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的救赎》庄雨寒

8、婚后第一天（1）

　　一关上门，楚云樵就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背抵着门，手撑着胃，顺着门慢慢滑下去。
　　今晚的这个胃，已不像以往，只是有节奏地抽痛。在抽痛以外，那种不停息的翻滚和搅拌一般的疼痛更占了上锋。这样的痛根本就没有停歇的时间，它们交错着刺激楚云樵那原本坚强的神经……
　　楚云樵咬紧了自己的下唇，两只手交错着，紧紧地抵在那个翻腾得最汹涌的地方，而浑身上下那种因疼痛而引起的冷却让他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曲娟娟开的特效胃药就在离他不到5米的地方，站起来，迈两步就能拿到。可此刻，就是这样简单的两个动作对于楚云樵而言却难于上青天。
　　楚云樵静静地坐在地上，两只手向上腹部的方向更深地陷了陷，目光却变得渐渐坚硬。他喃喃地说：“我知道……你跟他们……是一伙的……就想让我倒下……可是，我不会……倒，我会……一个一个……打倒……你们！”
　　这一晚，许若楠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躺在那张粉红色的圆床上哭了很久，然后就昏沉沉地睡去了。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大亮。许若楠看着自己身上还未脱去的礼服，心中的苦涩再度弥漫……翻了个身，她把头埋在枕头里，回想着昨晚的事。
　　“砰砰砰……”敲门声让许若楠蓦地翻身下床，赤脚跑到门前，打开了门，嘴里有些期待地喊着：“云樵……”
　　“对不起，少奶奶，我是张妈。”门外，站着的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穿着整洁的女人。
　　“你……”看到门外的人，许若楠的放光的眼睛迅速地暗淡下去。
　　“少爷已经上班去了，他让我在这个时候叫您起来吃早饭。”张妈恭敬地说。
　　“他不是说，这个屋子只有我和他么？”许若楠的口气冷冷的，有些烦闷。
　　“我是今天早上从楚家大宅过来的。”张妈依旧恭敬地说：“这边的家务得有个人料理。老爷就让我过来了。少奶如果不喜欢……”
　　“没有，我只是问问。”许若楠已经彻底意兴阑珊，她懒懒地问：“云樵是什么时候走的？”
　　“早上七点多吧。我刚过来，没细看时间。他说公司那边有急事，您那会正睡得香，让我晚点再跟您说。”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一会下来吃早饭。”
　　关上门，许若楠的眼神有些哀怨。今天，才是她和云樵婚后的第一天。有什么事可以让他连新婚的妻子都不顾，就早早地去了公司呢？答案也许只有一个：他根本就不喜欢自己。想到这个，许若楠的心滑过一阵尖锐的痛。她呆呆地坐回到床上，望着窗外的树，出起神来。
　　直到坐到车上，曲壮壮才发现楚云樵的脸色有些发青，眼下是掩饰不住的青黑。
　　“云樵，昨晚你没事吧？”
　　楚云樵的手依然轻轻地放在上腹部，眼睛微微地闭着，声音却是平静而稳定的：“很好啊。后面就没什么事了。”
　　曲壮壮透过后视镜再看了一下后座上的人，突然就像明白了什么似的笑了笑，打趣着说：“那就是晚上太劳累了，你看你一脸倦容。哥们，有些事，还是要悠着来……”
　　忍住胃上依然传来的闷涨感，楚云樵淡笑了下，说：“这些事，就不劳你操心了。”
　　“不过，你也是。昨天才跟若楠洞房了，今天这么早就去公司，也不怕若楠有意见……”曲壮壮以为自己还真说中了重点，不断地在前面絮叨着。
　　楚云樵的眉头轻皱了下，抚胃的手稍稍往里去了点，说“为了准备昨天的婚礼，公司落下好多事。我必须得回去处理。”停了下，脸色变得更凝重了些，又说：“既然愿意当我的老婆，这些事，就得忍！”
　　“哎，你这个工作狂……”曲壮壮叹了口气，“等这会忙过了，准备去哪儿度蜜月啊？”
　　“还没想。等忙完再说吧。到时，还看有没有那个心情……”
　　曲壮壮再瞄了一眼在后座上那个面色有些凝重的男人，不由得轻轻摇了摇头。
　　楚云樵跨进楚氏的大门时，员工的神情都有些迷惑，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老板在新婚第二天，还是这么早就出现在公司里。楚云樵没有理会大家的迷惑，径直上了电梯，来到自己的办公室。
　　秘书安静已坐在外间。楚云樵头也不抬地吩咐：“麻烦给我冲杯黑咖啡。另外，通知各个部门的经理，9点开个碰头会。”说着，便匆匆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安静在第一眼看到自己的老板时，同样迷惑了下。不过，良好的职业素质让她立刻就平静下来，记下老板刚刚说的话，她匆匆起身，去向茶水间。
　　几分钟后，安静抱着个文件夹，端着一杯咖啡走进了楚云樵的办公室。
　　“这个是于氏前两天送过来的报价单，胡经理觉得比以往的价高了一成，说让您再看看……”安静一边放下咖啡，一边递过文件夹。
　　楚云樵端起热咖啡喝了一大口，上腹处的冰凉似乎缓解了些，有些昏沉的头也似乎清醒了些，他翻开安静递过的文件夹，匆匆看了看，签了字，递还给安静说：“那边是我们的一级供货商，这批货香港那边要得急，就等于赚这么笔吧。不过，让胡经理盯紧些，那边最近似乎有些不对。”
　　安静点点头，转身出去了。楚云樵端起面前的咖啡又喝了两口，然后就把杯子紧紧地握在手心中，似乎想从杯边上获取自己想要的热量。可是，那个小小的咖啡杯似乎总也暖不了那双手。自己一贯体凉，想起小时，每当自己手脚发冷时，总是姐姐伸出自己暖暖的手替自己慢慢地捂热……想到姐姐，楚云樵拿杯子的手更用了点力，手上的青筋都显现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杯子渐冷，楚云樵才放下杯子，拿起电话，顺手就拨了岑豪的号。
　　电话嘟了两声就通了。
　　“云樵？”
　　“是我。你马上去查下许氏最近想要的那块地，政府什么时候拍。我要准确的时间。”
　　“好的。我查到了就告诉你。”
　　挂断电话，楚云樵再度捧起那杯已经冷掉的咖啡喝了一口，眼神却是说不出的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