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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三章 醉酒.美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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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来两碗十两银子的吧。剩下的银子不用找了,拿给江边的乞丐吧。”少年眼里看着皇帝,却对小二说道。
“好嘞!二位爷请——我们这儿还有刚到的玉心,是从蓝田快马运过来的,爷要不看看?可以祛邪避暑,灵验得很!”热情的伙计不等两人开口,就自己张罗着捧出一盒子玉翠雕琢的心,两两相拼,晶莹剔透,招人喜欢。
识货的李煜轻轻颔首,也不发言,只是任新奇的少年挑挑拣拣。落花生山中长大,自然认不得这些金玉石器的好处,只是凭感觉的拿起一双极碧翠的。
还不等他开口,李煜立即开口问价,随即便大方的掏了银子买下。花生见是对方付账,也不好意思都拿着,想了想,将半只揣进衣襟,另半只做出随随意意的样子丢给他。嘴里道:“你拿着玩吧……虽然,我想你大概不会缺这个。”
走出了几步,才又低低的嘟哝道,“普天之下,莫非黄土。”
“所以他才珍贵,我不和他们讨便宜不是不在乎银两,而是希望人民过得好一些。”皇帝大人仍是那样的笑着,将玉心收好放进衣袖。“接下来,我们顺流而下,去另一个地方,好么,寒色?”
“无所谓。”
船只依江而下,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一处傍着山谷的江湾。江南的山水,奇妙而迤俪,青山绿水,夕阳玉红,彩霞渲紫,温暖着苍穹云霄大地人心,落花生平日不曾仔细观察这水天交织的美景,竟是一下看得呆住了。
傍晚的时候,乌篷船终于靠岸了。
本来一日半的水程大半日便行完,李煜便提议这晚先歇在江边,明早再继续前行。
“难道我们就睡在船里?”花生奇道。
“你不喜欢?”
“不是……”
李煜挑挑眉,一脸挑衅。“那你是怕水不成?”
“怎么可能?”花生被激了将,沉下脸道,“试试也无妨,大概会很有趣吧。”
“白爷,这船是结实,但是夜里风大……”艄公摸样的人突然开口插话。
李煜伸手拉下船帷,道,“这样既可,你离去时记得把船索固定在岸旁,退下吧。”
“这——臣不能下船,臣应该在此护驾。”那人诚惶诚恐的行了礼,却不离去。
“为何?”武功盖世的家伙微笑着站在原地,衣袂无风飘展,声线温和却带着戾气。“你的武功不及朕一半,何来护驾之说?莫不是——有人吩咐了你做眼线?”
“微臣不敢!微臣这就离开!”那艄公扮相的侍卫霎时白了脸色,原地俯身磕了头,就立刻低头后退着离去了。
落花生松了口气,三个人要是挤在这不大的船舱里,一定会休息不好不说,性别之事穿帮也是必然,而且,自己换上久违的男子服饰也会成了泡影。
船内烛光摇曳,夜色里的江水寒意甚浓。
李煜转身去取一旁木箱中的东西,回过头来,竟左手是一壶上好的花雕众人欢,右手乃一坛飘香的杜康琼浆。
他眨眨眼,“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正是独饮此酒,现在一起喝倒热闹。酒不烈,不伤身,怎样?”
花生闻着那酒香,心情也好了几分,想想没什么理由推辞,就冲他一笑,潇洒坐下。
两人轮酌,间或吃些清淡美味的菜肴,良辰美酒,何乐不为?月影重人,此情此景,正可谓,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不知是李煜的手下遣走了众人,还是这地方偏僻。一时间除了两人,再无其他声音。两人起初无话找话只为打散尴尬,后来却聊起诗词歌赋,天下时政,便渐渐生出了奇怪的感觉,好像江湖上只剩下他们,很有些惺惺相惜的味道。
仇恨什么的,好像突然可以摆脱了,活了这些年,都不知道到底要什么,片刻的安宁也难寻。
几杯酒下肚,两人的情绪也渐渐高涨,如此幸福安康的饮酒作诗,心无芥蒂,本来大家都是不敢肖想的。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对潜藏暗处取人性命的刺客,对为国为民内忧外患的皇帝,都是这个理儿。
箱中藏酒不少,且全为上品,于是两人不知不觉已至酒酣,夜怀半露。落花生早已换上了江湖男子的青衫,拿起象牙筷子击那玉杯,应和李煜时而高昂时而低沉的词调。词是现吟的,调式现编的。十数首曲毕,两人抚掌大笑,灌酒相望,直呼过瘾。
盏过多巡,温酒使得花生额角颈上都布上细密的汗珠,桃木的清香开始渐渐散开,掩去了血的味道。那伤口——便随他去吧。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两人执酒相碰,那杯中之物正是上好的杜康酒。
没有家愁,没有国忧,皇帝和少年杀手在酒香歌谣中忘却了彼此的身份,大谈古今轶事怪谈,笑看众生百相。
此夜甚欢。
之后,两人相扶着立于船头观月。夜风拂面,紊乱青丝。
面对江水两人不约而同的狂笑起来,笑到不可遏止。最后跌跌撞撞的,李煜掺了花生回到船舱,哪顾得衣衫凌乱,一起倒向那唯一的木床。
落花生掀开舱帘,揉着微疼得太阳穴,半响终于忆起作业为何立于船首狂笑不止。
客路青山外,行舟绿水前。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
船篷外,山如大块泼墨不疾不徐的后退,水如碧翠的绸带蜿蜒至遥远的天边。
是的,船在前行。从昨夜起,一直前行。
——前夜风大,两人喝酒尽兴忘事,那船索早已断裂,时经一晚,顺水而去,少说也飘出去了一二百里。
之前的欢歌纵酒固然快乐,可是现在酒醒,头痛不说,伤口也隐痛不已,是时候该去找那离月寺取药了。花生一边盘算着路程问题,一面靠在船壁上,做出假寐的样子顺血理气。
半个时辰后,少年轻轻吐息,睁开双眼,便对上一双饶有兴趣的眸子。
“你醒了。”
花生心下先是一惊,随后又镇定下来,心中猜度对方并未发现穴道已经解开的事实,于是平静的点了点头。
“仔细看,”那人突然开口,“你长得很美。眠时无邪淡然,醒时妖异美丽,这毒蛇般的瞳仁长在你脸上,倒成了绝配。非但不怕人,还很有些诱惑的意思。”
从过去到现在,不管是林倬还是落花生,都最讨厌别人将他看做女娘,于是不耐烦道,“废话少说。”
“你知道我从不说废话。”李煜撑起身子,用修长的手指挑开竹帘,脸上仍旧挂着那玩味的笑容,语气慵懒而霸气。
“夜风大,船飘远,艄公不在,桨也没有,两岸又甚远,我无法带你飞渡。”他笑容未变,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仿佛眼下的难题于己无关。
花生心下着急,但并不表露出来,只做随意状看向不远处的一艘客船,道,“那又怎样?”
李煜眼中笑意加深,满是请君入瓮的奸意。“所以——寒色,你我借用那大船之力如何?”
“这恐怕不行吧,那些个距离,要够到那大船还是太勉强。”还是比老谋深算的皇帝大人少个心眼,花生迈步走进圈套,“你想怎么做?”
这一下子,连那人的呼吸都透出狡黠来,“你只需要坐在船首微笑,换言之……美人计,如何?”
“……若我说不呢?”
“那可就不好说了……”李煜起身上前,将花生圈在两臂之间,偏生脸上一片正义。“这样漂流,我们不知何时才能上岸。时间要是久了,朕会孤独无聊的。”
“谁管你孤独无聊!”少年冷哼一声。
那人脸又凑前几分,“你不知道,朕若是孤独无聊,就要有人相伴。这船上就你一个,这也许断袖了也说不定呐?你说,该如何是好?”
也许放在旁人,不会太介意这种玩笑般的威胁,可是对于落花生就大大不同了。在辽漠的时候,耶律璟给他留下的耻辱和痛楚,不是一年半载便能从心底放下的事情。
花生一时方寸乱许,缓了几口气,伸手就拨开居高临下俯在自己上方的高大男子。那一晚不堪的回忆情不自禁的浮上心头,他想自己也许再也不能和面前这人如那般畅饮无拘了。
最后,花生终于是点头了。
美人计,又不是没有做过,只是这次,由这个人的嘴说出,确教他无缘无故的懊恼。
“好!那你坐稳,我用掌风来划船!”
掌风竟可划船!这武功胜于武林盟主的家伙果然不一般!花生心中暗赞。就见那人运了几分内力,缓缓以手推波。
花生估计着,这样耗内力的事情应该坚持不了许久,但追上大船还是很有希望的。
船头在他眼前慢慢的开始移动,随即船身也跟着动了起来,越来越有力,然而在船头的美人却丝毫高兴不起来——因为准确的来说呢,那船是在原地打转的。
船尾的李煜仍不明就里,尝试着多方位全角度的发力,脾气暴躁的美少年忍不住大喝:“你个白痴!用力!要用力!你看这船一直在缓慢的兜圈子!”
“也对,”皇帝脾气出奇的好,点点头,用一种说不出的儒雅美态挽起袖子,提气,出招,“降-龙-十-八-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