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翎戏雨（2021修）》寒正

45、祭祀（一）

　　近晌午时，宸王的马车故意停在了总督府的门口，守门卫看到来者气势非凡没有轻易冒犯，其中一人面向楚维，客气问道：“请问诸位来总督府何事？”

　　楚维率先下车，掏出怀里的令牌，对他说：“告诉你们的大人，速来迎宸王尊驾。”

　　守卫一听是宸王，脸色诧异，恭敬之际立马回头和门口的同伴使了眼色，那人便快速趋步入府通禀。

　　马车内，冷凤翎嘴角稍扬，伸出手来温柔地说：“下车吧。”

　　慕雨凝头都不曾抬起，脸上泛红，把手伸到她温暖的掌心里。泡完温泉来总督府的这一小段路上，她要么看着窗外要么闭眼假寐，话都没讲半句，身边两个侍女都看得明明白白，就差脸上写着‘我已圆房’四个大字。

　　主仆四人前后刚下了地，一个中年男子徐徐来迎。

　　冷凤翎打量着李秉，长相上看着中规中矩，年纪嘛四十有五，像他这岁数能接替墨祁的位置也算是青云直上了。

　　“下官李秉，参见王爷、参见王妃。”李秉看了二人一眼，然后不紧不慢行了礼。

　　“李大人不必多礼。”冷凤翎眼眸一眯，语气冰冷，眼神似渊似冰，整个人气质也豁然一变，彰显着十足的皇族风范，帝家威严。

　　慕雨凝在旁边都感觉到一丝陌生，毕竟印象里的宸王就是个女流氓，母禽兽，突然一本正经还挺可怕的。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李大人挺忙的啊。”说罢，冷凤翎眼神又凌厉七分。

　　李秉面对宸王压倒性的气魄，低头敛袖，竟无一丝慌乱，三分镇定道：“王爷恕罪，下官刚接任确实有很多事情需处理，国家大事首当其重，迟迟未能去拜见王爷还望谅解。”

　　此人风骨高昂，态度不卑不亢，虽言辞凿凿善辩，却没打算趁机巴结她一番，难怪会被丞相和尹莫漓都看中，这李秉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很难被人拉拢。

　　冷凤翎突然显露威严不过是想试探一下他会作何态度，随后放下架子无所谓的笑了笑，又恢复到往常那慵懒洒脱的姿态，含笑道：“大人勤政爱民，果然不负圣上的重托。”

　　李秉不吃这套，所以也没顺着宸王的话去迎合，反倒正经地说：“请王爷王妃先进府里一坐。”

　　冷凤翎自然不跟他客气，挽着爱妻的手带着一众随从进了总督府。

　　走到半路，她忽说：“李大人，先叫厨房准备些酒菜，本王和王妃刚从温泉谷过来，还未用过午膳呢。”

　　李秉颔首，对家奴吩咐了一句：“速去厨房安排，就按本官平日的饮食再多添些菜。”

　　冷凤翎眉目一沉，这李秉还真是清廉正直，可像他这般人物怎么会听命皇后和丞相做偷鸡摸狗的事？

　　到了前厅，李秉邀宸王和王妃上坐，然后命人去内宅请家眷来给宸王请安，该有的礼数事上他不会故意怠慢，但是谄媚勾结的事他绝不会做。

　　“凝儿，来这里可会令你不舒服？”冷凤翎关心一问：“如果不舒服，我们就去酒楼。”

　　慕雨凝摇头，轻声道：“最多只是物是人非的感慨。”

　　“那等会我们再去街上转转。”冷凤翎说完，便把目光对向李秉：“大人有事尽管去忙。”

　　“那王爷和王妃先请自便。”李秉颔首一礼，就直接走了。

　　宸王目光幽幽一冷，再怎么忙难道真抽不出一点空？好歹也是官场上混过来的，不肯附和也就算了，可基本的待客之道都不配合，不像此人该有作为。

　　而他佯装镇定，偏偏过分镇定，又这么急着离开恐怕是有别的原因吧，难道是有谁在这府里？

　　冷凤翎忽对楚维招手，楚维会意上前，俯身把耳朵凑在主子的跟前。

　　“陈喜还在这里？”她低声问。

　　楚维摇头，在主子耳后小声道：“属下这就跟上去看看。”

　　冷凤翎不动声色，单单眨了一下眼睫。

　　慕雨凝看她主仆二人窃窃私语，宸王也没商量之下就带自己来总督府，想必这才是宸王此次出来郊游的目地。

　　楚维走后，冷凤翎收敛思绪，伸手一把握住了爱妻的芊手，轻声问：“你想知道吗？”她知道慕雨凝心里有了猜想。

　　慕雨凝这才对上她如火的目光，摇头道：“该我知道的你会说，不需我担心的事你不讲，我也不好奇。”

　　皇族之间、朝堂之上、官场之中险恶太多，尤其藩王与帝王的嫌隙，这些事她知道了也帮不上宸王什么，还不如做个让夫君省心的贤内。

　　冷凤翎不由挑眉，掌心力道紧了三分，探过大半的身子凑近慕雨凝耳边，得意地说：“娘娘成了女人之后，果然大有不同……”

　　慕雨凝心里咯噔一下，差些想骂过去了，这不正经的女流氓又钻着字眼调侃她。

　　“咳哼哼……！”芸儿突然假装咳嗽，提醒宸王收敛行为。

　　冷凤翎哪里会在乎旁人目光，旋即又在爱妻耳边低哑咬字：“今夜再来。”

　　简单四个字，听得慕雨凝脸色羞慌，真是个色急的女人居然不让她缓缓。

　　不多时，李府内眷们来了，有李母、李夫人、李家小公子及所有内眷婢女，一齐向宸王和王妃行礼。

　　“老夫人不必多礼，快入座。”冷凤翎单手一请，对李母含笑客套。

　　李母身边的老奴扶她起身入座，其余人都站在原地。

　　“李公子定亲了没有，看着这般气宇轩昂，必然很多姑娘喜欢。”冷凤翎把目光看向李小公子。

　　“回王爷话。”李老夫人不苟言笑道：“孙儿李遣正准备明年春考进士，等日后中了功名再定亲也不迟。”

　　这李母说话也特别耿直，难怪有李秉那样的儿子。冷凤翎又与她随便聊了一些，喝过一小口茶后，忽问：“怎么不见李大小姐。”

　　李母颔首回道：“孙女李蓉现是侍御史，得留在京中。”

　　“哦！李家不愧书香门第。”冷凤翎随口夸赞，李母既然也不吃客套话，那她更不需再多讲什么，便直接问：“本王听闻她曾救过上官皇后……”

　　说到这，她目光扫向李母，李母面不改色，李夫人倒是流露着眉目沾喜的表情，引以为傲般。李老夫人说：“不足挂齿的小事，是皇后娘娘抬举了孙女。”

　　“呵呵。”冷凤翎笑笑了事不再多言，看得出李母很谨慎，这李家的家风尚且不错。

　　可听到宸王的旧情人，慕雨凝神色不由一僵。而这时李秉又来了，特意吩咐下人整理客房，态度虽不算太大变化，但是显然有了什么打算。冷凤翎不动声色，慢慢悠悠喝着茶，等他主动开口，看他会说出什么话来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