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棉》落木唯萧

24、一场病，一场梦3

　　孩子很快被安排进了病房，挂上了吊水，体温一点点的降了下来。没有再喊难受的话。秦棉坐在病房的沙发上慢慢地睡了过去。梁辰看一眼电子体温计，38.4度。
　　院长又过来了。梁辰将蹑手蹑脚的将他请出病房。
　　“赵叔叔，昨晚我有些着急了。说了些不知轻重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赵炳方拍了拍梁辰的肩头：“这次的确是我们的失误。我一定吸取教训，好好整改。”赵炳方透过房门上透明的玻璃窗户只望得见里面靠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的秦棉，笑笑，“阿辰，这么些年不见。女儿都这么大了。”赵炳方又拍了下梁辰的肩头，“你忙吧，我先走了。”
　　梁辰身上还是那样的装扮，低下头还能看见拖鞋头部沾了许多的脏物。他想起那会儿和那个团长比划的几下，轻笑了起来。自己已经很久没这么狼狈了。即使那次在美国一个人在外面游荡了3天，也远不如这般景象。
　　也不知道父亲要是知道自己今日这般仗着权势做了一回“恶”，该有些什么想法。可这事涉及到孩子的安危，指不定老爷子比他还要厉色些。

　　老人还在吃早饭，王达就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老爷子，孩子昨晚生病了。梁大哥让我等你醒了再告诉你。”
　　“孩子现在在哪里？”老爷子一听孩子生病了，马上放下了碗筷。
　　“军区总院。梁大哥昨晚打电话来问我赵院长的电话。听口气不是很好。”
　　“走，走。我们去看看。”他的儿子他最清楚，和蔓菁一样，不随便生气，说重话。可一旦真的被惹着了，就会不管不顾。
　　老爷子一路风风火火的往病房赶，一群护士医生面面相觑。在军区医院工作的都知道肩章代表着什么。也就一路在老人后面议论开去了。
　　“谁呀？最近医院也没什么大人物进来呀？”
　　“军区的司令员。他孙女在儿科那。听说他儿子为了孩子的事早上还在急诊室大打出手了。”
　　“怎么回事？”
　　“孩子发烧来看急诊，也没说明身份，等了半天不见医生。后来，发现那值班的医生在睡觉，一脚就踹了上去。”
　　“你说那医生也真倒霉，平时值夜班谁不是能偷懒就偷懒，他可好了，遇上祖宗了。”
　　“这些号人物可不是祖宗嘛！平时供着还怕怠慢了，这倒好，人亲自上门来看病还给得罪了。”

　　老人轻轻推开病房门，看到的是孩子挂着水躺在床上，睡着了，一张小脸大半个埋在被子中。梁辰穿着随便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身体往前，头枕在靠背上闭着眼。有一个女人歪着头，枕在梁辰的右肩上，长头发掉了些下来，挡住了她小半的脸。老人笑着退了出去，想那就是秦棉吧！
　　王达刚在门外的椅子上坐下，见老爷子出来了迎上去问：“怎么了？”
　　老爷子原本紧张的心情好了起来，用手指指门上透明的窗户。王达顺着老爷子指的看过去。回头冲老爷子也一笑。
　　“走吧，都出来，去司令部找老王喝茶去。”

　　秦棉是被电话声吵醒的。她悠悠醒过来时，只觉得自己的脖子有些生疼。再一看，就看到了自己眼中梁辰那双现在看起来实在是有些窘的拖鞋，以及自己稍抬头就能看到的梁辰精致的五官。赶紧将身子坐好。拿起茶几上的手机走出病房接了起来。
　　是公司同事打来询问一些项目上的电话，秦棉一一讲解详细。挂了电话，秦棉转身隔着房门上透明的玻璃窗看见梁辰头还枕着沙发边睡在那里。她看一下手机上的时间：8点16。心中思付要不要叫醒他，他应该也要上班的吧！不过他是老板，旷工应该没事。这样想着，就撤回握在门把上的手，转身下了楼去。

　　梁辰前几天一直在赶一个方案，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睡觉。他本来就只是坐在沙发上想等孩子挂完盐水后再回公司。可等他醒过来时，发现太阳已经洒满了整个病房。秦棉拿了一个椅子坐在孩子床边正喂孩子吃着什么。他慢慢将身子挪正，站起来。走近些，才看清是一碗白粥。
　　秦棉将碗放下，拿过一袋东西给他，“买的早餐，你也吃一点吧！”
　　孩子已经没在挂水了，吃了东西，也有了些精神。此刻，端坐在床上除了小脸有些白，其他都正常了。“大棉，你和王老师请假了吗？”
　　“请了，请了。王老师让你好好休息，允许你三天不去上课。”
　　“哦。”孩子一听三天不能去上课，有些不高兴，低着头摆弄了几下手指，又马上兴奋地冲坐在沙发上吃着早点的梁辰说：“爸爸，我刚才梦到你教训欺负阳阳的坏人了。”
　　梁辰原本吃着生煎包，听孩子这么一说，一口噎住，咳嗽起来。秦棉马上递了杯水过去。梁辰边喝着水顺着气，边想到底是自己亲生的女儿，这么心灵相通。
　　这边秦棉有些狐疑的看向梁辰。那时，他领着那么一大帮的人过来，又是院长，又是主任。那阿姨抱着孩子跟在她的身侧问这又问那。她统统都回答不上。她知道他父亲的身份，所以她才最终给他打了电话。可当那些权势真真切切的化作现实铺排在她的眼前时，她只能拘紧身上的背包，往边上，往后面退了又退。直到孩子挂上了水，还不时有人另眼看她几下，就连那阿姨和她儿子，儿媳领着孩子去病房前还冲她自以为明了的笑了一番。

　　“我有个项目今天要竞标，我要回去处理下。我晚上再过来。”
　　“啊？”秦棉还沉浸在有些尴尬的那些笑言中，听见梁辰说话再抬头，他已经走在了门口。“哦，我请了2天的假。你去忙你的吧。”
　　“阳阳，爸爸走了。”
　　“爸爸再见。”
　　梁辰走出医院，坐上车，看一眼自己脚上的拖鞋，觉得昨晚那一切就像是一场梦。梦醒来，孩子烧退了，又是活泼机灵的摸样。秦棉不哭了，睡了醒来，又是一幅躲他不及的摸样。
　　他自己又何尝不是那样，一夜过去，又是那个不会打人，不会骂人端端正正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