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的救赎》庄雨寒

38、楚云樵入院

　　几乎在同一个时刻，在T市的一家医院急诊室里，楚云樵瘫坐在椅子上，微闭着眼，正打着点滴，小杨静静地坐在一边。
　　“39度8！”护士取出楚云樵嘴里的温度计，仔细地看了看，对一边的小杨说：“他不愿意住院，你在这儿可要好好看着他啊。这么高的温度不住院，要是出了啥事，我们医院可不负责！”
　　小杨犹豫地看了楚云樵一眼，向护士点了点头。护士扫了两人一眼，扭头走出急诊室。
　　“楚总……”小杨看着微闭着眼的楚云樵，有些犹疑地开口，可还没说什么，楚云樵就轻轻地摇了摇头。
　　“小杨，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我不能。这边的事还没处理完，我还想……早点……回G市去。”楚云樵的声音低哑而无力，但意思却非常坚定。
　　“可……”
　　“没事的。等这瓶药吊完，我就会……好的。”楚云樵说着，身体突然微微紧绷了下，滚烫的腹部像是突然被冰水刺了下，痛就慢慢地在胃上弥漫开来……
　　“那您想吃点什么？您晚上还什么都没吃呢？”小杨的脸上有着难以名状的心痛。昨天傍晚到达T市后，楚总基本上没休息过，和这边公司的人开紧急会到凌晨，又单独和这边的周经理谈事，一直到今天早上。完了，还马不停蹄地跑了当地的工商、公安和有关部门，中午还陪那些部门的人吃了饭。下午接着又在新公司开会。开着开着就晕倒了……
　　“让老周……给带点……粥来吧。”本是没有什么胃口的，可如今自己身体某处的叫嚣正不断提醒着自己要进食。
　　周明很快提着白粥来到了急诊室。作为楚氏多年的老臣子，他其实是比较了解楚云樵的身体状况的。
　　“云樵，感觉怎么样？”周明一边小心地给楚云樵盛了碗粥，一边关切地问。
　　“好多了……”楚云樵咬着牙，挤出个笑。转向小杨：“你晚上也没吃呢。老周现在在，你快去吃点吧。”
　　小杨点点头，很快离开了。
　　老周看着小杨的背影在拐角消失得看不见了，才转回头来，小声地对楚云樵说：“公安傍晚的时候已经把宾馆的封条给拆了，让我们再整顿两天，就可以重新试营业了。”
　　“这次的事，希望就到这里截止吧。工商那边怎么说？”
　　“因为宾馆当时也是办的独立法人，所以李局长说新公司的执照还是可以批，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了。”
　　楚云樵的心一松，胃的疼痛似乎就更甚了些，他咬了咬自己的下唇，脸上却掩饰不住地现出痛楚。
　　“怎么，不舒服？”周明一看楚云樵迅速变得青白的脸，忙不迭地问。“肯定是没吃东西，胃让退烧药刺激了。来，先喝点粥，可能会好点。”周明舀起一勺粥，小心地够到楚云樵的嘴边。粥的清香刺激着楚云樵的鼻腔，让烧得有些迷糊的他一个激灵。虽然味道不同，但不久前，也是在医院，也是这种米的清香，让自己迷恋。唯一不同的，是喂的人，不一样了。突然之间，心中升起对G市那个人强烈的牵挂。自己走的时候，她还没从急救室中出来，虽然曲娟娟给自己发了短信，但自己这么久了都还没来得及问一声，也不知这一天过去，她好点没有。
　　想到这里，楚云樵摸出自己的手机，用没打点滴的那只手单手按动了一串数字，按动拨出那个键时，心中竟是难得的有几分期待。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可是，手机中传出来的，只有机械的女声，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个温情的声音。拿过手机，楚云樵看了看屏幕上显示的数字，没有错。不置信地再拨了一次，依然是那个女声。楚云樵暗叹了一声，有些怏怏地放下了手机。
　　“把粥喝了吧。给谁打电话呢？”
　　楚云樵没有回答，只是木然地喝下那口粥。入了口才知道，虽然同为米熬的东西，因为少点什么，口感竟是如此的不同。勉力地咽下，看到第二勺已经又在嘴边。
　　“胃涨得很，不想吃了。”楚云樵别过了头，任那退烧药下去和自己的胃壁狠狠地打着架。
　　“你才喝了一勺……”周明呆呆地望着楚云樵清瘦的侧脸，“来，再吃点，不然待会儿会更难受！”
　　“真的不想吃，没胃口。”楚云樵索性闭上了眼。
　　“云樵，你有心事。”周明自楚骁出来闯世界时就跟着他干，亲眼看着楚云樵长大，对他感觉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
　　“我没有，明叔。”
　　“还说没有，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有什么事能瞒过我啊！你啊，打小就这样，有什么事爱憋在心里不说出来。你爸老说你心机深，可周叔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可是，光你周叔知道有什么用？很多事，不说出来，别人怎么会知道你的想法呢？不知道你的想法，又怎么了解你的心呢？不了解你的心，又怎么跟你沟通呢？”周明此时完全像个长辈。
　　周明的话让楚云樵的心微微一颤。是啊，自从和许若楠结婚以来，自己就没跟她好好谈过。因为许还山，因为姐姐，两人之间似乎总是隔着什么。现在，甚至还闹到了冷眼相向，无言以对。本来，以自己最初的想法，这样的格局也没什么不好，甚至还是自己最初所盼望的。可不知为什么，当它真真实实地发生的时候，自己的心却总是有那么一丝痛。许是除了姐姐，长这么大，没什么人真正地温暖过自己吧，最近每每想到她，就会发自内心地想到那双温暖的手，那双温暖的眼睛和那温暖的笑。可是，自己真的能把握这份温暖吗？
　　“明叔，人与人真的能心灵相通吗？”楚云樵突然不着边际地问了句。
　　“怎么不能？只要双方都拿出真诚。”
　　楚云樵不再说话，他只是望着头上的某处，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