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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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前一别，几乎忘了这个人，这一见，倒叫人有些无法置信，疑为梦中。
“公子。”
马文才回过神来，一扯缰绳，下了马。
“公子，你受伤了……”
山伯这才如梦初醒，伸手摸了摸耳朵，有些刺痛，看众人那么紧张，不好意思的笑笑，“不要紧，只是破了一点皮，你们看看王蓝田，可是伤着了？”
四九见公子又是这样，气得直跳脚，“公子你还有空管他？他好得很，没病没灾！公子，你还病着呢……”说着说着，想到公子的个性，眼泪都要出来了。
王蓝田在一旁，倒有些尴尬，又强装出不屑和镇定。
荀巨伯帮着扶起梁山伯，“不管怎么样，还是下山找大夫看看为好。”
“只是一点小伤……”山伯定了定神，眼前却被一人挡了光，抬头一看，“啊，是你？上次……在下会稽梁山伯。”
“梁山伯？……你冲出来做什么？”
见他耳朵上还在滴血，如他那日脸上的嫣红，马文才不自觉皱紧了眉头，往前一站，挤开了荀巨伯的位置，“让我看看……”说着伸手就拨过他的鬓发细看伤口，伤口不大。
“不过擦破了皮，回头擦些药就是了。”
“既是我伤的，自然由我带你去抹药。马统——”
身后这个书童正为自己公子的不同寻常惊诧不已，听公子一说，立刻站直了听候吩咐。
“去拿药。”
“是。”
“等一等。”一个绵软的女儿嗓音传来，远处有一粉衣的美貌女子飘然而至，“我是山长的女儿，王兰。这位公子不只是耳朵上有伤，方才混乱时身上也挨了些，我那里有药，你们先随我进去。”
“怎好麻烦姑娘？”
王兰提着篮子走在前头，“各位受了惊，正好喝些安魂汤。”
山伯是给马文才伤的，四九自然心里不肯让马文才给公子抹药，见王姑娘走出来，心下欣喜万分，立刻扶着梁山伯就往里走，“公子，走吧，四九看你可是挨了好几拳……”
“那马兄。”
马文才笑，如安抚一样，“王姑娘一片好心，梁兄就别推辞了。”
然而梁山伯头一转，他的笑容立刻收敛起，看着梁山伯的背影，若有所思。
山精变作人，还是个烂好人。
去了那一层模模糊糊的神秘，这个人，也不过如此。
然而先前被王蓝田欺辱，而后还要为王蓝田出头，这个人，心里想的都是些什么？这种人，某种程度上，却也真是难得难得。
“鲁渊荀巨伯，束修黄金八两。旁边座位……下一位。太原王蓝田，束修黄金一百两。”夫子口气立刻一变，笑容灿烂，“请坐上等座位。”
山伯站在他之后第二位，看得清楚，想着黄白之物连夫子都不能抵挡，再想到这是自己最为仰慕的尼山书院，心情颇有些复杂。
“你在想些什么？”
“马兄。……只是没想到尼山书院的座位，是按着束修排的。”
马文才在他前头，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一个不通俗物的酸秀才……也就只有专攻书本，读傻了的人，才拿着书里的标准看待世人，认为人人都该如圣人一般，这世间更不该存在任何邪恶不公。真是呆子……若是染黑了，不知是个什么模样。
“这里虽是树人成才的地方，然而房屋修葺，佣人下仆，无一不需要银子，束修多一些，排个好位置，也属正常。梁兄想左了。”
梁山伯细细一想，也是，夫子等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倒是自己钻了牛角尖，苛求了。“马兄说的是，是在下想左了。”
这时马文才倒有些吃惊，还以为他会固守己见，没想到这么快想通了。
此时恰好轮到马文才上去。
夫子打开帖子“杭州马文才，束修……恩？”空白一片，“马文才，这是怎么回事？”
“敢问夫子，书院里束修未上的还有多少？”
夫子心下一盘算，“尚有二十。”
“凑个整数，一人十两，二十个人的束修由我奉上。请夫子自行填上吧。”
夫子非常吃惊，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都够平常人家过个几年的了，“这可是整整二百两黄金啊。马公子恩泽同窗，呵，可是便宜了后面这些人。”
马文才站到一旁，正要离开，身后又响起梁山伯的声音。
“先生，我要奉上束修。”
这梁山伯……他转过头，又见另一个灵秀脱俗的小书生也站上前去。“夫子，我也要自奉束修。”
夫子眉头一皱，这两人该不会是捣乱的吧？“方才马公子已经替二位填了，这又是做什么？”
山伯先是施了一礼，“方才听马兄所讲，山伯真是茅塞顿开。这束修，乃是学子能献给书院的一点心意，我已经在这个学院，又怎么能让马公子一人出了？我虽是出生寒门，亦想尽自己一点绵薄之力……”
“……”他绝对想不到震慑和收买人心上面去……看着一本正经侃侃而谈的梁山伯，再看看夫子已有些怪异的脸色，马文才不觉想笑。
一个简单直白到无需去猜的人。看什么都往着好的地方看，和自己，就像活在两个世界里，呵……
“夫子在十两的基础上加上他的束修就是了。”
“马兄，无亲不领情，无功不受禄……”
“我伤了你，权当是医药费，你总不该推迟了？”
“这……”
马文才不想多说，起身就走，徒留梁山伯一人犹自自寻烦恼。
“在下祝英台。不知兄台尊姓大名。”说话间，那灵秀出众的小书生已经上呈了自己的帖子，走到梁山伯面前。
“在下梁山伯。”
“方才在门口时，在下见梁兄以德报怨，心内颇有触动。那箭幸而只是伤及耳朵，若是再偏一点，可不就伤到性命了？更何况，那个王蓝田前头还辱及梁兄，梁兄之德，之勇，英台佩服。”
“祝兄过奖了，一时情急罢了，现在想来，反倒有些后怕。”
梁山伯说的坦荡，不因为自己后怕而羞愧，祝英台心头触动更深。
她常日女扮男装在外行走，世间男子之品性，也是知道的，如梁山伯这样秉性纯良，为人宽和温厚的男子，实属难得。
“在下仰慕梁兄人品，欲与梁兄结交，日后一同读书，相互督促，可好？”
梁山伯自然含笑答应，在他眼里，估计没有什么坏心眼的人，所以面对邀请依旧是态度坦荡，又见祝英台看起来年岁尚小，道，“愚兄虚长贤弟几岁，日后贤弟若有事，请千万不要客气，愚兄虽人单力薄，总也有能帮上忙的。”
“梁兄过谦了。”
两人走到门口，各自去领了衣裳换上，随后，又过了祭祀大典。因兴趣相投，又有大半日待在一处，梁山伯与祝英台，竟比之前认识的荀巨伯和马文才还要亲密几分。
马文才远看那两人亲密无间，看梁山伯病弱的脸上笑容如寒梅初绽，脸上的笑容竟有些僵硬。更有种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的错觉。
“马兄。”
梁山伯正和祝英台准备前往发帖处，看看房间分配，不想看到前头有马文才等人。英台虽是女儿家，识人却很准，她看马文才虽脸上带笑，眼中却阴沉一片，如黑夜一般看不出深浅，知道此人绝非善类，哪怕不是恶人，也绝非谦谦君子，正要避过他们，梁山伯自己却走了过去。
马文才身边，均是士族子弟，自诩名门，怎么可能看得起梁山伯一介布衣？听到他的声音，只当是趋炎附势之流，不予理会，不想走在前面的马文才听到声音，止住脚步，回头看。
梁山伯看他身边许多人，目光带着轻蔑，心里清楚这些人的想法。
或者，马文才，的确不是他应该结交的人。然而既然遇见，便是有缘，既然有缘，自己多走一步也未尝不可。若是对方不乐意，便罢了。
马文才看他朝自己走来，纵使如他这样心思深沉，眼里也闪过一道亮色。
梁山伯穿着与众人一致，白衣蓝衫，只是衣袖上缝了一根黑色的粗线表明仍是守孝身份，然而其眼神清澈，笑容纯净，又与别人不同。
“梁兄。”
两人也没再说什么，只是一同往前走，祝英台紧伴梁山伯身侧，面带警惕，而马文才身后几人，神色各异，只是跟着。
马文才杭州士族，一来便以气势强压人，又使怀柔手段收服人心，其人深不可测，心思更难以琢磨，怎么会同梁山伯这样不知变通的穷酸书生有来往？
梁山伯这样心胸豁达，谦和老实，又是处处为人着想，以德报怨，这样纯良的人，怎么会和马文才这样一来便收买人心，目光甚是邪气之人有来往？
一直走到发榜子的地方，众人依旧是百思不得其解。或者，缘分这种东西，真是说不清吧。
“啊，我与英台贤弟同房。”搜索名单半日，看到自己的名字和祝英台排在一起，梁山伯有些惊喜的低喃出声。他与祝英台兴趣相投，若是一处，相互督促读书，也方便许多。
“……”马文才看了他一眼，只觉得那笑容刺眼得很。
怎么，与祝英台一处，你就那么高兴？
“？！”祝英台看向他，“是两个人一个房间？……那，一个房间几张床？”
如果是两个人一张床……这，不说能不能被发现这个问题，单是与人同榻就……更何况还是与男子。
“听说是一张床。两人同房，自然是同榻而眠咯。”
梁山伯想不到歪处，答得自然，但另有心思的人脸上可就不那么好看了。
绝对不可以，就算是梁山伯……
而一旁马文才听说两人一房一床，脸色已极为难看。
与我同榻而眠？……哼，谁配？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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