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土赋》倾天

29、第 29 章

　　“……阁下曾言有办法取出内丹？”
　　“是。”
　　“多年来承阁下大恩……但请阁下再帮徐某最后一次，取徐某内丹交还女娲后人。”
　　“你已决心成魔？”
　　“……不。”
　　“……那你可知取出内丹的后果？”
　　“徐某一生未得过自由，恳请阁下允我从心所欲一次。”
　　“本座若帮你，你又要如何报答本座？”
　　“……徐某确然无以为报。”
　　“哈哈哈！”重楼怒极，“姓徐的，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还要自欺欺人？”
　　徐长卿长睫默默垂下，原本端扶在琴弦上的手情不自禁地握紧，肩背却仍挺直，直到一本琴谱蓦地摊开砸在他面前。书册的边角已经磨损得厉害，似乎卷曲了又被抚平，字迹都有些模糊了，但页脚一幅小像还能清晰分辨出来。那是一幅寥寥几笔勾出的重楼肖像，笔画虽简，神韵俱在，任是见过魔尊之人皆能识出。
　　徐长卿指尖颤抖，不慎拨得琴弦作响，只得握起了拳，指甲都掐入了手掌。他的确一生都在逃避现实，过后又追悔不已。可若随心而行，那前半生的自己便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姓徐的，你可曾从心所欲？可曾以真心换真心？”重楼神色有些狰狞，单膝跪在徐长卿面前，强制徐长卿看着自己，“告诉本座，你可有真心？”
　　“徐某自然有真心——”徐长卿下意识地回应着，又下意识地把后半句咽了回去。重楼并没有因此而放过他，直盯着他，眉眼越发英俊鲜明得可怕，“你的真心就是抱着前尘旧事寻死觅活？”
　　“所负之人，所欠之债，终徐某一生也难以还清……”
　　“呵呵……”重楼起身走到一边，语气反倒平静下来。“刚识得紫萱时，本座很嫉妒你；如今却很嫉妒紫萱和飞蓬。可你从来抓不住现世……是不是等本座历劫后，你才会想起今日？”
　　“历劫？你也会历劫吗？魔族也会历劫吗？”徐长卿本能地立起身来，抓住重楼的手臂。重楼抱臂而立，冷淡地道：“你手中之琴，是伏羲历劫前托付于炎帝，自此流传于魔界。”
　　徐长卿虽不明重楼为何突然提及伏羲琴的来历，却也从未听闻这些上古秘辛，一时有些怔住。“仙妖飞升皆有天劫，神魔寂灭皆因情劫，上古三皇亦逃不过天意。”
　　“……可据徐某所知，魔族寂灭后还可再度汇聚成形？”
　　“你倒知道得多！魔族寂灭后再度汇聚成形，便有原本的血脉，也不复当初魂魄。哼，你问这些，又要作甚？”重楼反手抓住徐长卿往自己身前一带，两人几乎贴身对面而立。
　　“取徐某内丹，对阁下可有损伤？”
　　“易如反掌！你到底想说什么？”冷酷的红瞳毫不留情地扫视徐长卿，仿佛是最后一次的告别。
　　徐长卿执拗地别过视线，一颗泪珠落在琴上。“还请阁下帮徐某最后一次。”
　　“你如何报答本座？”
　　“……如君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