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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二章 出征前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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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彦背着手往前走,若无其事地说:“不想带。”
“为何?”江原不悦道,“麟儿在幽州也呆过一阵,并非对彼处全无了解,虽说作战经验尚浅,帮不上你大忙,也不至于成为负累吧?他在关中师从陈显也够久了,我看能学的也都学得差不多了,理应多与不同的人共事,让视野开阔些。至于他的安全,有你在,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赵彦根本不理江原那一通道理,只顾眯着眼睛对着他坏笑:“呵呵,这如何是好,我更想带他爹啊!”
“你,哼!”江原听了乍喜乍怒,喜的是赵彦的话正中他心坎,怒的是他明知这是一句调笑之言,根本当不得真。
赵彦却换了认真的神色道:“我知道,你想让麟儿跟着我多看看学学,不过安排他去北疆真的是个危险举动。战场形势瞬息万变,非人力可以掌控,就算有我在,也未必能保护他周全,你真的放心么?”
江原却不在意,似乎早已有所准备:“这些我当然知道。不过未经风雨,我怎么放心把国家重担交到他手里?他若连这些都经受不住,那就是没有真命,只有怪自己、怪天意,却怪不得别人了。”
赵彦看他一眼,感叹道:“你只有这一个儿子,还真下得去狠心啊。”
江原沉声道:“有多少儿子都一样。”
赵彦不由击掌赞许,笑道:“陛下,好胸襟!真是叫人不喜欢也难。”
江原瞥他一眼,警惕得很:“越王殿下,你最近口若凃蜜,变得如此乖觉,很叫人不踏实。”
赵彦诧异:“这难道不是很明显么?我最近要北征,自然是有求于陛下,既然有求于陛下,自然要多多哄你。”
江原脸色微沉,一把将他拉近身前,手指暗暗掐在他腰际蹂躏,恨不得当场以身相惩,切齿道:“凌悦,你能让我尽情舒畅一次么?哄我都要说得这么明白!”
赵彦拿住他的手腕,挑眉笑道:“我说蜜语之时,陛下不安于享受,偏要警惕一下,还要反过来怪我,到底是我不让你舒畅,还是你自找的?”
江原靠近他,恨恨道:“我看只有入夜卧榻之上,越王殿下的语声才叫吐息如蜜,不带半分造作。”
“好啊,那以后我有事相求,一定事先将奏章悬在卧榻之上,然后趁陛下舒畅之时……”
赵彦正待继续调侃,江原却已经将他嘴唇按住,威胁道:“你敢!当心我一怒之下将你捆得动弹不得,叫你日日在寝殿陪我,再写不得奏章。”
赵彦对他的威胁置若罔闻,撇嘴道:“好龌龊的国君,也不脸红。捆了我,谁替你打理军政,安抚江南,逼退胡羯,教导太子?”
江原骑虎不下,手都伸到赵彦衣服里了,也不管城门口许多侍卫还在一边:“凌悦,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扒光捆回宫!”
对于江原毫无节制的无耻,赵彦脸上还是红了一红:“无耻!都做了国君,也不怕如此轻佻,贻笑天下。”
“我只对你一人如此,传到天下人耳中,这应该算情深意重罢?”江原微微地笑着,收回了悄悄在衣下抚弄赵彦的手,给他拉好了有些松散的衣襟,一本正经地朝近卫招手要过马缰,上了乌弦。
赵彦随之也上了燕骝,摸摸它浓密的鬃毛,燕骝便迈开悠闲的步子跟乌弦并肩而行。两人方才调笑过后,如今却一时无话,似乎都在各自考虑什么。
行上通往宫城的官道时,却是江原先开口:“凌悦,我不是不怕麟儿出危险。”他说着转过头,极认真地看他,“可是你身为南越嫡系皇子,却放弃一切,把江山交到我手上,我怎么敢辜负你?”
赵彦不知是否有些感动,听了沉默好一会,然后抬手给了江原轻轻的一鞭子:“还不是被你逼的!”
自二人上马后才跟随在侧的近卫见此情景,都齐齐扭转了头,只有假装看不见,若看见了还不上前做样子,岂不是要落个保护国君不利的罪名?却只听国君毫无形象地惨叫一声,让近卫们都替他脸红。
江原叫道:“就算开始是罢!难道后来我也逼迫过你?分明你心甘情愿。”
谁知赵彦却没反驳,反倒点了下头:“好罢,就算是罢。那这次北征,你到底准不准备认真打?给我十万军队,我不嫌少。但是两个月的粮草,是准备叫我去幽州玩玩马上回来么?”
江原脸上神情微有些闪烁:“凌悦,你不是不知,国家近来连年征战,国库空虚,百姓已有厌战情绪。江南之地尚未消化,西北也才初入正轨,如若不休养生息,再耗费过多财力去征战,只怕引起民心动摇、朝局不稳。”
凌悦冷哼:“你当我蠢材么?这些道理无须拿来搪塞我。胡羯自被你击败溃逃,也已有十年之久了,趁魏国收服天下之时,他们元气已然恢复了不少,因此才敢重新挑衅。正因国内尚不平稳,才该趁军队多年征战而磨练出的锐气尚未减退之时,一鼓作气,再度将胡羯击溃。江南、西北、西南的问题,岂是一年半载能够解决的?只有边疆稳定,才更有精力经营国内,否则内忧外患,定让你焦头烂额。”
江原摊手:“就算你说的有理,我也无能为力。以目前国库之力,暂时只能出这么多,后继粮草问题,还是等你出征后再想办法吧。”
赵彦翻个白眼,也不知信还是不信,嘴上说:“也罢。那关于出征的将领,我想起用冯栩和鲁达明。”
江原闻言脸色一变:“鲁达明可以,冯栩不可以。”
赵彦眉毛轻轻一挑“为什么不可以?”
江原正色道:“当初冯栩那场逃亡,你忘了么?他对我魏国始终是心存敌视,不肯归顺,怎么可以随意起用为将领?别说他绝不肯答应,即使答应了你又敢用?不怕他临阵倒戈,反把我们全都害了?”
赵彦皱眉:“冯栩不是这种人。他不会为了报复,就去勾结外族。他心中还是有志向的,绝不会甘于平淡,这一点我了解。”
“所以我才要狠狠磨他!磨个七八年也不要紧。”江原说罢又冷笑,“嘿嘿,你了解?宋然你不是也很了解么?”
赵彦心里一恼:“宋然是另有隐情,跟冯栩怎么能一样?冯栩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总是闲置岂不可惜。”
“嗯,等他果真心怀不轨,造成了重大损失,那你就不可惜了。”江原讥讽道。
赵彦不理他,回头对齐贵招手,齐贵连忙纵马跟来:“殿下。”
赵彦问道:“冯栩如今在做什么?钓鱼,养花,还是种地?”
“回殿下,他要了一群羊,在咱们东郊地里放羊。”
赵彦听罢哈哈一笑:“放羊?比陈显拿粪水泼牡丹有出息多了啊!改日去看看他。”
江原在一边黑着脸,对赵彦:“越王,你把我这君主置于何地?”
“咦,”赵彦诧异,“我说去看他,没说立刻用他,陛下为何如此敏感?”
面对赵彦言语调戏,江原不为所动:“学我当初所为,不过拾人牙慧!”
赵彦嘿嘿地笑:“那陈显也果然憋得不行,最后答应了你的条件么!我觉得陛下那是个好主意,多用几次无妨。”他说着又自语,“不过冯栩这个有点糟啊,他放羊,每天还能四处转转,会不会不够憋屈?”
江原冷冷说:“笨,以他如今的境况,做什么都会憋屈的。”
“也对。”赵彦从新笑起来,“这方面,还是陛下比我经验老到。”
江原瞥他一眼:“一会麟儿就入城了,沈宜也该到了,我二人还是先进宫再说。”
哪知赵彦却把马缰一拉,停了下来:“那陛下先进宫等着,我先去看看冯栩,你们聊到一半我再过去罢。不然你家小鬼肯定认为安排他成亲的事有我参与,这个误会了可不好。”
江原拨马拦住他:“有什么误会!召麟儿回来成亲也是你跟我一同议定的,事到临头你脚底抹油让我一人担着,哪有这样的便宜?”
赵彦笑道:“你是他父亲,怎么说都没关系,我可要小心点。万一他仍不高兴娶妻,那小鬼满肚子坏水,谁知道会不会就此泼我身上来?”见江原一时无话,他轻轻一拨马头,“就这样,我晚点过来听听,若他不同意,也可劝说几句。不然他一入宫,发现几个人早已正襟危坐在等他,那感觉定不舒服。”
江原想想也觉有理,点点头道:“好罢,算你有理。”
“我哪次没道理?”赵彦轻快地笑着,扬鞭带了几名护卫转向东城门去了。
江原直到目送走了他的背影,才重新上路。赵彦却一路马蹄急踏,连头都没顾得回,他一面走着,一边心下思虑,想着如何说动冯栩。行到东城门时,却后面路上听有人遥遥唤道:“阿弟!”赵彦回头,却是宇文灵殊追上了他,褐色的眸子充满惊喜地看着他,“你要出城么?这真是巧。”
赵彦也笑:“我去东郊的庄园随便看看,不知阿干出城有何要事?”
“今日有从幽州来的信使,我闲来无事,就打算出来迎一迎。”宇文灵殊直直看着他的面颊,仿佛怎么都看不够,“阿弟在东郊有田产?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也从没去过。”
“呵呵,说起这个,还是当初晋王送的,过去忙于征战,一直也没放在心上。若非最近府中人多无处安置,我也险些忘了。”赵彦对他这样略显唐突的目光已经习以为常,随口答着他的话,又不经意地说,“阿干要不要一起去坐坐?”
“好啊!我正有此意。”宇文灵殊眼神明亮,“不知阿弟竟把郊外庄园布置成什么样貌,想必比起越王府又是另一番景致了。”
“越王府可不是我的功劳,我向来不会摆弄院子,你可能要失望了。”赵彦唇角一翘,足尖轻轻点着燕骝,跟宇文灵殊并肩出城。
远在宫城的江原打了个喷嚏,有点狐疑地扫一眼自己身后的护卫长:“你等在此等候,若一炷香后越王还不回来,就去他东郊别墅传我旨意,叫他速速入宫。”说罢下了马,飞速入殿更衣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