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乱舞（英雄美人）》龙绯月

83、楔子 紫烟

　　有水珠从空中掉落，初时很小，一滴一滴，有些滴落在地，然后溅开，有些滴落在建筑物的屋檐，然后顺着向下倾斜的那方，滑落，同样坠落在地。

　　滴答滴答的声响一开始是带着小小混沌的清脆与清晰，渐渐地，越来越密集，声响也来越大，最后融汇成啪沙啪沙的倾盆大雨，一颗颗比豆子还大的雨珠像是想要赶上什么，以极快的速度坠落，为原本干燥的地面铺上一层水的亮光。

　　这场雨来得很突然，由于是三更时分，人们早已熟睡，谁也没有去理会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究竟会在这个小镇上制造出多少波澜与涟漪。

　　雷声轰鸣，闪电划过天际，那一瞬间或许照亮了什么，但太过短暂，根本让人无法看清。

　　一道身影站在一间宅邸的一处庭院内，在雷电交加半明半暗的夜空下能够看见她被雨水打湿紧贴着肌肤的衣裳。

　　紫色，像烟，却无法被风雨吹打消散，手持月芽镰刀，视线定格在前方缩成两团，相互拥抱的一大一小身影身上，不曾挪移过半分。

　　“娘，娘……呜呜，呜呜呜……”

　　“别怕，乖，别怕。”身着华服的妇人突然抬头，那张被雨水模糊了妆容的面容所表露出的恐惧与惨白在雷电不住闪过的短暂瞬间清晰可见，她将孩子紧紧搂在怀里，朝面前的人恳求着：“求求你，别杀他，你放过他吧，他不过是个孩子，不过是个孩……”

　　“嗖”，有什么伸出来的声响，打断了她的哀求，当那道带着银紫色亮光的寒芒立在面前之际，她错愕低头，发现让那道寒光维持站立状态的竟然是她怀中孩子的头颅！

　　“啊啊啊啊啊啊——！”

　　尖锐刺耳的惨声尖叫无限延长，但无法传得太远，仅仅在她耳边萦绕了片刻。她眨了眨眸，眨掉滴落在眼的雨珠。

　　面对这一幕，那张稚气未脱的面容上却是平静得连半分感情都没有，在那片轰隆雷鸣与惨叫交集中，她是唯一例外的静默。

　　过了一会，声响终于停下，她仍是站在那里，身影幽幽，仿佛冥界来的索魂使者，无声看着终于安静下来，却无法分清到底混合着从脸上流下的是雨水还是泪水的妇人。

　　然后她看见了，由惊惧转变成憎恨的光芒布满她的眼，扯出无数血丝，染上无法言喻的疯狂。

　　“我杀了你！杀了你！你居然杀了我的孩子！你居然杀了我的孩——”

　　她的话没有机会说完，因为就在她起身扑向她的同时，有冰冷的利刃戳进她的腹部，无情地往下划破，而她的身躯也再那一刻因为死亡的到来而往后仰躺，坠落地面，溅起的水花染上血的污垢，但随着雨水的打落，很快就会被洗刷干净。

　　“嗖”。她用力一扯缠在镰刀柄末的锁链，月芽镰刀被收了回去，雨水混合血珠将一切带离，很快，那把镰刀回复它原本该有的光亮与色彩，参与过两次死亡的它，任由雨水将刚才的所有抹杀殆尽。

　　连看一眼都不曾，仿佛事不关己，她转身，望着迎面走来不曾撑伞，却不似她，完全没有被雨打湿迹象的橘衣女子，缓缓低下了头。

　　橘衣女子来到她面前，捧起她的脸，扭转她的头，要她正视自己所造下的绝望与死亡，盈盈一笑，然后说了五个字：“你做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