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没那么简单》zaq

3、第 3 章

　　Arthur不算是一个对人际关系敏感的人，即便如此，他也清楚盗梦从业者这个小圈子内部关系混乱得一塌糊涂。比如说，Howell与Cobb是同行，他们彼此都看对方不顺眼。Howell和Miley又有过过节，这事似乎和Doney有关系，所以Doney总是避免和他正面接触。但Howell对Arthur的态度倒是一向都很好，完全不受Arthur是Cobb的固定搭档的影响，因为他总想把Arthur变成自己的搭档。
　　Arthur看着那个大步向自己走过来的Extractor，有点头疼。他羡慕可以拔腿就跑的Doney，倒不是说他有多讨厌Howell，只是Cobb那边……
　　他把目光转向Cobb，他被另一个同行缠住了。Arthur希望自己能在Cobb发现之前解决掉Howell。
　　“Arthur——”Howell热情地叫着他的名字，同时向他伸出手。
　　Arthur回应了他的握手要求，下一秒，他的右手被对方用力地握住，然后极有节奏感地摇了两下。Howell是一个总想用各种方式表明自己热情而自信的人，尽管那些方式总让人觉得这些品质在他身上有些微妙地过界了。
　　松开手之后，Howell在他身边坐下。这是十分钟之内他身边的沙发垫迎接的第三位客人，Arthur突然觉得自己今天的人缘好得有点出奇了。
　　“自从上次在拉斯维加斯告别之后，我们就没见过面了。”
　　“是的。你看起来不错。”
　　Howell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用一种玩笑式的口吻说，“生意还可以，就是缺一个得力的point man。”
　　Arthur礼貌地笑了一下，没有接续这个话题。
　　“这两年你过得怎么样？”
　　Howell想问的显然是，Cobb搞出那么大的事来，你们也不能回美国本土干活，你还得国内外两头飞替他料理私事，你过得到底有多焦头烂额。他从七年前第一次和Cobb合作之后就一直想把Arthur挖到自己这边来，而且从不放过任何机会来实践这一目标。他上一次尝试还在两年前，那时候Arthur刚到蒙得维的亚第二天。
　　“Cobb完蛋了，”他在电话里说得极其直白，“跟我干吧，Arthur。”
　　那句“完蛋”不知道刺痛了Arthur哪根神经，他突然间无法控制自己的怒气。
　　“滚蛋，Howell。”他用一句与自己的教养极不相衬的咒骂结束了这通电话。
　　他回到旅馆房间，Cobb正对着窗外的西班牙风格建筑发呆。一个晚上的睡眠让他的精神状态回复了一点，但脸色仍然憔悴得让Arthur心疼。
　　Cobb完蛋了。Howell自大而混蛋的语气在他耳边响起。这大概是大多数人的看法。妻子莫名死亡，留下两个幼年的孩子，自己被FBI通缉，永远回不了家。所以，Cobb完蛋了。
　　但Arthur知道Cobb不会完蛋的。
　　因为他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那之后，Howell有半年没再联系过他。也许是Arthur的发火有了成效，他们之后的见面或通话，Howell也没有再提起Arthur与他合作的话题。Arthur本以为他终于放弃了，可是现在看来，并没有。
　　Arthur不咸不淡地耸耸肩，“挺好。”
　　“工作呢？”
　　“也挺好。”
　　“你确定？”Howell靠在沙发背上，晃荡着酒杯里的红酒，露出一点讥讽的表情，“我敢打赌你不会喜欢Cobb现在选择的工作。”
　　Arthur下意识地在人群里寻找Cobb，发现他又被几个人围住了，这让他略微放心了一点。“你不是我。”他对Howell摇头，盘算着该如何把这个男人快点打发走。他其实是个很不错的聊天对象，如果不总是想着到处挖人的话。
　　Howell 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了他一会儿，然后扬了下眉毛，“我不是你，但我了解你，也了解Cobb。我能想象他现在接的都是些什么活，快入土的老头想知道年轻他四十岁的妻子是不是真心爱他，一个软柿子公司想拿到另一个软柿子公司投标底线……总之，怎么保守怎么来，怎么安全怎么来，经历过那种事情，再加上他还有两个孩子，现在的Cobb根本不敢再冒险了。跟着这种Extractor干还有什么意思？Arthur，你有令人钦佩的忠诚，并不是说这样不好，事实上，这是我最欣赏的一点，也是我总希望你成为我的搭档的原因。但忠诚之外，你难道没有其他考虑吗？承认吧，你喜欢冒险，喜欢挑战，喜欢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这些Cobb都无法再给你。”
　　Arthur想要反驳这些都不是真的（姑且不论喜欢冒险挑战的部分，至少被军情六处拿枪逼着干活这事就不是一般同行曾经历过的事情），但在他开口之前，一只手压在了他的肩膀上。
　　“Howell，好久不见。”那是非常熟悉的声音。Cobb环着他的肩，身体半倚在沙发靠背上，状似悠闲地向对手打了个招呼。
　　Arthur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男人半分钟之前还在与人相谈甚欢，现在却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好久不见，Cobb。”Howell向他举起酒杯致意，“不能回国的日子滋味如何？”
　　“死不了人。”Cobb扶着Arthur的肩膀拉他站起来，“抱歉，虽然我很想和你叙叙旧，但我和‘我的’搭档还有事，不得不先回去了。”
　　他在“我的”这个单词上加重了发音，脸上的表情除了挑衅之外没有别的词语可以形容。这种表现和六年前Cobb第一次抓到Howell想挖走Arthur时相比几乎没有长进。
　　Arthur想不通Cobb为什么总在Howell面前表现得如此幼稚，毕竟他完全不需要担心Arthur会成为别人的搭档。

　　“我们有什么事情？”离开Howell的听力范围后，Arthur问道。
　　“没什么事。”
　　Arthur发现Cobb真的在把他往门口带。“你真的打算现在就走？”
　　“对。”
　　“我们才来了不到二十分钟。”
　　“重点是我们来了。”
　　“Cobb，你知道Howell也只是说说而已。他喜欢让你生气。”
　　“我可不这么认为，如果喜欢让我生气，他就不会每次都背着我找你。”
　　好吧，这话没错。Arthur试图寻找别的理由，“Miley是你的好朋友，你不能只待这么一会儿。”
　　“没关系，我答应明天参加他的告别单身Party。”
　　酒吧已经被他们甩在了身后。Arthur站在车门边，深吸了一口初秋夜晚的空气。纽约繁杂的都市气息完全无助于他清醒头脑。告别单身Party，这几个字在他的脑海里打着转，他却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说实话，这事好像更不关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