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吃肉 ...
-
青天流云，满山古木，和煦的阳光照拂于天地，透过层层树冠落到地面，化出细碎斑驳的光影。丛林鸟鸣，溪涧游鱼，整个西倾山在清晨的微光中渐渐苏醒过来，生动而平和。
山中无岁月，转眼间三年时光悄然而逝。
十五岁的今拂一身青衣，正半蹲着身子，蹑手蹑脚地从一棵古松之下偷偷靠近不远处正在梳理羽毛的白鹤。跟在她身边的是一只小白虎，同样毫无声息地前进着。等到了离那白鹤只有二十来步之外的距离，今拂止住了脚步，那只小白虎也停在了她身边。
将食指放到嘴唇上示意小白虎噤声，今拂用手势无声地告诉小白虎下面的计划。等到全部交代完之后，今拂用眼神询问它是否听明白，小白虎很用力地点头。今拂放下心来，让小白虎出发，先绕道白鹤的另一边去，准备包抄。眼看着小白虎悄无声息地转移到对面后，今拂伸手示意它准备。不等今拂发出进攻的手势，小白虎就猛地扑了上去。
今拂见状，虽然立即也冲了上去，到底是慢了一拍，让白鹤给生生溜走了。
仰天拍了下自己脑门，今拂深吸了口气，微笑着看向身边的小白虎。此时，小白虎已经趴在了地上，两只爪子捂着眼睛，时不时还偷偷移开一只爪子偷瞄一下今拂的表情，样子可爱至极。不过无论有多可爱，都无法浇灭今拂如今的怒火。蹲下身子，双手揪住小白虎的耳朵，今拂脸上的笑容极为惊悚，小白虎刚偷瞄上一眼就吓得全身的毛都竖立了起来。
“小黑啊小黑，我怎么跟你说的？看我的手势再进攻，可是你呢？扑得这么急干嘛？现在好了，到手的烤全鹤给你扑飞了！你拿什么赔我？难道你想让我今天吃烤全虎吗？”今拂毫不留情地用力揉着小白虎的脸，恶狠狠地瞪着它说道，“难得师父出去找紫恒星君有事，多难得机会啊！现在好了，你竟然把这都搞砸了！我想吃肉啊！！”
“嗷呜——”小白虎讨饶地叫道，两只眼睛水汪汪地望向今拂。
“嗷什么嗷！装可怜有用吗？装可怜能把我到手的烤全鹤变回来吗？”今拂越想越气，拽着小白虎的脑袋使劲摇晃着，“死小黑，臭小黑，混蛋小黑，还我烤全鹤！”
小白虎被今拂摇得晕乎乎的，连讨饶都忘记了。
撒够了气，今拂放开小白虎，指着它的脑袋，一字一句地说道：“趁着现在还早，师父不会这么早回来，我们还有一次机会。有没有肉吃就看这次了！你给我争气点！”
听到这话，小白虎立即不再装死，满状态原地复活，认真地点了点头。
“走，我们去找下个目标。估摸着落息湖那边可能还会有。”今拂也站了起来，带着小白虎朝着山南面地落息湖走去。
在西倾山的这些年，今拂一直跟着印渊吃素，平日里吃的都是些花草仙果，根本见不到任何荤腥。就连小黑这只食肉动物，到了西倾山之后也完全吃素。不过不同的是，小黑从小便开始吃素，没沾过荤腥也就觉得没什么。可是今拂不一样，以前在皇宫的时候顿顿都是美味。花草仙果虽然好吃，可是每天都吃这些，今拂觉得自己的嘴巴都快淡出鸟来了。甚是忧伤啊……
两年前，实在按捺不住自己想吃肉的欲望的今拂趁着印渊外出偷偷烤了一只山鸡吃。当然，拥有同甘共苦这一优秀品质的今拂同小黑一起分享了这只山鸡。自此开荤之后，今拂和小黑就一发不可收拾，只要印渊外出就非出来打个猎，开开荤不可。
也幸亏印渊出门的次数极少，西倾山的各种生灵才不至于被这对吃货给吃得精光。不过饶是如此，今拂和小黑自从吃过白鹤之后，就爱上了那滋味，最近一年里每次下手都专挑白鹤。于是乎，西倾山的白鹤日渐稀少，如今剩下的还比不上从前的一半。
第二次，今拂和小黑没有再失手，顺利捉到了一只正在落息湖边喝水的白鹤。一人一虎欢天喜地地扛着白鹤来到了一片空地上，小黑到四周寻找柴火，今拂则是开始搭建烤白鹤用的木架，至于那只可怜的白鹤……被困的严严实实的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然后自己被今拂抬上了烧烤架。
“咳，咳……”望着双目饱含泪水的白鹤，今拂干咳了两声，拍着它的身子叹息道，“鹤兄，你生的伟大，死的光荣。为了我和小黑两人的午饭，你竟然甘愿牺牲自己，我和小黑无以言表，唯有祝你下次能投个好胎。你放心，我下手很快的，保证没有任何痛苦。”
说罢，今拂和小黑相视一眼，决定开始动手。
“拂儿。”熟悉的轻唤从背后传来，带着点无可奈何，让一人一虎的动作皆是一僵，只觉得背脊凉凉的发毛。当场被抓包，今拂和小黑偷偷互瞄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情绪，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次谁都跑不掉了……
调整好情绪，今拂满面笑容地转过身，跑到印渊身边拉着他的衣袖，甜甜地撒娇道：“师父，您回来了。”小黑也不甘落后，抱住印渊的右脚，不停“嗷嗷嗷”叫着。
印渊被这一人一虎弄得哭笑不得，微微抬手，白鹤身上的束缚就全部不见了。没了束缚，白鹤立即张开翅膀逃了。看它那急不可耐的样子，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回西倾山来了。看着远远飞去，没了影子的白鹤，今拂和小黑对视一眼，默默在心中流泪，到了嘴边的烤全鹤就这么没了……
“拂儿，西倾山的白鹤没剩下几只了。”印渊看了眼正跟小黑挤眉弄眼今拂，开口道。印渊自然知道小徒弟常常趁着他出门给自己开小灶，只不过他并不反对小徒弟开荤，更不会责怪。之所以让今拂一直吃仙果仙草，不过是因为对她的修炼有益，他自己又习惯吃素罢了。
“诶？有吗？”今拂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看上去极为纯真无害，“师父说的好像没错，最近是没怎么看到白鹤。难道它们嫌弃我们西倾山，都跑到别的山头去了？这样就是它们不对了，我们西倾山好山好水的，怎么就能跑去别的地方呢？”
听到今拂这番言辞，抱着印渊右腿的小黑一个哆嗦，像是看怪物地看向今拂，那目光似乎在说：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般无耻之人呢？
“是吗？先回去吧。”印渊扬了下眉，就带着今拂和小黑回长留宫去了。
等到了长留宫，今拂正打算回自己房间避避风头，就听到印渊状似无意地说道：“拂儿，凡事目光都要放长远些。”
今拂整个人一哆嗦，飞一般地朝自己房间奔去。师父果然什么都知道……
望着小徒弟逃命似的背影，印渊摇摇头，望了眼站在身边的小白虎，说道：“小黑，下次记得换个花样，都快吃了一年的白鹤，吃不腻么？”
小黑低垂着头不敢应声，心中只余下一个声音：这世上最可怕的果然是神君！
以为这两年自己瞒得滴水不漏，想不到师父知道得一清二楚。想通了之后，今拂决定跟印渊摊了牌。吃晚饭的时候，见到面前的碧水果和秦桑花，今拂撇了撇嘴，正色道：“师父，我要吃肉！”
印渊抬眼，浅浅笑了一下，“这里没肉。”
今拂嘴巴一歪，颇为怨念地问道：“师父，你不知道我现在是长身体的时候吗？”
“嗯？”印渊微微抬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小孩子长身体的时候，不吃肉怎么行！”今拂义正言辞地说道。
印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指了指盘中的碧水果说道：“这碧水果可比肉要好得多。”
“那不一样！”嫌弃地看了眼碧水果，今拂说出的话掷地有声，极有气势。
“是不一样，肉怎么比得上碧水果。”
今拂被这么一噎，气势顿时矮了一大截。
反正也没了气势，今拂干脆撒起了无赖，跑到印渊身旁，揪起他的衣袖说道：“师父，我要吃肉，我就是要吃肉，我不要每天都吃草！”
“嗯，嗯，嗯。”今拂说一句，印渊就点头应上一句。等到今拂说完了，印渊语重心长地说道：“拂儿，想要吃肉就自己动手。为师何时说过不准你吃肉了？”
这话一出，今拂整个人都愣住了。仔细回想这三年来，师父的确是从来没跟她说够不准吃肉这四个字。不过因为常年一日三餐吃的都是素的，她想当然地以为师父是不允许她吃素的，所以吃肉也都是偷偷摸摸，背地里偶尔吃上一顿。
可是现在师父跟她说，他从来没有不准她吃肉！！
今拂只感觉自己心中有千军万马奔腾而过，说不出的愤慨和郁闷。
“师父！你太过分了！”今拂的大眼睛瞪得老大，咬牙切齿地扔下一句话，带着小黑朝外跑去。这次她非要把西倾山的白鹤都给捉光吃光不可！不止白鹤，山鸡、野猪什么的也统统吃光！
看着小徒弟愤然离去的背影，印渊微微一笑，拿起一颗碧水果慢悠悠吃了起来。
吃肉这件小事，说与不说自然都是一样的。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吃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