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五章 变故.皇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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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父亲呢？娘她很早就去世了，临终前要我找到父亲，让他回家看看。”
“你母亲……要找落南生做什么？”流萤蓦地别开头，“我那日嫁进曲家时就曾发誓，再不管落氏一族成败兴亡！哪里知道落南生的下落！我本也不想与你相认……可是，殇儿，落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就只有我们两个人长得最像……算了，我们走吧。”
少年因为姑姑激动的语气而一下不知再说什么好，只得依言继续向皇宫驰去。
曲流萤在他怀中叹了口气，“回去之后，莫向旁人提起我们的关系。”顿一顿她又道：“你母亲王氏从前就是个心机深重的女子，她要你去找你父亲，又只以那种理由，定是有什么隐情不可言明。你去找到落南生吧，他一定还活着，你母亲也许自有安排。”
母亲？失心疯死去的母亲？心机深重？
落花生已经不知道自己相信些什么，但他只是面色平静的答道，“我知道了……曲夫人，我们到了。”
自密道潜入后宫，那花非花正躺在鸳绮鹤绫的太妃床上修养，看起来是动了真气，连带了胎气。殿里太监宫女一大群，跑出跑进，端水擦汗侍药。
花生用手刀将一个宫女击昏，曲流萤便和她对换了衣裳，转脸间也易好了容，低眉朝他笑笑，那青涩的小宫女神态跃然脸上，出神入化。
“夫人的易容术好厉害！完全没有破绽！”花生忍不住轻声赞道。
不知是不是花生的错觉，他姑姑竟冷笑了一下，“说道易容术，你房中的丫鬟才叫厉害……你可别在她面前招惹百里公子。”
丫鬟？是说小红么？什么招惹羽觋？花生愈加的莫名其妙，心中却因想到小红的手茧和屏息之法而隐隐不安起来。
流萤点点头，不再说话，径直走向贵妃塌。花生则伏在檐上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准备随时接应无异于虎口拔牙的姑姑。
曲夫人果然演技了得，加之身无武功，脚步声不会令习武多年的花非花戒备。她镇定自若地拿了块浸水的丝绢，上前作势要为略显虚脱的皇妃拭汗。
找了个众人未注意的当儿，她迅雷般出手，将花生给的观音手臂毒针的那一端刺入花非花的腹部。
不痛不痒，见血封喉，一尸两命。
这时候，传宫太监尖利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
曲流萤正待离去，一个宫女却声嘶力竭的哭喊起来：“皇妃娘娘她，她不好了——！！”
从此碧落黄泉，一线之隔。
从这一天起，江湖上少了三笑的百里公子，多了一个除去祸水的落花公子。
那流言许是买凶之人流传出去的，说些什么花非花乃江湖妖艳女子，妖言惑主，独霸后宫，江湖上有义士眼见国之将亡，大厦倾覆，学习古时高渐离，舍命除害。
而江湖中人善传谣言，一传十，十传百，假的也成了真的。
话不多说，且看回来。
那宫女一声凄厉尖叫，殿中顿时大乱，一片嘈杂，闻声赶来的南唐皇帝李重光一把抱起皇贵妃花非花僵而未冷的尸身。
探过鼻息之后，那皇帝一声悲吼，气运丹田，指尖点尘，画地为牢，顷刻间教众人困在原地，如被点穴，一动不能。
身材高大颀长，手持斩玉宝剑的皇帝缓缓地放下自己心爱的妃子，杀气四溢的走在众人之中，将面色惨白的宫女太监们一一看过去。那架势分明就是昭示天下，若是找不出刺客，他就杀了这里的所有人给自己的爱妃和龙儿陪葬。
眼见着满眼血色的那人走到自己的姑姑面前，花生终于忍不住，自梁上轻轻落下。
少年杀手不愿意看到曲夫人在自己面前死去。因为那是除了母亲之外，这十多年来他唯一见到的血亲。
他知道自己自己杀人无数，却不愿看见自己身边的人死去。就连师父也曾经说过，他拥有刺客最好的身体，却没有杀手应有的心理。
可是他受够了那种大家都从自己身边消失的感觉。不想再去管别人说得自私或者懦弱，那些悲恸或是遗憾，都交给其他人吧。花生曾经下了决心，自己只为求生，不为求死。不过现在，无论怎样，也要用那并不干净的双手，抓住一切自己可以抓住的东西。
将要落地的一霎那，花生抓住扮作宫女的美妇手臂，用力将她甩出。说，离开，求求你姑姑，莫回头。
然后他落下，蛇瞳骤然收缩，映出了当今南唐之主的面孔。
百里羽觋。
虽然模样大相径庭，鼻梁，眉间，双唇，下颌都不一样，可是面前这人的眼神，气味，感觉，无一不告诉落花生，他就是百里羽觋。
花生瞪着双眼，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笑出来。
这人究竟是在玩哪般？连皇上也敢假扮？当真勇气可嘉！可是他并不是三宝殿的人，难道葛神候也请他一起完成这个任务？
“落花！是你！”百里羽觋的表情令人捉摸不透，憎恨，痛苦，惊诧，混合着其它不知为何物的感情，那样扭曲在脸上，看着让人无端胸中一窒。“你……你在这里做什么？”
这是唱的哪一出戏？你不是来营救我的吗？花生迷惑起来，既然认出是我，那就是承认你便是百里，既是百里，又为何表情如此痛苦？那皇族女人与你何关？莫非事有蹊跷？
想到这里，禁锢在地上无法动弹的少年刺客不禁苦笑了一下，作为一个杀手，三更半夜混进皇宫，你说他还能做什么啊？
“做什么？我若说是迷路你信么？”
百里羽觋墨黑的双眸盯着他，瞳中流转的神采正一点点的消逝。“你！你——很好！竟然背后捅朕一刀！”
小爷何时捅过你一刀？花生更加莫名其妙，只恨不得揪住男子问个明白。
“朕何曾负你！为何要如此对朕的妃子和皇儿！！”面前的百里羽觋一声长啸，如同变了一个人，表情凄厉可怖，臂上发功，突然就将花生打晕在原地。
落花生还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眼前就一黑。
天如被烟熏了一幕浊，地若被沥泥漆了一层黯，少年独自在天地玄墨中独自行走，轻飘飘的，漫无目的。路途漫长，似乎没有终点，四周尽是雾气，什么也看不见。
为什么自己是一个人？
这是何处？
——大家都到哪里去了？！
昏迷的少年刺客打了一个激灵，猛然惊醒。周围却依然那么暗，看不见一丝天光。
后颈痛得厉害，花生估计自己是被重击后失去意识，再被关在这里。手腕处传来一阵刺痛，他下意识的想用手去摸，却是动弹不得，这才发现自己的处境——四肢皆被精冷铁打的链子锁了，铐在这密室的墙上。而那铁链上不知浸了什么药物，竟能抑制住人的内息，使他根本无法运功震断它们。
为什么会在这里？
少年逐渐适应着黑暗，心下一点点的忆着之前的种种。昏迷前百里羽觋那愤怒的神情历历在目，完全看不出来是装的，而且又打昏了自己囚禁于此——难道百里当真是皇帝！现在想来，羽觋可不就是玉玺的发音么？
当日是百里羽觋推荐自己加入了三宝殿，，理应和葛神候极为熟络，那么假设他就是南唐皇帝李重光，为什么会让人来杀了自己的妃子呢？对了！当时葛神候还说，百里羽觋也会希望曲流萤参加这次的任务……这当中莫非是有什么误会？谁在作假？谁又在演戏？
哼，想起演戏，少年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谁还能比得了南唐皇帝李重光？那样耀眼的笑颜，那样温柔的话语，那样的百里羽觋，如今全都烟消云散！
一个人在这昼夜不分的囚牢里时睡时醒，想想盼盼，四周静得可怕，简直可以将人逼疯。花生有时几乎分辨不出自己是否还活着，到后来，干脆开始质疑自己是否活过。
正当他浑浑噩噩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阵沉闷的开锁声响起，然后便是刺眼的火光。
来人手里举着火把，跳动的焰映出皇帝修长的轮廓，少年这才确定，自己还活着。
百里羽觋，亦称南唐新帝的李重光站在少年面前，居高临下的瞪着这个杀妻仇人，一言不发。一时间，静谧的空气中，只有火把燃烧的劈啪声。
李重光忽然狂躁起来，几次将手伸向佩剑，最终却还是收了回来。
少年弓着身子，努力向前，“羽觋，你真的是南唐皇帝？你听我说，这其中必有古怪，当时葛神候和小红也在的，我接到的命令就是刺杀花非花。对了，还有伍邀兰。”
“伍邀兰……你倒是能拿死人说事。”李煜冷笑一声，“朕亦去问了葛神候，他说并无此命令，当晚另有任务，你却不见踪影，至于小红，也在一旁作证私自行动！”
“不可能！”花生脸色煞白，不明白为何伍邀兰突然死去，也不明白为何形势如此急转直下，“那……还有曲流萤可以作证，她也来了，葛神候还说，你也希望她来——咳咳！”
李煜最听不得的就是“曲流萤”三字，少年话未说完，他便一掌重重扇过，直打得少年吐血。“荒谬！朕不知道你如何打听到那人的事情，但她武功全废，如今在塞外修养，如何能来！”
“为何如此对我！”花生心中大惊大痛，“而且，我为何要擅自出手，又与你无冤无仇——”
那人又是一掌，阴寒而森严的气息一点点渗在身周，那帝王才有的气息已经告诉花生，他却是李煜。火光中映出那人格外冷冽的神情，“好一个无冤无仇！朕当时见你身手模样，便断定你是落魄杀手，想给你一碗好饭吃，没想你却掉头咬朕一口！千面说曾见你与后周之人形似亲密，朕当日不信，如今想来，你确是——后周的细作！”
细作？！花生只差狂笑两声来以示清白，可惜嘴角沾血，一咧就痛。沉默半晌，黯黯开口，“你信或者不信，我人就在这里。”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五章 变故.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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