血红的雾气，风刮过，卷起一地花瓣，亦似乎能将她轻飘飘地卷走。
　　“不为什么。”女人好一会才回答。
　　少年突然将女人抱在了怀里，她的黑发被风扬起，一缕一缕，散在少年的脸上。
　　樱花树在风中轻轻摇晃。
　　女人的双眼颤抖了一下，眼底妖娆的血红终于渐渐平息，琥珀色的眼眸漂亮而温柔，她嘴角带着白雾般的笑，却又那么满足。
　　远远看着这一切的她直觉一股强烈的寒意将她整个人攫住，她的双眼茫然而空洞，双唇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最后终于从喉咙里发出了声音。
　　“不要……”
　　而下一秒，少年的手，已经穿过了女人的心脏，与此同时，她觉得自己的胸口被撕裂了一般的疼。
　　滴答滴答……
　　血滴在冰冷的地面，在花瓣上一圈圈晕染开。
　　少年的背脊挺得笔直，有点孤独和寂寞，女人黑玉般的头发被夜风吹乱，打在他的脸上。
　　女人轻轻的笑着，声音沙哑地在少年的耳边低喃了什么，少年的身体猛烈的颤抖了一下，然后紧紧地抱住了女人，像是要把她融入自己的血肉。
　　可惜，女人终是闭上了眼，带着那满足而又破碎的笑。
　　樱花瓣还在飘飞着，女人的身体变成晶莹的绿光，随着樱花瓣被风渐渐吹散，像是夏天傍晚在青苔石上纷飞的萤火虫，最后，被风卷走。
　　少年却似没了灵魂般，呆呆地站在原地。

　　醒来之后，青木堇浑身都是冷汗，下唇竟然也被自己咬出了血，诡异的梦……
　　看了旁边睡得正香的优姬，她起身进了盥洗室。
　　冷水从头淋到脚，让她清醒了不少。
　　已经数不清自己重复的做这个梦多少次了，从她懂事起，这个梦就一直存在在记忆深处，反反复复，每次醒来都是一身冷汗。
　　梦里，少年的脸她总是看不清，却又诡异的能感觉到少年的情感，而女人的容貌却与自己一模一样，到底是什么原因，她想知道，却无人能问，只得放在心底。
　　明明是梦，为什么她却能无比清晰的感觉到女人的痛，看见女人的眼中那深不见底的黑暗，就像是陷在深渊之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只能遥远的望着光明，而不能从深渊中走出。
　　而自从到了这里后，她就不曾再做过这个奇怪的梦，已经过了一个多月，在她自己都快忘记的时候，这梦境又毫无预兆的出现。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噩梦，也不知道这个梦到底要折磨她到什么时候。
　　冷水不断的拍打在身上，心脏总是一阵阵的抽痛，跳得极为厉害，她紧紧的按着自己的心脏，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这里出来了。
　　月之寮。
　　玖兰枢望了望窗外的树木，拉过深棕色的窗帘，转身走到蔷薇红的古典欧式沙发旁，随意的斜躺了上去，两米长的沙发正好容下他那修硕的身形，看似慵懒的举姿，却被他诠释成了一种别致的优雅。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双目微黯，伸手取出玻璃矮桌上花瓶中的血色蔷薇花，花朵不停的在纤长的指尖转动，最后渐渐枯萎。
　　咚咚的叩门声传来。
　　玖兰枢头也不抬，说道：“进来吧。”
　　敲门的是一条拓麻，他应声而入，见玖兰枢躺在沙发上，垂首行礼道：“这个时候打扰您，真是失礼了。”
　　玖兰枢缓缓坐立起来，神色淡然，“有什么事吗？”
　　拓麻抿了抿唇，稍微思索了一会才开口道：“理事长昨日让我告诉您一件事……”
　　玖兰枢见他欲言又止，嘴角冰凉，“是有新生要转学的申请吗？”
　　拓麻一惊，然立刻就释怀了。
　　“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你不必担心。”玖兰枢托腮说道。
　　“是。”
　　玖兰枢将枯萎的蔷薇重新插入花瓶中，淡淡道，“也该是后半夜的课程了呢，我换好衣服就出来。”
　　“失礼了。”

　　深夜，夜间部来了一名新教师。
　　夜刈十牙将课本放在桌子上，“今天开始，我是担任你们伦理课的老师夜刈十牙，请指教……吸血鬼们。”
　　最后这三字微微拖长了音，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并且在这里授课，怎么想都不是一般人。
　　满室的吸血鬼双眼显现血红，随后渐渐压了下去。
　　早园琉佳道，“夜刈？和目前的吸血鬼猎人NO.1一样的姓啊。”
　　很明显，她已经指出了对方的职业。
　　夜刈十牙冷笑着，“放心吧，我可是有教师证的优秀教师哦。”
　　“你现在是来夜间部侦查吗？还是说我们中间有你猎杀的目标，夜刈老师。”玖兰枢并不抬头，翻阅着手中的书，淡淡的说道。
　　“玖兰……枢同学，让你失望了，现在我的处刑名单上还是一片空白呢。”夜刈十牙说着目光斜了斜，“要是有人嫌我上课太无聊打瞌睡的话，我不介意在名单上多加一笔。”
　　蓝堂英拍桌而起。
　　早园琉佳怒道，“你对枢大人怎么说话的？！”
　　旁边的架院晓劝道，“琉佳，别说了。”
　　气氛正紧张着。
　　玖兰枢将书合上，眼睑微垂，淡淡道，“老师可以开始上课了吗？”
　　夜刈十牙没有再说话，冷冷的扫视过满室的吸血鬼，“那么，开始上课。”
　　直至课程结束。
　　夜刈十牙靠着讲台旁，姿势并不像一个教师。
　　“还有什么问题吗？”
　　无人开口。
　　他拿起课本，“那今天到此为止。”
　　骤然，他眼睛一睁，迅速用书挡住了脸，只听嗖的一声，那书上已经刺入了一把匕首。
　　他轻笑，半闭眼睛，倒也不在意，“这算是问候吗？那我就接受了，来自吸血鬼学生们的纪念。”说完，他走到教室门口，回头望了一眼那个坐在玫红沙发上的高贵血族，便出了教室。
　　夜刈十牙并没回宿舍，直接到了关着锥生零的地下室。
　　锥生零依旧被铁链锁在墙壁上，双手都已经被铁链勒出了血，而此刻，他正低着头，微闭着双眼，精神萎靡。
　　比起前两天把他关进这里时的模样，现在的他似乎已经好了许多，夜刈十牙心里也稍微放松了些，知道他还醒着，便道。
　　“两天过去了，看你的样子还撑得住吧。”
　　也许是吸血鬼因子频频作乱让锥生零之前过度疲惫，此刻的他就连张口也觉得很累，便没有吭声。
　　“不过两天而已，还不能让你克制住吸血的欲望，你再在这里呆几日罢。”
　　说完，也不顾锥生零的反应，他便关上了门。
　　锥生零缓缓抬起头来，刚按压下去的血色又重新染上了紫眸，喉咙干涩的痛苦让他不由咬牙低吟，獠牙生出后咬破了自己的嘴唇，润湿的舌尖不断的舔舐着嘴角的血渍，而这完全不能弥补他体内的饥渴，带来的……只有更深，乃至不见底的欲望。
　　身为猎人，耳朵的灵敏度比一般人高几倍有余，站在门外的夜刈十牙双目黯然，“零，这些必须由独自一人承担，谁也帮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