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非爱不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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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崎月愛很后悔把“今年内将与迹部景吾订婚”的秘密告诉口风不严的藤原美晴，以至于她每天都会收到各类匿名恐吓信，私人物品也总有被人动过手脚的迹象。
即使冰帝的学生们早知道迹部和江崎月愛是青梅竹马，但如今升级为“订婚对象”的亲密关系，无疑是给所有暗恋明恋迹部的女生们一个致命的打击。不过，她们的「眼中钉」还有另一个人：
刚当上网球部经理的胡桃千落。
……
“烦死了……”胡桃千落的眉间堆起了愁云，喃喃地自言自语道。
很多事都没有顺理成章。比如，第一次参与网球部的晨训，她和各正选之间的‘建交关系’仍在原地踏步，没有任何突破性的进展。反倒隐约察觉迹部的心情不对劲，竟然单独给自己布置了比平日多出五倍的训练量。而且他整个人表现的怪怪的，每当她的眼睛无意与他相交时，他的眼神就会快速地闪避。问他出了什么事他始终不言，绷着脸发泄似的投入训练中。
又比如，换室内鞋的时候，江崎月愛向她打招呼。对方不时抚弄着衣领，“无意”的小动作让她很快就注意到少女脖颈上清晰又密集的吻痕……他们已经进展到这种程度了吗？她很吃惊是没错。可事实上，故意让她看到这些又是什么意图呢？把她当成了假想敌？或者挑衅？炫耀？证明？
再比如，她感觉自己好像被某个偷窥狂给监视了。这种被人盯上的感觉从晨训结束后就出现了。可她悄悄观察了很多次也没找出什么端倪。
不禁叹了一声，少女埋着头向教室方向走。心不在焉，没走几步就撞到了人。
“哎——你留点神！” 一个女生扶着被撞痛的肩膀喊道。抬头见是胡桃千落，霍然趾高气昂起来：“这不是胡桃さん吗？！”
漂亮，这是胡桃千落对她的第一感觉。可是，顾不上这些了……因她这一声高腔，引得走廊上很多人频频注目，也唤出十几名不认识的女生从四面八方聚集上来。
这股气氛是怎么回事？特别是这群女生……
被围困的胡桃千落不得不若有所思起来。她对这个为首的女生有点印象，好像是「迹部君王会」的首席会长：平嶋步（ひらじまあゆみ）。顾名思义，该协会就是迹部景吾的校内后援组织，对冰帝初中部和大学部的女生都在进行会员招募，据说仅仅是冰帝学园高中部的会员人数就达到全校女学生的80%以上。
“这么辛苦才升上三年级争取到了会长的资格，终于可以让我在会里抬头做人、大显身手了。可你的出现严重扰乱了我会的圣神宗旨！你给本会长仔细听好了！「迹部君王会」的宗旨是：颂赞、爱护、守护降临在我们学校的迹部SAMA！简单来说就是——你不可以独占他！！”
女生仰起脸，双手叉腰。
“……” 胡桃千落有一瞬的茫然。
不是第一次遇到被人警告的事了，前来找碴的人是换了一拨又一拨，无法细数。但她们相互结伴人数最多不过五人，然而眼前面对的少说也是近二十个人！实在是……呃，胡桃千落向后退了一步，满脸惶恐不加掩饰，嘴里说着“知道了。”便不再做声。
“你到底有什么特权？怎么可以得到榊监督的认可当上网球部经理，能在迹部SAMA的身边朝夕相伴！” “为什么你会被选上？网球部经理的职位从来没有开设过，怎么会单独为了你特别设置？你认识榊监督吗？” “你是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不能原谅……”
像是从她服软的回答中找到了变本加厉的理由。喋喋不休，人潮拥没，将她左右推挤。一个趔趄，她摔倒在地。刹那，恍如被牵动了某根敏感的神经，她什么声音也听不到，耳朵如同陷入了短暂的失聪……
是产生错觉了吧？胡桃千落拍拍耳朵，咬牙从地上爬起。强撑着身体突如其来的巨大不适，她惊恐万分地瞪大眼睛看着一大群女生的步步逼近，平稳的呼吸开始变得微弱起来。
失掉了一贯镇定的态度。脚步在后退，每一步里都带着不为人察觉的颤抖。
……正在靠近楼梯口。
“你们在做什么！大清早就吵嚷，像什么话！” 从楼道下方冲上的一个人严厉制止道。同时也巧妙地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少女还差一步就要踏空的脚步。眨眨眼，胡桃千落定住神，恢复了常态。
好险……如果真从这么高的楼梯上踩滑，定要在医院住上好几个月了。
“迹部SAMA！对不起……只是……” 有不太甘心的女生想将众人的疑惑说出来，但努力了半天也没表述完整。
以半拥的姿势将胡桃千落护在臂间圈出的小空间里，迹部的视线落到为首的那名女生脸上，像是带有一层薄薄的霜， “胡桃千落是本大爷选的。也是本大爷准许她呆在网球部才会被监督任命为经理。如果对这项决定有什么不服，你就找本大爷理论。如果再用一些胡乱猜测的念头去找她的麻烦，最好先想想自己的后果，啊恩。” 说完，便粗鲁地拽着胡桃千落离开了楼道口。
经过一个无人的转角，他停下来松开了手。侧过头看了她一眼——少女的大眼睛湿漉漉的，异常柔软。
“怎么，吓傻了？平时对待本大爷的暴脾气哪儿去了？”
“不是暴脾气的问题，而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我早就想好了，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和她们任何一个人起正面冲突。毕竟她们都是迹部さん的拥护者嘛，少女心我懂的～” 她讪讪地摸摸鼻尖，声音放低了些许， “再说……对方的人数实在太多了。如果一个人硬拼的话会死得更惨……”
以卵击石这种蠢事只有笨蛋才会做。下一秒，心有余悸的表情就被满满的生气取代， “既然我现在是网球部的经理了，那么我就有权知道迹部部长‘变相体罚’自己的原因！仅仅是晨训这么短的时间却要完成比平日多出五倍的训练量也太拼了。而且你一直在躲闪我的眼睛！喂——很失礼呐～”
语毕，只见迹部冲她神秘地勾勾手指，示意她将耳朵凑近。某只一阵狂喜假装矜持地凑过去。接着，一字一句，她听得清楚明晰：
“本、大、爷、就、不、告、诉、你。”
“……” 就知道是这个恶劣的结果！如果真想告诉她，晨训问他的时候就会说。少女赌气地推开他，心里却不由更加沮丧。
“如果觉得世界讨厌，该怎么做……面对现实？” 他的声音在她的身旁响起。
迹部闭上眼睛……视线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世界。充斥在周遭的空气，如同有钢丝的存在而越绷越紧。他奋力汇合全身的力量与之抗衡，可四肢百骸反在承受着更强的拉伸。灵魂和□□恍如被拖往相反的方向，心脏简直要被撕裂了般。
——即使明白这是脑海臆想而出的幻象，但也是他的真实。终抵不过内心的无助，他睁开了眼，呈放空状态。
“是你，还是我？”胡桃千落反问。
“难道不一样？”他不解。
“你与我不同。”潋滟的光泽，盈满了她的瞳孔，“……我想，只要打破它，再改变它就好了。因为如果是迹部さん的话，一定做得到。把令你讨厌的世界变成你喜欢的世界。”
“把讨厌的世界变成喜欢的世界……”迹部认认真真的重复了一遍。瞬息之间，仿佛是黑色世界里出现了一点点微弱的荧光，淡淡的光尾冲入了那条寂静的甬道。猛地，炸起一片灿烂的炎光将黑色的屏障撕开一条缝隙。金色的光线漏了进来，阻碍勒紧的力量也得以不断减弱。
砰然的一声巨响后，那些由执念凝成的愁思全部崩裂四散。
……
他望向她，她的视线还没有离开他，看上去愉快又调皮。迹部终于露出了像以往一样的霸道笑容……忽然觉的自己原本沉重的心褪去了一层凹凸不平的外壳，正在渐渐轻松起来。有她在，他感到无比心安。
像是从一个梦魇中幡然惊醒。
他不再是国三的那个迹部景吾——被一些令人绝望的挫折弄得一团糟，幼稚地一味选择防御与躲避。现在的他，必须正视和勇敢。他不会让自己的感情变成“感恩”。那样的爱似乎并非拥有无私又伟大的模样，而是一种如桎梏加身的负担。他终于想通了，不管世界变成什么颜色，它还是那片属于他迹部景吾的世界。要用自己的力量与智慧把所有不可能化为可能，就像他最引以为傲的球风——击碎全部碍眼的事物，将万物尽收眼底。
此刻，他对自己许诺。未来的迹部景吾一定会造就一个全新的世界反噬吞并现在这个“受人牵制的世界”！
至于月爱……他是注定要伤害她了。背负罪恶这种事，让他一个人去承担骂名和后果就好了。势必不再辜负自己内心炙热的奇迹涌现，就算要以‘伤害一些不应该伤害的人’作为代价，他也不会再心存顾忌，踟蹰不前。
迹部财阀的继承权，他要定了！
迹部家族的接管权，他要定了！
胡桃千落的所有权，他要定了！
……迹部的眼睛充满了光彩。收回思绪的他轻佻地撩起少女的一缕长发，眼眸里有淡淡的笑意，颇有兴趣地延续了话题：
“那么换作是你呢？”
“我……” 她讷讷道，“只要它伤害不了我。我就闭上眼睛伪装成什么也看不见的样子。那么‘再怎么讨厌’也‘不觉得讨厌’了。”
何尝喜欢过那个属于她自己的世界——自小颠沛流离，在福利院和亲朋好友之间不停被收养被放弃，不知归属。可磨难多了自然就习惯了，久而久之也会变得稀松平常。算不算是一种病态的自我安慰？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胡桃千落此时的表情端严又果敢，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迹部……眼波又一次撞在一起。这一次他没再故意躲闪，而是用温暖的目光看紧了她。
“真不够坦率……” 少年柔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她感到，自己被细长而结实的手臂有力地揽住了。
是迹部。
想挣脱反被抱得更紧，他的手轻轻按住她的头，掌心的灼热让她动弹不得。隔着质地轻薄的衬衫，有滚烫的热度渗入她的肌肤，依稀还能闻到晨训后沐浴露的清冽香气。
欸——？滚烫？？
“明明只是一个不华丽的女人，而且也不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还总让我难堪，给我出难题，令我左右为难……所以说，你准备怎么赔我？” 你让本大爷喜欢上你了，你准备怎么赔？
“赔、赔什么？” 被问得不明就里的胡桃千落扯了扯嘴角，正在思考自己是否弄坏过什么风格华丽的物品，迹部却猛然松开手臂背过了身，“咳、咳咳……”一阵急促的咳嗽后，他不自觉地皱了眉。
“没问题吧……” 胡桃千落按捺不住内心的担忧，低声问道。他穿着白色的衬衫站在风口，分明的背影轮廓染着一片清冷。她捏住他的衣角轻轻拽了拽，“说起来，刚才……迹部さん的身体好像很烫……这周有比赛，不是感冒吧……”
迹部回过了头。光线落在他蝶翼一样的睫毛上，眼睛似乎是由于咳嗽而弥漫着淡淡的水雾。
“当然。本大爷这是花粉症……” 少年轻描淡写的回答着，语气自然到好像是在陈述一件毋庸置疑的事。事实上，迹部对这个随口说出的谎言根本没信心。如果真有花粉症，他又怎会让园林名师将玫瑰和樱树这类花草树木融入校园绿化的设计中？！不华丽的谎言，一听便会穿帮。
——只是单纯不想让她为他担心而已。该死，昨晚淋了太长时间的冷水，应该是……感冒了。
“你有花粉症？原来是这样……”并未仔细想的少女点点头，轻信了。正在这时，冗长的预备铃在头顶响了起来。一个激灵，胡桃千落拔腿就跑，“抱歉啊！数学课有随堂小考！”
“本大爷想要听到的答复一定会让你心甘情愿地说出来……咳、咳咳咳……” 凝望着奔跑的背影，迹部的笑容沉在柔光里，眼角眉梢却充满了某种顽劣的恶魔气息。
因为，本大爷必须和你在一起。
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
……
“2sinAcosB=sin(A+B)+sin(A-B)，2cosAcosB=cos(A+B)-sin(A-B)……”
临时抱佛脚的胡桃千落猛背公式中……可走进教室的不是数学老师松村，而是班主任：
“各位同学，很突然。刚得知，今天早上松村老师在来学校的途中遭遇事故住院了，需要休息1个月。为了不耽误同学们的正常学习，学校方面做了临时的调整，暂由A班的数学老师大冢雅臣（おおつかまさおみ）来代课。那么，大冢老师过来打个招呼吧。”
清脆的脚步声后，一个年轻的男人走进教室并微微施以一礼。坐在前排靠窗位子上的胡桃千落赫然被他身上的男士香水呛得咳起来。
……是红胡椒与佛手柑的辛辣香调。真是讨厌——倒不是讨厌他的香水味，而是讨厌自己太过敏感的呼吸道。
“不好意思，胡桃同学好像感冒了。” 班主任使了个眼神，示意胡桃千落失礼了。尴尬地向大冢老师轻声道歉。
之后，代课老师在自我介绍中说了些什么，她一句也没听清。好不容易止住咳嗽，稍微习惯他身上的香水味后，胡桃千落才表情郁闷的正视手边的试卷：尼玛，公式白背了！居然一道没考！！磨皮擦痒地挠挠头，望向了讲台：黑框眼镜、小麦色的皮肤配着严谨的黑色西服，微微卷曲的黑色头发刚好遮住耳朵的长度，挺拔端正。
还别说，仔细看他真的很帅，就像艺人。
写好了名字和学号，随后在一分钟内机选解决掉所有的选择题。某只放下了笔，一手托腮，另一手很孩子气得咬着手指。感觉很无聊——拜托，对于她这种从未认真听过一节数学课的学渣来说，没交白卷正是看在「代课老师」这张脸的份上！至少比松村老师赏心悦目太多了～（某洛：泥垢了= =）
温暖的风从窗外灌进，将半开的浅色窗帘掀得上下翻飞。光线在她的试卷一角印出一个漂亮的光弧。胡桃千落觉得很有意思便忍不住微微转过了头。
一只蝴蝶落入视网膜的范围内，一下子就将“正在进行小考”的事抛之脑后，少女下意识地凑近了窗台：
翅面是黑色和黄色相间形成的纵纹，犹如虎皮。后翅外缘上的弯月形黄斑，还有标志性的中间段，那蓝色斑点和一列弯月形红斑，泛出一层毛茸茸的质感。错不了的！是日本特有的品种：日本虎凤蝶。非常珍稀呢～
不过……她依稀记得风见先生曾告诉过她，这种蝴蝶只分布于日本南半部的部分地区。而东京，并不是非常适宜的地方。
“你要快点回去哦。”
——突兀而柔软的声音打乱了平静的考试节奏。教室里所有同学的视线皆落到她的身上。愣了愣，及时反应过来的胡桃千落发觉自己竟情不自禁地说出了声。她尴尬的埋下头，手忙脚乱地抓着笔假装继续写题。
“据说蝴蝶每天都是按照固定的路线飞行。这种‘会回到原来的地方’的路线，叫做「蝶道」。所以我想，这只日本虎凤蝶一定会平安回家的。胡桃同学不用太担心了。”说着，还宽慰似的拍了拍她的头。
“……！！”
少女震惊地几乎以为是产生了幻觉。所谓「蝶道」，她是知道的……也是喜爱昆虫学的风见先生讲给她听的。字字句句，不会忘。
“嗯。一定会回到原来的地方……” 哽咽着点点头。每一个字的发音都硬生生地断在喉咙里。缓缓仰头，看向那个温柔声音的主人。在摇晃的泪光中尽管视野模糊却依然能感受到暖意的浓烈。他的声音，他的话语，以及从她身体中不断涌出的某种情感，几乎让她的心脏停止跳动。
思念。
对一个人有了强烈的思念，足以带给人无尽的勇气时，会让人变得义无反顾。似曾相识的心情如同发酵面粉迅速膨胀撑满了整个心房。胡桃千落开始相信，这是上帝正在眷顾……
将一个像风见凉太的成年男子送到了她的身边，让她的思念借以托付。
于是，稀里糊涂被胡桃千落称为“恋爱”的日子，同时——心慌意乱被迹部景吾当作“吃醋”的日子，就这样埋下了甜酸可口的伏笔……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非爱不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