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翎戏雨（2021修）》寒正

5、宸王（二）

　　不久之后，在洛城西街的一座豪华气派府邸中，厅堂之内慕府老爷了解到事态，带着慕老夫人、慕家公子们及府上奴仆，共七十余口人全跪在地上，向宸王求请。

　　他年纪将近六十，生了一群儿子，临老来才得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极其宠护下才惯得女儿粗鲁率性，没有半点闺秀气息。而他也不在意，毕竟自己是洛城首富，财势无限，女儿就是得罪了谁他都有能力疏通，却没想会得罪到突然冒出的宸王。

　　座椅上宸王慵懒斜靠着，双眸目不转睛的对视慕雨凝那一眼幽怨之色，忽才漫不经心道： “你们都起来吧，本王答应过令千金，只会责罚她一人。”

　　“可……”慕员外欲言又止，这宸王决定的事他一个下民怎么能够反驳呢，可是又担心宸王会过重责罚。

　　“爹，这事是女儿引起的，女儿理应接受惩罚，您别担心了。”慕雨凝出声劝慰，知家父心中担忧，可她错已犯，唯能做的就是默默承受毒舌王爷的降罪。

　　慕员外老脸沉了又沉，不由责备道：“混账，你说你一个姑娘家的跑去青楼凑什么热闹！还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对人动手，为父平日都是如何教导你的。”

　　“慕员外，你且稍安毋躁，先等本王发完话，你再插嘴也不迟。”慕恒演的什么戏逃不过宸王的法眼，像这种父女情深的戏码她早十几年前就看腻了，眼下更不屑沾眼。

　　“是是是，草民马上闭嘴。”慕员外诚惶诚恐，堂内的气氛更是僵硬，下人们全身绷紧动也不敢动一下，深怕冒犯了这位传闻中的‘洛城女王’。

　　“慕姑娘虽鲁莽了些，不过本王也是懂得怜香惜玉之人。”宸王一边玩弄着手上的玉扳指，一边很随意的慵声吐字：“慕恒，你现已是洛城首富，家财万贯，相信花一点钱财不算什么的吧。”

　　“那是当然，王爷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小人一定尽心尽力去办妥当！”慕恒喜目谄笑。

　　宸王眉目一展，似要求又似命令的口气说道：“为本王修建一座新王府，本王要拿它作为与令千金成亲的新房。”

　　闻之，众人一脸受惊，慕恒更为讶然，不知是他老年耳力不行听错了，还是说……宸王真的是要娶他女儿的这个意思？

　　慕雨凝亦是震撼，这个毒舌王爷要她们家给她建王爷府当赔偿倒是能让人接受，可是居然说要她嫁给她？有病吧？

　　慕恒反应过来，惶恐颔首，禀之：“承蒙王爷厚爱，但是小女……已经有婚约在身。”

　　言落，好一会宸王都没有说话，她也不惊讶，就是一脸静态自若的玩弄着指间的玉扳，缓缓，才出声疑问：“贵府亲姻对象可是夷东总督的公子墨贠？”

　　原来宸王是知晓？慕恒不禁老脸黑沉，眼神心虚漂浮，颔首道：“正是。”

　　“那本王就修书到墨府，让他解除婚约。”宸王不假思索这般说道。

　　众人听到这话，差点倒咽一口气，慕恒一脸为难，垂首没敢答话。倒是慕雨凝不顾礼节，站起身直匆匆地近到宸王跟前，截然道：“莫以为自己是王爷就可以为非作歹，我是绝不答应嫁给你，要是你强行逼迫，我宁为玉碎也不为瓦全。”

　　“小娘子好烈性，本王欣赏。”宸王不怒反笑，明艳的笑态比三月里的春风还更加令人陶醉，不过可惜了她的温柔使错了时候，慕雨凝当下偏不吃这一套，尤其一声娘子叫得她起了一身的疙瘩。

　　欲反驳，话未出口，闻其又道：“不过这洛城可不是你慕家的天下，而是本王的。你再不收敛这般莽撞举止，就别怪本王也翻脸无情，连着你慕府上下几十人口一并治罪。”

　　宸王的语气突然变得十分严肃，没有慵懒音腔，没有和煦微笑，只有冷冰冰的威严，让人听了就绝自己身处千年寒川中，冻弹不得。

　　“还有。”倏然，她的表情又恢复慕雨凝认为的‘原本模样’，指间悠闲的在椅子上的把手上敲打着，眼神余光扫了大厅一边，之后又停落在慕雨凝脸上，柔和道：“你不觉得，宸王妃这个头撷比夷东总督夫人更好听些？”

　　慕雨凝差些忍不住翻她几个白眼，拧了拧眉，一副不畏强权的模样，昂首直言不讳道：“承蒙王爷这般厚爱，但我不好女/色，而且宸王贵为皇族，却这样强权而行跟逼良为/娼有什么区别？小女子虽然不是什么识规矩的大家闺秀，不过也算懂得一点点廉耻的道理，假使要我改嫁给你，这让洛城的百姓怎么看待？我的名誉扫地不要紧，我爹都一把的年纪了，难道连安稳的下半辈子都要活在遭人白眼的日子里嘛？”

　　“好！”宸王突拍手称好，脸上的笑依旧温柔如三月里的春风，和煦照人，她笑道：“好一句逼良为娼、不知廉耻！又好一个孝女，情深动天呐！可你虽与墨家有婚约，但是仍还是未出阁的姑娘，何来改嫁之说？再者攀龙附凤奶人性之本，你若当上王妃还是光宗耀祖的事，叫旁人羡慕不及。”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我……”

　　“凝儿，住嘴！”慕恒打断女儿的话，平时确实是把这孩子宠坏了，完全不懂尊卑之分，她再顶撞下去肯定会把宸王得罪了。

　　宸王神色一敛，淡道：“在新王府还没有建成之前，恐怕本王要先在贵府上打扰一段时日，可妥当？”

　　“无碍无碍，王爷想住多久都可以，小人现在马上派下人去打点。”慕恒尽量恭维。

　　“不必麻烦，只需腾出一间客房给本王的朋友，至于本王嘛，或可与令千金将就一住。”宸王意味深长地凝视着慕家小姐，厚着脸皮问：“不知小娘子可否带本王先去你闺房参观参观？”

　　慕雨凝反瞪她一眼，这宸王霸道蛮横，欺男霸女，放着洛城一大堆的美人儿不选，为何非要招惹最没大家闺秀风范的她？而且明知道她已有婚约还是要强娶，是不是脑子被她打坏了？

　　犹豫片会，她忽回应说：“当~然~可~以~！”

　　紧接主动上前挽着宸王的手，皮笑肉不笑地说：“小女子这就带王爷去参观参观我的闺房。”这可恶的毒舌女王爷，自以为是皇亲国戚就真能只手遮天了？她慕雨凝也不是省油的灯啊！

　　“那就有劳小娘子了！”宸王温温回礼一笑，虽不知对方接下去要打什么主意，但她相信那一定是很有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