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5、海上漂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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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洛琳徘徊在黑暗里，不停地游走，她实在有些郁结。
埃德蒙始终站在那里，以一个非人类的视角来说，这无疑是犯傻，只要是人类，都是会面临死亡的，之前埃德蒙说的话的确让她很是震惊。
这是夜晚时刻，如果不快点离开这里，找到隐蔽的地方的话，她相信就凭借自己目前这装扮一准儿给太阳晒成碳。
吸血鬼是生存在黑夜里的物种，从来厌恶阳光。
腥咸的海风吹来，却始终让人感到压抑。
“埃德蒙，”她顿了一下，似乎在考虑自己还要说什么，不过一转眼就愣住了，因为埃德蒙那夜空一样漆黑的眸子正紧紧地盯着她，也许她需要住口听他说些什么。“怎么了？”
“我们走吧。”
埃德蒙摇了摇头，收敛了眸中那奇特的目光，微笑了一下，然而在夏洛琳看来那简直比哭还难看，“不，埃德蒙，我亲爱的贵族，要是想哭的话您就哭出来吧，上帝从来不站在我们这边。”
“以前我不清楚，可是现在我明白了一点，不管怎么说，我是不能够也不被允许在这里倒下的，我还有心爱的人，还有我的亲人朋友，尽管一切已经改变，可是我相信他们没有变。”
他那破旧的衣衫根本挡不住夜晚海风的吹拂，可是即便寒冷也不能够折弯他的脊背。
“我相信，现在很多人已经认不出我来了，这样也好，也好。”
“也好利于您的复仇吗？可是我们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呢。”
夏洛琳不置可否，她注视着他的影子，忽然觉得心底某个角落抽痛起来，如果这一次的契约不出现意外的话……是不是就可以结束这悲哀的命运？
仿佛是感觉到了什么，埃德蒙忽然转身，向她走来，停在她身前三步远的地方，他还比她高出半个头，微微俯视她，问道：“我感觉得到你心里的悲伤，并且那与这个契约有关，现在我了解你的能力不止催眠一个，能够让我了解你们的世界吗？”因为他觉得自己总是会属于那个世界的。
“不，那不是您现在应该了解的事情，我们现在应该离开这里。”夏洛琳摇头，态度很是坚决，酒红色的头发在黑暗里像是凝固的血迹，诡异而让人窒息，那是独属于吸血鬼的苍白与尊贵。然而那在埃德蒙的眼中可能不值一提。
“对，我要离开这里，然后去扮演一个天使。”
他笑了笑，看着前面的大海，注视着初升的月，冷冷的光洒下来，让他长期没有被日光照射的脸更加苍白，就像是从坟墓里出来一样，其实那也不错——他的确是从活死人墓里出来的。
“夏洛琳，我要从这里跳下去，然后游到那边的岸上，也许我们可以去马赛看看。”
她稍微有些意外，暗红色瞳孔散开了一点，又骤然紧缩，“天使？”
“对，即将化作路西法的天使。”
埃德蒙说完，一头扎进了海里，夏洛琳疾走两步，看着他从高台之上坠落的身影，忽然有一种他正在坠下地狱的感觉，对，就是地狱！
然而，那带领着他坠下地狱的人——正是自己。
她绝不承认自己的卑鄙。
她引诱了一个深陷于仇恨中的人，并且给予他不应该的帮助，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
她闭了闭眼，海水迸溅起来，犹如巨大的彼岸之花，夏洛琳纵身一跃，跟着埃德蒙跳了下去。
她知道，这样就结束了，并且开始了。
没有温度的身体随着海水沉浮，夏洛琳没有任何动作，她就像没有重量一样，在海水中悬浮，埃德蒙就在她的正前方，可是她没有跟上去，只是静静在他的身后。
埃德蒙用双手划着，在他的身周泛起了浪花，以前曾是法老号大副的他水上的功夫自然是好，尽管受到了牢狱之灾，可是那反而锻炼了他。
即便带着一颗复仇的心，可是他从来没有如此迫切地希望回到马赛去，回到自己的未婚妻的身边去，回到自己那可怜的老父亲那里去。
远处，一艘船缓缓驶来，埃德蒙看了看自己所处的位置，伊夫狱堡那可怕的阴影在月色下依旧显得狰狞，但是它是静止的，它不会行动，就算是一头怪兽，也只能够停留在原地，没有什么在追逐他了。
正当他这样想着，却发现夏洛琳用一种悲哀的目光看着他，像是在看着另外一个人。
是了，自己还没有逃脱，就算自己是鬼迷了心窍才签订了契约，可是签订了就是事实，不能够违背，所以现在他的身后还有一个影子，却不是追逐的影子，只是追随。
可以把自己的后背交给这个女人吗？也许需要考验吧？
他大声地呼喊着，以求得那些人的救助，不过夏洛琳呢？
“我就装作奄奄一息好了，你把我带上去，就说我是你的同伴，我想您是如此聪明，应该知道我体温的秘密应该怎样隐藏过去，但是我亲爱的贵族埃德蒙先生，我必须在他们过来之前告诉你，我们不能够回马赛，监狱那边难保不会出事，你要做的是万无一失，而不是被你头脑中的那些欲望左右，我要的契约者是一个冷静的决策者，而不是莽夫，他要做的是冷血而且冷静，我希望您明白。”
夏洛琳冷冷地注视着他，那冰冷的目光让他的身体都僵硬了。
她泡在海水之中，酒红色的头发就像是当初泡在那红色的剧毒药水一般，只是这个时候看上去平添了几分压迫力。
虽然隐约觉得这个契约不一样，可是到现在，埃德蒙忽然为她觉得悲哀，因为他感觉得到她的内心，她一点都不想说出这番话，而且，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出现了。
她想到了其他的人。
“夏洛琳，我不是你的第一个契约者对吗？”
“是，但是你可能是最后一个，我也希望是这样。”
夏洛琳垂下头，勾起了唇角，看着那走私船越来越近了，于是闭上了眼睛，埃德蒙浮水过来，将她冰冷的身体托起——没有心跳的身体——他决不能让他们发现这一点。
在那些人的小艇下来之前，埃德蒙凑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如果这样一天，我希望了解你和上一个契约者之间的故事，那一定很有趣。”
夏洛琳悄悄攥紧了拳头，这个人自己也许是真的挑错了吧？
埃德蒙看着船上的人，头脑却一阵阵地眩晕，长久的运动使他不适了。
黑色的发，黑色的眼，孤独地托着一个女人的身体，他真像是遭遇海难的人，不过这样真好。
夏洛琳说的对，他不能够回去，尽管他还爱着梅色苔丝。
可是梅色苔丝呢？她怎么样了？
小艇被放下来，他忽然什么也看不清了，整个人就要往下沉去，幸好一只手及时地揪住了他的头发，他却也不觉得沉，而是一种终于脱险的感觉。
他被人抬到了甲板上，帆船继续航行着。不过他紧紧地抓了夏洛琳的手。
“您是什么人？”
船长用蹩脚的法语询问着，那满是红胡子的脸看上去就像是海盗一样。
埃德蒙竭力做起来，同样用蹩脚的意大利语回答他，“我们从士麦那起航，载着酒和布匹，可是行驶到莫尔吉永峡的时候遭遇了风暴，所以您就看到了我现在的模样，唔，这一位是我的……恩，是我的同伴，尊敬的船长先生，您能够发发慈悲收留我们吗？”
他让自己的眼睛充满了真诚，一点也不做作地看着船长。
船员们围着他们，都打量着这两个人，一名脸上满是络腮胡子的人拍了拍手，叫道：“哦，这位小姐真的是你的同伴吗？她好像出了什么事情——”
埃德蒙心里并不在意，因为夏洛琳是吸血鬼，可是一切都要表演得逼真，于是他急忙埋下头去，拍打着她的脸颊，一边还说着，“不，她只是因为脱力昏了过去，我们实在是太可怜了……感谢你们救了我们，真的……”
船长跟其他人对望了一眼，然后问道：“可是，我们怎么安置你们呢？对了，您这么好的身手，以前一定也是船员吧？”
“是的，”埃德蒙的双眼露出惊喜的目光，夏洛琳睁开眼睛，一副疲惫的样子。“你醒了！”
“啊，真好，她醒了。”众人欢呼着。
夏洛琳有些发愣，不过还是感激地笑了笑，埃德蒙注意到，她的眼眸颜色竟然又变成了黑色，就跟他的一样，不过他压下了这样的惊讶与疑惑。
“好了，我们得救了，夏洛琳。”
“恩。”
“船长先生，对不起，我刚刚……不过我的确很熟悉地中海的情况，那些险峻的海峡我甚至闭着眼睛都能够过去，我跟我的同伴只要留在这里，一上了岸就可以把钱付给您，您看怎么样？”
埃德蒙心里自然有着自己的打算，他现在不能够回马赛，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船长也是见他们可怜，在这里又不可能把他们再跑下船去，于是点了点头，“雅各布，带他们去舱里，我想他们需要好好地休息休息，瞧他们那苍白的脸色，真是可怜——雅各布？”
“哦，是，我就去。”
刚刚那络腮胡子的青年走了出来，然后想要帮埃德蒙扶起夏洛琳，没有想到夏洛琳忽然缩回了手，眼眸骤然寒了一下。
埃德蒙抱歉地微笑，解释道：“对不起，夏洛琳她经历了这么可怕的事情，情绪还没有稳定下来，您别介意。”
雅各布有些尴尬，然后比了个请的手势，走在前面给他们带路。
只是他不住地回头看，尤其是将眼光落在夏洛琳的身上。
埃德蒙扶着夏洛琳，那冰冷的身体不断汲取着他的温暖。
夏洛琳的手被他握住，轻轻在他耳边说道：“呐，卡莱尔，我们像不像是恋人呢……”
埃德蒙彻底愣住，然后苦笑。
夏洛琳此时竟然已经闭上了眼睛，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不想睁开眼……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05、海上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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