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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泠泠七弦 ...

  •   雪,居然下雪了。
      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当我早上醒来时,才发现窗外已是一个银妆素裹的世界。
      呵,这场北国的雪哦,给我这生长于南方的孩子带来的是无限的欣喜。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江南的雪总是如玻璃般脆弱,如今望着窗外那皑皑的白雪,方知这句诗的精妙。
      早饭后我兴冲冲地就要去雪里走走,翎雁劝了我几回,只得无奈地寻出斗篷雪帽。披上朱红的斗篷,带上雪白的雪帽,我兴奋地踏雪而去。
      纷扬的雪渐渐停了下来,迷蒙的天地间,金色的阳光穿透云层照了过来,给地上的白雪渡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咯吱,咯吱。”整个世界安静得只剩下单薄的缎子鞋踩在厚厚的积雪上的声音。我有点后悔了,早知道出门前就该换一双靴子的,如今……
      跺了跺已麻木的脚,我正准备打道回府。忽听远处飘来了断断续续,若有若无的琴声,和着风细听,仍可以听出其中的凄幽,在这白茫茫的一片里听来有着说不出的清冷。
      这是?我好奇心大起,一时间也忘记了脚上的寒冷,循着隐约的琴音向前走去……
      转了几个弯,我来到了孤雪亭。这孤雪亭位于这宫中的一隅,平日里鲜有人至,何故今人会有人在此弹琴?我正疑惑着,就听悠扬的琴声从亭中流泻而出。逆着光,我依稀可以看到亭中一个妙曼的女子身影。
      许是见有人来了,铿然的琴声骤然停止,只听亭中传来淡淡地一声:“是谁?”
      声音清冷,听入耳中不由刚到了几分熟悉。我走近几步一看,只见那端坐于琴前,一脸漠然的女子不是泠然公主,却有是谁?
      “奴婢见过公主。”我忙上前施了一礼。
      “起来吧。“
      我站起身,一抬头,正对上她的目光。
      “怎么又是你?”待看清了我的脸,她不由蹙眉道。
      要知道是你在这儿弹琴,我也不会来。我苦笑一声老老实实地道:“奴婢本无意打扰公主雅兴。只因听琴声凄然幽怨,一时好奇,是以循声而至。”
      “凄然幽怨。”她低头拨弄了一下琴弦,低低重复了一句,忽又抬头望着我道:“你觉得我的琴声凄然幽怨?”
      我见她殊无责怪之意,遂点头道“不错,公主的琴音低回婉转,就似有万千心事郁结余心,而借琴一抒忧思。”
      她静静地看了我一眼,方才淡淡道:“相不到你一个宫女,居然也懂得音律。”
      我心里一跳。她这么说是何解?
      “你别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她淡淡地扫了我一眼道,“早就听闻女官孔灵鹤聪敏伶俐,甚得主子的宠爱,今日一见果然不负虚名。”
      “公主谬赞了。”我平静地说。
      “谬赞?不,我可不是谬赞。”她意有所指地道:“比如现在,你对我琴声凄幽的原因想必已经弄得清清楚楚了。”
      我皱眉看着她:“公主,我不明白。”
      “还不明白吗?你的眼神已经出卖你了。”她顿了顿,继续道,“你的眼睛太清澈了,有什么都可以从里面看出来,那不是一个久居宫中的人可以有的眼睛。”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却自由一种诡异的力量。
      嘴角向上弯了弯,我慢慢向前踱了两步,站定道:“不错,奴婢大胆揣测,公主应该是在为与定国侯的婚事而忧心吧。”
      望着她如古井般波澜不惊的眼底隐藏着丝丝忧愁,我的心里忽然一动:这或许是个好机会。
      “那么不知穆状元有没有什么好计策呢?”
      我满意地看见她双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又在瞬间被平静覆盖了。
      “看来你知道的倒不少。“她冷冷地道。
      “奴婢既然可以说出来,自然是想帮公主一把,以使得公主最后可得偿所愿。“我笑望着她。
      “帮我?你倒是说说看怎么帮我。“她的脸渐渐缓和了下来,素手一指,示意我在旁边坐下。
      “穆状元的事儿想必公主也已经知道了。“我慢慢走过去,坐了下来,”如今最要紧的是想出个办法帮穆大人脱罪。”
      “可是这又岂是那么好脱罪的?”她怔怔地望着远方,两弯柳眉蹙在了一起。
      “那就要问公主了。不知公主是否了解穆大人打伤崔国舅的原因?”我信手将鬓间的碎发笼在了耳后,淡淡地问。
      她静默了片刻,缓缓道:“上个月外公七十大寿,父皇恩准我代替母妃去府上道贺。而那日道贺的官员中有一个孙的侍郎牵涉到吏部的一件案子,因此他赶到了太师府想要请那个孙侍郎到吏部协助调查,谁知……”说道这儿她蹙着眉停了下来。
      “谁知,因为穆大人素来为人清高,不屑於做那些阿谀奉承的事儿,而开罪了崔国丈,这次又在国丈的寿宴上公然要带走宾客,给了国丈一个难堪,是以崔国舅气不忿,阻拦他把人带走。然後两人就在争执中动起了手对吗?”
      她惊诧地瞥了我一眼,问:“你是如何知道的?“
      切,那些都是电视剧上演得老把戏了,真不知道古人为何一点创新也没有?(某雪:敢说我没创新?瞧我后面虐不死你!)
      当下我微微一笑道:“猜到这又有何难。我还知道,崔国舅虽是公主的亲舅舅,可当时公主的心定是偏向穆状元的。”
      她冰雪般的脸颊上忽然染上了两块淡淡的红晕……
      望着这一向冰冷的公主忽然间露出如此小女儿之态,我不禁一怔,复笑道:“难道是我猜错了?”
      她转过头望着我,红晕渐渐褪了下去,脸上又恢复了一片雪白,淡然道:“舅舅当时的确很过份。他是奉令来要人的,可舅舅不仅不让他把人给带走,还当众侮辱他。见他不理会他的辱骂,坚持要带走人,就与他动了手,结果……”她苦笑一声,“他出于自卫,就把舅舅打伤了。”
      我蹙了一下眉,问“哦?这么说应该是崔国舅先动的手?那他为什么不这么解释?”
      她摇了摇头道:“没用的,被舅舅他们抢先告了一状。舅舅在被他打倒在地后,立即就被府中的人抬入了房中,召来了大夫诊视;而他亦同时被外公下令锁拿住,说他胆敢殴打当朝国舅,要送与刑部问罪。”
      看来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我沉吟片刻复问:“不知公主对国舅的伤势如何看?”
      她扫了我一眼,沉默片刻道:“你是说,舅舅他们很有可能故意夸大伤势,以趁机治他的罪?”
      “很有可能。”
      她想了想道:“当时我离得尚远,是以并不清楚舅舅真正的伤势。”
      “不管怎么说,崔国舅他们先发制人,这一点是可以确定的。”我冷笑一声,道,“至于目的嘛,我想他们应该已经达到了。”
      她瞥了我一眼,静默片刻,出声问:“我现在已经把我了解得都告诉你了,不知你有何解决的办法?”
      “解铃还需系铃人。”我笑道,“既然崔国舅他们要对付的另有其人,自然应该让那个人来解决咯。而我只需把国舅他夸大伤势这件事告诉他,相信事情就一定会另有转机了。”
      “只是,夸大伤势这件事只是你的臆测,又岂可作准?”她蹙眉看着我。
      “这件事应该是真的。”我讲得无比肯定,其实心里却并无多少把握。说实话,除了这个法子,目前我还真的没有想到别的,也只能赌一把了。
      她沉吟片刻方才道:“好,我信你。”说到这儿,她悠悠地从琴前站起身,俯视着我道,“现在,你可以开出你的价码了吧!我可不信你会有这么好心,无偿帮助我。有什么,你就说吧。”
      我抬头微笑着看她:“公主果然冰雪聪明,既然公主都这么说了,我也就不客气了。”说到这儿,我顿了顿继续道,“灵鹤别无他求,只求公主一个承诺。”
      “你说。”
      “有朝一日,当我有求于公主时,万望公主一定要拉我一把。”看着她,我缓缓道。
      “你会有事来求我?”她眼中闪过一抹诧异,静默片刻道,“好,我答应你。”
      “那我就先谢过公主了。”我笑着说。
      她望了我一眼,接着一脸漠然地转过身,看亭外的雪景……
      “有件事,我至今不解,还望公主能够予以解答。”在许久的沉默后,盯着她的背影,我开口问道。
      “你说。”
      “既然穆大人都被太师锁拿了,那日为何会出现在宫中?”
      她缓缓转过身,望着一脸笑容的我,接着道:“那日是太子召他入的宫,他从忆冥宫出来后就碰上了我……”
      “原来如此”我淡然笑道。看来这下,我可以省不少功夫了。
      “那么他这件事解决后,你有该如何做呢?”她盯着我问。
      “俗话说‘打蛇打七寸’,至于定国公世子的七寸,我想就应该由公主去调查了。”我笑了笑道,“只要找到他的七寸,何愁不能阻止住这门亲事。”
      听到这儿,她眼中精光一现,也淡淡笑道:‘言之有理。”
      “那我就静待公主的调查结果了。”我淡然道。
      她微微颔首,片刻后忽又蹙眉道:“我在这儿不可多呆,以后有事我会派人去找你的。”说完,抬步欲走。
      “望你勿要让我失望。”走之前,她深深看我一眼道。
      ……

      亭中恢复了一片静寂,此刻我忽然想起了我的脚。
      天,我该怎么回去啊?望着已冻麻的双脚,我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扶着亭中的柱子,我慢慢站起了身,刚想向前迈一步,谁知……
      “咣……”我一个踉跄,跌倒在地,连带着将琴也带落在地上。
      完了,看来我至少要待到有人来收琴的时候了。暗自挣扎了一下,发现仍起不来,我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发呆。
      这冰天雪地的,我一定会冻得够呛的。
      就在我唉声叹气之时,忽有人从后面将我抱了起来……
      “怎么是你?”
      陈逸潇将我放回凳上,就退后一步,倚着亭柱双手抱胸,淡淡道:“我不是说过,你有事时,我就会出现嘛?”
      “原来你是做保镖的。”我小声嘀咕了一句。
      “保镖?”闻言他皱了一下眉,接着抬眼向我挑了挑眉道,“鹤儿,你居然这么不信任我,还真是让我伤心。”
      “拜托你别在‘鹤儿,鹤儿’的叫我了,听了真是恶心。”我白了他一眼问,“我怎么不信任你了?”
      “如果你相信我,又怎么会与泠然公主做那个交易?”他淡淡道。
      “你都听到了?”闻言,我惊愕地看着他。
      他微微颔首道:“不然怎么秘密保护你?“
      天,我的隐私权啊!
      “你放心,不该看得,我一点也没看。”他似是看出我心中所想,调侃着道。
      “你……”我横了他一眼,“既然你一直都在,那明明看见我跌倒,怎么都不扶我?”
      “啧,看来鹤儿生我气了。”他一脸戏谑道。
      “哼!”我冷哼一声反问,“知道兔子为什么会有多出洞穴吗?”
      他一怔,接着点头笑道:“言之有理。”
      我冷冷地一笑,转而低头看我的脚。
      “完了……”就在我喃喃时,腰上忽然一紧,转眼我已被他打横抱起。
      “你干什么?”我又惊又羞道。
      “难道你想一直待在这儿?”他挑眉问道。
      见我顿时噤了声,他满意地一笑,接着抱着我跃出了亭外……

      转眼间天又阴沉下来,雪花纷纷扬扬飘落着,飘落在我的身上,也飘落在他的肩头。刹那间,我觉得白茫茫的天地间好像只剩下了我和他,心确是前所未有的安静……
      被他抱着,我只顾仰头感受雪洒入脖颈后的沁凉,根本没留意周围。一转眼,他已抱着我进入了我的房间。
      将我轻放在床上,他戏谑道:“不知太子殿下若是知道会作何感想?”
      “你要想知道,直接问他就是。”我没好气地道。
      “呵呵。”他轻笑出声,忽然附在我耳边轻声道,“范成容是哲王的人。”
      什么?
      我惊愕地抬头,却看见他的身影倏忽间消失了……

      屋里一片暖意,炭火跳跃着,发出“噼啪”的声响。
      刚刚翎雁见我突然回来了,很是惊讶。我就先编了个谎,说我回来时她正好在别屋没看见,幸好她也没多问,只是张罗着在我的屋里笼上了火。
      卧坐在床上,我半倚着闭目养神……
      刚刚他为什么要告诉我范成容是哲王的人?我可不信他会有那么好心,要来帮我。想到这儿,我不由撇了撇嘴。
      哼,那就见招拆招好了,我冷笑一声。不管怎么说,我都要感谢他,无论如何他都帮我省了不少功夫不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泠泠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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