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的蜗牛》清水煮菩提

5、逆流的暧昧

　　我没有给覃天泽拿出戒指的机会。
　　转身跑进车里发呆了半天，覃天泽才从那群满眼星星的青春女孩堆里脱身，很无奈地上了车。也不开，只静静望着我。
　　“我也不知道……”我低声说，“以前是很喜欢你。只是，覃天泽，你看，你现在是一个偶像明星了，生命中出现那么多美丽的艳遇，甚至，你还离过三次婚……”
　　“你说，我离过三次婚？”覃天泽怔怔，“谁说的？我没有结过。”顿了顿，“倒是你，前些年听说你嫁给一个富商，移居北京。那会儿我很伤心，三年前再见你，才发现自己还是放不下你。那个时候又听说你和那个富商离婚了，嫁给了莫南。霜，为什么你从来不给我一次机会……”
　　“为什么别人都说我嫁给一个富商了！”我气恼，“我等了你那么多年，等来的都是你和别人的绯闻，和你始乱终弃的各种八卦。后来，……两年前，我才嫁给的莫南。那时候我告诉自己，不等你了。”
　　覃天泽呆了呆。
　　我靠在椅子上，“覃天泽，其实也不怪你。因为，你从来没有给过我承诺。哪怕是你第一次对我表白，你也只是写了一句歌词，似是而非……”
　　那时候，他问我，霜，这句歌词，你看看如何。
　　‘我想找一个女朋友，给她世上最好的温柔。’
　　简单一句话，让我想入非非。回家后呆坐在书房，琢磨又琢磨。莫南从后面凑过来，看见了，哂笑。那时候莫南已经面临高考，却还是每天把自己打扮得人神共愤，裤子口袋随时放着一面小镜子和一把小梳子，有空没空就理自己的涂了啫喱的发。他说，“这样温吞吞的表白方式，也就那只蜗牛想得出来。”
　　然后他从镜子里抬起眼来，郑重地对我说：“傻瓜，他一定是连自己的心意都没有确定，才故意试探你。他这种生活在温室里的富二代，永远对爱情充满不切实际的幻想，爱上的其实是他臆想中的完美。这样的男生，适合当偶像，不适合恋爱。你得找哥这样的……”说到后来声音低了。
　　我懵懵地说：“班上很多女生都说，哥这样的男生太花心。”
　　莫南忽然怒了，立体的五官带了丝狼狈：“哥从来不花心。”忽然凑近我，很喑哑地说，“哥至今是处男。”
　　我脸红得滴血。那时我已经初三，算得上初长成。却因为莫南的一句话，尴尬得无所遁形。　　无论如何，作为哥哥，说这样的话，是大逆不道的。
　　于是我跟着犯了一个大逆不道的错误。
　　在一群女生聊莫南如何风流如何花心的时候，我凑过去，说，“听我哥说他还是处男，所以才不花心。”
　　很久之后，莫南和我聊天，两人聊起年少的事情，他纳闷地说：“那会儿我在学校人气虽然很高，正经愿意和我恋爱的却没有几个，而且除了桑梓，别的都是些小太妹。偏偏在我毕业后，收到了不少乖乖女生的表白情书。我为此琢磨了整个大学时光，还特意翻开不少爱情心理学。也没有想透。”

　　“有段时间，我哥常常拿回关于你绯闻的报纸回家。上面说的很不堪。”我偏头对覃天泽说，“这些年你常常给我发邮件，上面都是很多你的照片。你总是拼命把一些好看的照片发给我，你说，这样就不怕我看上别的不如你的男人了。那时候我就对着邮件傻笑。可是，报刊杂志上的你就变了一个人似的，那么多绯闻，让我没有办法和生活中的你联系在一起。我哥说，你们明星，其实演戏多了，自己都分不清戏里戏外了。”
　　“别提你哥！”覃天泽面色微沉，“从以前到现在，你总是在我面前提他。到底，他在你心里，比我重要，我来重庆之前就在想，也许，这一次，他又会是我们之间最大的阻力。”
　　“没有的事……”我讷讷，“我哥他……他从来不介入我的爱情……”
　　结婚的时候，莫南笑嘻嘻地说：“乖霜儿，哥只是想照顾你。既然不小心上了贼船，就将就着过日子吧，哪天你找到一个哥也觉得满意的男朋友了，哥就把你交给他。
　　莫南，终究是很疼我的。
　　我不看覃天泽了，只是浅笑说：“我们回去吧，他们说不定在找人了。”
　　覃天泽沉默半天，才苦涩地笑着，说了句：“霜……”
　　我的手机响了。莫南的声音不紧不慢地传来，带了笑：“你和蜗牛在一起？”
　　“呃……”我咬唇，“你不也和桑梓在一起……”
　　莫南不恼，温吞的说：“乖，把电话交给蜗牛。”
　　“不好吧。”我看了覃天泽一眼，“我这就回来。”
　　莫南说：“幺儿听话。”
　　声音越发温柔。他很少叫我‘幺儿’这个宠溺的称呼。显然心情是极好的。
　　我将电话递给覃天泽：“我哥……找你……”
　　覃天泽深深地望我一眼，接过电话。不知道那边说了一句什么，他脸色立刻就变了，骂了一句：
　　“莫南，你他妈混蛋！你敢动她试试！”
　　将手机狠狠掷向了车外。
　　我从来没有看过如此怒火滔天如一头野兽的覃天泽。瑟缩着说：“覃天泽，你摔的是我的手机。”
　　那个手机是我自己的私房钱买的。花了好几千。这笔钱，让我肉疼。
　　“我哥说了什么？”我问覃天泽。
　　他脸色显然很不好，只歉意地对我说了声抱歉，发动车，朝帝凯而去。似乎再也不想说话。
　　“回香港后，我会赔你一个新手机。”抵达帝凯的时候，他才面无表情说。
　　“不用了。”我窘着，“你没事吧？心情很糟糕一样。”
　　覃天泽停好车，打开车门，等我出去了，才走在我身侧，神情带了丝凉，“霜，我不是输给了他，我只是输给了时间。如果哪天他对不起你了，——别忘记我一直在一边等你。”
　　莫南曾经说，等待这东西，是最虚无缥缈的。莫南还以自己的实际经历进行了验证。
　　某个春色正浓的深夜，他对我说，“我曾经很喜欢桑梓，到了非娶她不可的地步。我让她等我大学毕业。可是瞧，大学毕业了我还是喜欢她，却不想娶她了。再再后来，我却娶了你。”
　　他说的时候，语气毫无伤感情愫。原来男人皆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