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的蜗牛》清水煮菩提

7、无赖往事

　　下午三点，聚会散场。从此又将天南地北，音信杳然。
　　我站在帝凯侧门口等车。
　　覃天泽站在我身后，没有说一句话。

　　莫南远远地开车过来，停在我面前。
　　覃天泽拉住我，眼神恍惚：“霜，你了解他这个人吗？”
　　“当然。”我笑，“除了爸爸妈妈，没有谁比我更了解他。”
　　“那你知道他做的那些混账事吗？”覃天泽嘲弄。
　　“他只是小气了些。”我心里忽然不大舒服，只觉得覃天泽这个温润的男人，声音尖锐，已经慢慢和往昔记忆里那个少年分离。挣开他的手，几步跑到莫南车前，钻了进去。

　　“价值两千多万的那款……”等车的人群里，一个我不认识的校友掩嘴惊呼，迟疑片刻，似乎叫不出车的名字。莫南慢慢划上车窗，我推推他：“莫南，这样不礼貌。”
　　莫南淡淡扯唇，“他们那样看着你就礼貌了？”
　　果然很多聚会的校友面色奇异的望着这边。串串香时同桌的人更是表情呆滞。我尴尬地笑笑，扯扯莫南：“还是走吧。”对几人挥挥手，在他们惊讶而奇怪的注视下，掩上车窗。
　　覃天泽的声音带着调侃在最后一瞬飘了进来：
　　“堂堂金琅总裁，拥有好几辆名车。你们何必这么大惊小怪，让人家笑话。”
　　莫南对我说：“你听到蜗牛说的话了吗？霜，豁达是一个好男人必备的品质。不过一辆车，蜗牛都非要唯恐天下不乱。这样的涵养，怎么配得上你。”
　　我偏头说，“莫南，我觉得其实你也是唯恐天下不乱。”
　　然后我又小心翼翼地问：“你和桑梓，还好吧？”

　　回到宾馆，洗澡之后，莫南又开始玩笔记本。我将电视换了几个台，然后无聊地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莫南说：“明天，或者后天。我还没有定机票。”
　　“不是开车回去？”
　　“在蜗牛面前炫耀一下就可以了。真开车回去，累。”莫南伸出一只手臂搂着我，“霜，我教你打BOSS。”
　　“哥，”我随手在键盘上按了按，“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和桑梓再见面的感言。”
　　莫南语气有点懒，“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如果有感觉又怎么样？”
　　莫南扔了笔记本，顺势将我搂在怀里，笑，“哪里有那么多如果。”
　　“今天覃天泽问我知道不知道你做的那些混账事……”
　　莫南一怔：“我能做什么混账事？工作上尔虞我诈，比的就是谁手段狠。生活上，我从来没有夜不归宿的恶性记录，况且你在旁边守着，我也不可能出轨。”
　　“我觉得，他的意思，你曾经做过很多荒唐事……”我干咳一声，“比如说和桑梓那什么什么的！”
　　“套话就明说！”莫南好笑地压住我，眼神渐渐深邃，声音低了，“别人不知道，你还能不知道吗？”
　　顿了顿，“……我连第一次，都是给了你……”

　　我忽然就想起了多年前那个暴雨天气。
　　莫南醉醺醺的闯进我的卧室，动作粗暴，却并不生疏。
　　第二天我泪眼朦胧中将收拾好打算和覃天泽私奔的行李一件件捡出来放回柜子，再不接覃天泽的电话。而莫南，则被急怒的爸爸妈妈撵出了家门，一走就是五年。
　　五年后，莫南出现在我的视野里，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甚至连气质也是那样清新。不同的是，他有了自己的际遇，自己的事业。他说，我回来了。
　　他的拥抱来得猝不及防。我被他怀里陌生的温柔熏得全身发软。他笑，低声说，霜，听说你这几年一直没有谈男朋友啊，那，不如，我们一起好好过日子吧。
　　他想了想，又说：“我知道你的愿望是找个耙耳朵。这几年我都在考虑这个条件，我想，我还是可以做到的。你看，现在的婆媳关系是越来越难搞了，你这性子，就是一个被欺负的主儿。要是我们一起，不是挺好嘛，好歹，咱过去那二十多年，都是同一个爸爸妈妈。”
　　鬼使神差，就真的点了头。
　　那时候，真的没有想过永远。

　　现在，其实。现在也不敢想永远。

　　和莫南结婚前，我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他们说，莫南这个人，心术不大正。
　　在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一个桑梓，还有一个聂佳前，我只做了笑话听，并且于某个夜晚，我慢慢玩弄着莫南的耳朵，告诉他，我要把心术不正这四个字裱起来。
　　莫南一个劲干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