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情》雪瑶月

38、第三十八章黄雀在后

　　事情的发展的确不是我所能控制的。还没等我作出决定，冷蹊野已经先找上了我。
　　这一日我正在路上走着，忽然从旁边跳出个人来。还未等我反应过来，那人已不由分说地将我拉到了一处假山的后面。
　　“你要干什么？”我怒视着那个人，看他的样子像是会武功。
　　“小五，不可无理！”还未等我叫出声，冷蹊野带着惯有的微笑出现在我面前。
　　“是。”小五松开了抓着我手臂的手，垂首站到了冷蹊野的身后。
　　“小鹤，别来无恙吧。”无视我冰冷的眼神，他微笑着问道。
　　我冷哼一声，道：“有你在，我就是无恙也会变成有恙。”
　　“原来我对小鹤这么有影响力啊。”他不以为杵，仍笑着问：“怎么样，东西到手了吗？”
　　他亲自找上我，实出乎我的意料。怎么办？我还没考虑好呢。想到这一点，我故意睁大了眼，装作无辜地问道：“什么东西？”
　　“还装吗？”他笑看着我，“你那招打草惊蛇用得可是妙的很啊，当然咯，”他顿了顿，“我可没忘记，戏，你也是演得一流啊。”
　　我的心不禁一沉，千算万算唯独算漏了陈逸潇。当日那张写有“调兵令被盗”的字条正是我让陈逸潇射进屋里的，他自然知道我已经打听出了调兵令的下落。原以为在我盗出令牌之前，他是不会告知冷蹊野的，想不到他还是把我的计划说了出来。
　　心里如是想着，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道：“调兵令的下落我是查出来了，可是，”我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我这不还没拿到嘛。”
　　“是嘛。”他笑看着我，眼神莫测。
　　也不知他对我的话究竟信了几分？想到这，我忙扬起一个微笑，岔开话题道：“想不到哲王殿下居然亲自跑来找我，还真是让我感到荣幸。”
　　他一挑眉：“小鹤的事儿，我自然是要亲力亲为了。”
　　“这样啊。”我淡笑着，忽然放低了声音：“听说皇上病得挺重，想必哲王殿下一定很焦急吧。”
　　他一愣，眼中闪过一丝兴味，笑道：“就知道瞒不过小鹤。”
　　“哼。”我冷冷地一笑。
　　与我那天预计的一样，元茂帝果然是病势汹汹。虽然宫里的太医竭尽所能，可是依然没能有什么起色。眼看着元茂帝就要不行了，眼前的这个四皇子能不加快行动吗？否则那个位子可就落到太子之手了。
　　想到这儿，一个计划在我脑中浮现出来。
　　“殿下放心，我一定尽快行动。”我摆出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
　　“是吗？”他淡淡地一笑。
　　“是，当然是。”我忙道。我已经想好了，这块令牌谁也不给。之前我曾在忆冥宫见过濮阳府的家仆，所以今晚我就扮作濮阳府的家仆，拿着这块令牌去找元茂帝，声称是濮阳丞相让我交给他的，以在这非常时期保护他的安全，然后再伺机要到出宫令牌。而元茂帝要把这令牌给谁，就不关我的事了。至于这欺君之罪嘛！我忍不住弯起了嘴角，要是他有那条命，找到我再说。
　　“原来，六皇妹大婚那日你没拿到啊！”他一脸的惋惜，可眼中却是一片清明。
　　“你派人监视我！”闻言我不由叫出声，却又立即后悔了，以他的性子，又怎么可能不派人盯梢着我。
　　他挑眉一笑，显然是默认了。
　　“如何？是你自己给我，还是由我来搜你的身？”他淡淡地问。
　　“我没带在身上。”我忙摆出一副诚恳的笑容，“你也知道，这种东西我又怎么可能随身带着。”
　　“是吗？”他笑看着我，“可是我的人并没在你的屋里搜到啊！难不成你的屋里也有什么暗格吗？”
　　什么？他的人已经在我离开后，搜过我屋子了？我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他笑看着我脸上神情的变化，那神情就好像做化学实验时观察试剂反应一样。
　　“怎么样？现在可以拿出来了吧。”他淡淡地笑着。
　　原来他把我的底都摸得一清二楚了，枉我还想着如何瞒过去，如今看来我的这些花招在他们这些玩心眼长大的皇子眼里，不过是些小把戏罢了。
　　想到这儿，我不由苦笑一声。
　　见我仍没有拿出来，他眉一挑，向我走近了一步：“难道要我动手吗？”
　　“我自己拿。”回过神来，我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从怀里掏出了调兵令。
　　“喏。”我满不甘愿地将令牌递到了他手中。
　　他满意地笑了：“早点拿出来不就好了，非要我浪费那么多口舌。”
　　“你……”我气结。
　　“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吧。”无法忍受他眼中的得意，我愤愤地转身就要离开。
　　“先别走。”
　　不理会他的话，我向前走着。
　　“你究竟要干什么？”
　　见小五一个闪身，拦在了我身前，我的火更大了。转过身，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叫到：“东西我也给你了，你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还记得我以前说过的话吗？”他冲我一笑。
　　“哼，你居然还敢提？”我冷冷道，“我记得你曾答应过我，事成之后就放我出宫的。”
　　“错了。”他摇了摇头，“一开始我是这样说的，可是后来你欠了许多次，这个约定也就改了。”
　　“我什么时候欠你了？”话一说完，我就感到不对劲。
　　怎么有种掉入陷阱的感觉？
　　“还要我一一提起吗？”他挑眉笑道，“也好，今儿咱们就把账给算算清。”
　　“之前你曾让我不要再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利用你，我答应了同时提出要让你付出代价。后来，为了六皇妹和穆轩宇的事儿，你……”
　　“够了。”我打断了他的话，“这些事情都是你自愿做的，我可没有答应你什么，更谈不上更改约定。所以，之前的约定仍然有效。”
　　“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不理会我的话，他笑道，“我说过，我要你亲眼看着我坐拥这锦绣河山。”
　　“你……”
　　我嘲讽地笑道：“你就这么有自信？如果最后坐拥江山的是太子呢？”
　　“不可能。”他斩钉截铁地道，接着缓缓绽开了一个笑容：
　　“所以，你一定要留下来。”
　　他脸上的笑容诡秘，还没等我明白过来，背后忽然有人拿手帕在我鼻前一捂。只觉一阵甜香钻入鼻中，接着我脑中一晕，腿发软，就此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我已是身处一间暗室中。四面的高墙让我产生了“不知今夕是何年”之感，如今我连身处何地都不清楚又谈何脱困呢？
　　叹了口气，我又重坐回椅中。所幸这间暗室里的物品还算齐全，与一般的坐牢倒是有点区别。
　　正长吁短叹着，门当啷一声被推开了，一个太监拎了个食盒走了进来。
　　“我昏了有几天了？”
　　那个太监并不答话，只是将食盒放在了桌上。
　　“说话呀！”我急道。
　　那个太监平静地看了我一眼，接着转身走回门边，当啷一声带上门离开了。屋里，烛火在跳动着……
　　我坐回椅中，把头埋在了双膝间。现在我至少可以肯定一件事，那就是我仍在宫里。只是，在宫里又如何，能逃出去吗？冷蹊野既然可以不绑住我，还谴人给我送饭，那么肯定在外面派了不少人把守，我又如何逃得出去？等一等，那个太监……
　　我脑中忽然闪现出一个脱身的方法，或许送饭是个好机会。

　　“咣……”寂静的屋中忽然响起一声类似物品被砸碎的声音，接着又重归平静……

　　身处暗室，我情绪狂躁难受。想到现代的那些被判处无期徒刑的人，心里对那些人不由报以了一万分的同情。我不过是被关了一段时间，而他们却是一辈子。若是我，想必是熬不住的。
　　心情烦躁得正无处发泄，忽听得远处传来了细细的脚步声。
　　来了！我迅速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拿过桌上早已备好的瓷片，闪到了门后。
　　“当啷！”推门声响起的同时，我亦同时跃起……
　　“不许喊！不然我划破你的喉咙。”我将瓷片横放在他的颈前。由于是第一次这么做，我感到自己的手都在不停地发抖。
　　那个太监显然被吓了一跳，手中的食盒一松，就要掉在地上。幸而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食盒。
　　“进去。”我一手拿着瓷片，一手提着食盒，将他逼到了桌前。
　　“姑娘，你……”他刚要开口说话，就被我恶狠狠的眼神制止了。
　　“现在我问一句，你就要答一句。我不问你就不许开口，不然当心你的喉咙。”我小声地道。
　　他很合作地点了点头。
　　“这是在哪儿？”想了想，我问道。
　　“玉清殿的暗房。”他老老实实地回道。
　　玉清殿暗房？闻言我不由皱眉，他把我关这儿干嘛？
　　不好！
　　“我要你亲眼看着我坐拥这锦绣河山”冷蹊野的话犹在耳边回响，我不可置信地打量着眼前太监的这一身素服，半晌方颤声问道：“皇上，他，什么时候驾崩的？”
　　之前因为紧张，我都没有注意这个太监的穿着。此刻才发现，他的这一身素服真的白得晃眼！
　　“昨天夜里。”
　　“那你之前来送饭的时候？”
　　“是昨天傍晚。”
　　傍晚，夜里……几个名词反复出现在我的脑海。
　　来不及了！
　　我的脸色陡然一僵，此刻他定然已有所行动了。若是大局一定，那么我就再无逃出皇宫的希望了。
　　想到这儿，我的面色不由一冷：
　　“对不住了！”
　　随着我的一声低语，那个太监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穿过几条狭窄的通道，玉清殿空旷的后院展现在眼前。此刻应该是晌午，阳光照在院里，四周静静的，连一个人影都没见到。
　　见到此，心中那不祥的预感愈加强烈起来。之前我打昏了那个太监，换上他的太监服，从暗房里逃了出来。原以为一路定然是守备森严，谁成想居然连一个人影都没看见。莫非真的出了事儿？
　　还未等我猜出，前方的大殿处已传来了喧哗声……

　　“停尸不顾,束甲相攻”。相传当年春秋五霸之一的齐桓公，齐桓公死了之后，他五个儿子争位置。齐桓公停了尸，还没有入殓，五个儿子就争了，有的儿子在尸体旁边哭泣，有的儿子就拿着箭射他的兄弟，他兄弟一看有箭射来就躲了，躲在尸体的下面，那个箭就射到齐桓公的尸体上，乱箭射到齐桓公的尸体上。有身体旁边的争斗，一直打到停尸旁的外边，把锁起来，齐桓公死了之后67天没有发丧也没有入殓，尸体腐烂了，蛆从窗户里面爬出来。
　　以前在读到这一典故之时还曾为此而惊诧，如今此等画面就横亘在眼前时方知其中的震撼力。
　　当我进入玉清殿大殿时才发现，昔日恢弘肃穆的玉清殿此刻已是素白一片。元茂帝的梓棺就停放在殿上，冷冶宣正站在梓棺前与下方的冷蹊野冷冷地对峙着，而无论是冷冶宣这一边，抑或是冷蹊野那一边皆是一片素白。那身白，白的刺目……
　　“大胆哲王，父皇刚刚驾崩你就带兵闯入宫中，意欲何为？”冷冶宣发出一声断喝。
　　冷蹊野冷冷一笑：“太子谋弑君父，意图篡位。我今儿是带兵来擒你这逆贼，以慰父皇在天之灵的。”
　　“带兵逼宫居然还敢砌词狡辩，妄图诬陷本太子，哲王你信口雌黄的本事倒还真是一流。”一道寒光从冷冶宣眯起的双眼中射出。
　　“废话少说，今日我便让你这逆贼就地正法。”冷蹊野冷哼一声，手一挥，身后立即冲上来大队的士兵，纷纷拿着刀围拢在冷冶宣一群人的四周。
　　糟了！瞬间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虽然一直在欺骗他，可是他的情意却让我不得不为之感动。如今他性命堪虞，我究竟还能做些什么？
　　“这就是四皇弟最后的底牌吗？”身处刀剑的包围之中，冷冶宣倒是一脸的平静。
　　“虽不多，却足以取你性命。”冷蹊野阴冷地一笑，笑容中带着说不出的残忍。
　　“是吗？”冷冶宣淡然一笑，“我倒是不认为。”
　　“那你很快就能见识到了。”冷蹊野挑眉一笑。
　　“那咱们就见识见识。”冷冶宣笑得云淡风轻，一面一挥手……

　　“啊……”殿内同时响起数声惨叫，接着几个将领模样的人就倒在了血泊中……
　　“你……”冷蹊野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接着抬起头看向了冷冶宣。
　　而此时冷冶宣的脸色骤然变冷，又是一挥手……
　　“刷……”之前围攻冷冶宣的士兵纷纷转向了冷蹊野。
　　“你，你怎么……”此刻冷蹊野已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淡定。
　　“怎么调兵令在你手里，我还能控制这些士兵对吗？”冷冶宣冰冷地一笑，“那些正将早被我的人给架空了，那个调兵令送你也无妨。”
　　“原来如此。”惊慌只在他脸上一闪而过，瞬间他又恢复了镇定，嘲讽地笑道：“看来你早就知道了。”
　　“知道又怎样？”冷冶宣淡淡道，“你输的根本原因还是在于你锋芒毕露。”
　　“哈哈哈……”冷蹊野笑了好久，好久，直到眼泪都笑了出来，而我分明在那笑容之中看到了不甘。
　　“不错，是在我自己。”半晌他终于停住了笑。
　　“成王败寇，你杀了我吧。”他淡淡地开口。
　　冷冶宣摇了摇头：“我暂时还不会杀你。”
　　“你……”冷蹊野惊愕地一抬头，随即了然，“哈哈哈，你不愧能够赢我……”
　　笑声中满是不甘与凄苦，在这白色的玉清殿中听起来分外刺耳……
　　“带走。”冷冶宣瞥过了眼，淡淡地挥一挥手。
　　于是两个士兵上前架住了冷蹊野，将他带出了玉清殿。

　　形势突然反转，我已看呆了。等到冷蹊野已被带出了殿，我才反应过来：趁现在他还没发现，得赶快溜走。谁知，就在我转身的刹那：
　　“小鹤，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瞬间，我感到自己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作者有话说

　　想不到这么多人都不喜欢小鹤,俺忏悔……原地画圈圈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