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倾负》自是妄言

12、韶华倾负（全）

　　壹…………………………………………………………………………
　　逝雪宫外。风絮飘零。
　　落一地枯落。被人遗忘的角落。
　　皇恩浩荡，大赦天下。
　　她，竟有出这逝雪宫之日。
　　逝雪宫，自是冷宫。
　　昔日，一场大火，她进逝雪，孤雪纷飞。今日，一道圣旨，她出逝雪，风絮飘零。
　　“柳絮。”她伸出右手，接住一片絮儿，“我从此便叫柳絮。”

　　贰…………………………………………………………………………
　　皇宫大道，两名女子踱步而行。一前一后，前面的女子身着宫衣，后面的女子身着布衣，虽是布衣，且没有点珠饰翠，可依是清亮秀丽。
　　到宫外的路，她早已不识，只得跟在宫女后面缓缓地走着。
　　前面的女子却忽然停了下来，说了声：“参见渊王！”
　　渊王？她心头一惊，连忙垂首，“参见渊王。”看着金丝绣线的衣角被微风轻轻吹起，已然到了她面前。
　　“温婉然。”温婉然……

　　叁…………………………………………………………………………
　　终是逃不过。
　　温婉然没有应。有些出神地凝视地面。
　　“跟本王走。”说罢，便拉着她的手到了他的府邸。
　　“渊王府。”她轻念出声，“王爷，民女现姓柳，单名絮。温婉然已然不存在了。而且……”她顿了一下，抬眸望他，“民女现已不是宫中之人。故，民女告退。”
　　“温婉然，婉然……”楚渊凄冷一笑，道：“如若皇兄知道你当年在韶华宫没有被那场大火焚烧而死，而且又在离他那么近的皇宫里生存五年之久，你说……他会怎样呢？”
　　温婉然垂下去的双眸又突然抬起，黑若深潭的眼眸里璀璨无暇，似有愁绪闪过。
　　楚渊回眸凝神。叹声道：“随我入府罢。”
　　温婉然，婉然……我终是离不开你……

　　肆…………………………………………………………………………
　　在渊王府已过了十日之久。
　　今日。他说，“我带你入宫，你叫柳絮。”她有些错愕，带她入宫？去见那个当年她爱的死心塌地的男子么？可又不信她，只是因为他人的挑唆。她已然看澈，他终不是值得她爱之人。九五之尊呐。

　　伍…………………………………………………………………………
　　韶华宫。
　　“然儿，你一定会陪在朕的身边的，朕会为你倾之所有。”倾之所有。
　　三日后，他带着刚入宫不久的雨妃浩浩荡荡地来到了韶华宫，看着我同渊王浑身赤|裸地躺在一起，他大怒。道：“温婉然！你这不知廉耻的贱人。”他不听她的解释，勃然大怒地甩手离去，不留一句圣旨。临走时，我看到雨妃那妖冶的唇边勾起的诡笑。

　　五日没有临驾韶华宫。
　　第六日，雨妃推门进来时，带入一阵暖熏的风，她本坐在桌子边，起身问好。
　　雨妃不屑一顾，扬起头，目光带着轻蔑，道：“呀，婉妃姐姐，你怎么愈发憔悴了？哦，也是，皇上这几日都临驾落雨宫呢。”她突然靠近温婉然耳畔小声道：“呵呵，反正，姐姐也不怕寂寞的，哦~”
　　她看着雨妃扬长而去，她垂下眼眸。
　　农历十一月三日，韶华宫突兀失火，火舌蔓延，烧尽繁华。

　　陆…………………………………………………………………………
　　入宫。
　　她着一身青衣，表情温顺，素面朝天。可依是超凡脱俗，美艳的不可方物。
　　“参见皇兄。”
　　“参见皇上。”她垂眸低首，表情淡然。听的人似乎浑身一震，“婉然？！”说罢便急忙跑过来，执她之手。
　　“皇上，民女姓柳名絮。是渊王之妾。”既然已无信任可言，又谈何终身。
　　他转首看着楚渊，似是在询问真假。“皇兄，她是臣弟新纳之妾。并非，温婉然。”
　　“哦。”他有些失落。
　　温婉然的眸光似有若无地看着这位昔日爱人，剑眉星眸，面如玉冠。只不过褪去了青涩，已然成熟了些许。
　　她看着他的侧脸，心已释然。宫门一入深似海。
　　他似乎不愿放她走。待他们谈完国事之后，他竟要随楚渊入王府。说是好久没有把酒谈天，两兄弟畅饮一番。可谁知他不是去探虚实的。
　　楚渊自是不好拒绝。

　　柒…………………………………………………………………………
　　回来之后。
　　渊王府当是忙的不可开交。皇上驾临，当是大事。
　　晚上，她在房里。门突然被推开，是楚翊。
　　“柳絮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她欠身道。
　　“呵，还在骗我么？温婉然，婉然……”
　　她垂眸，不语。
　　既然他已看出来，她也不需要掩饰什么。反正，她已不爱。她忽然抬眸，黑眸里水光流转。
　　“皇上，婉然已嫁渊王之妻。”
　　“哼。”他冷笑一声，道：“朕已查过，渊王近日并无娶妻。”
　　“婉然早已嫁他，并非近日。”
　　“可是……”他突然靠近她的耳畔，道：“可你近日才见到楚渊！”
　　她不再辩解。
　　自己并非一个国家君王的对手。他比她，复杂太多。
　　“明日随我进宫！”他扔下一道圣旨，拂袖而去。

　　窗外，月如钩。
　　她知道她逃不了。墙外或是房外，有着大批暗卫。
　　他一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她敢骗他，她亦敢逃。
　　“楚渊。对不起。”她走进楚渊房里。
　　“婉然……如果，和他真的不可能。能否试着爱……”她伸出一只手指，轻靠住他的唇。道：“我会努力爱上你。我已不爱他了。”“这是我的承诺。”
　　说罢，便吻上他的薄唇。
　　红灯摇曳。衣衫落尽。一夜缠|绵。

　　捌…………………………………………………………………………
　　韶华宫。
　　“韶华宫……没想到，它还存在。”温婉然看着那如天宫般纯净的韶华宫，亭台楼阁，假山花石，无一不精，无一不巧，不是那种庸俗的华美，而是那种简单的干净。
　　“你现在就叫柳絮罢，朕封你为絮妃。”说罢，便去了御书房。

　　推开门，并无漫天尘土飞扬，显然是经常被打扫过的结果。
　　“絮妃么？”她自己觉得有些可笑。
　　两日后。
　　皇上从渊王府带回来一个女子，并直接封为妃，且入住韶华宫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后宫。

　　韶华宫。
　　“雨妃娘娘到~”小太监的一声高吼打破了宁静。
　　温婉然的眸光有些颤动。起身迎接。
　　“哟，和温婉然长得还真是像。怪不得皇上会痴迷于你。”雨妃依是像以前一样，眼中带着不屑。
　　“参见雨妃娘娘。”她欠身。
　　“妹妹已住在这里好几日了，怎么都没到太后娘娘那里请安？”她并没有觉得她称自己雨妃娘娘有什么不对。
　　“皇上说，柳絮可以不用去太后那里请安。”
　　“哦？你这妖精迷得皇上倒是不浅啊。啪！”
　　“啪。”
　　温婉然回了她一下。神色淡然。
　　“你！你这个妖妃竟敢打我？！”雨妃不敢置信地捂住自己的右脸颊，已有掌纹浮出。
　　“雨妃，欺人。不可太甚。还有，我可以告诉你。我是温婉然。”
　　“你！你说什么？！”雨妃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神色异常。
　　“你当年的把戏玩的很熟吧。把楚渊打昏，又在我的茶里下安眠散，然后，不用我说了吧。”她看着雨妃那不清不白的脸色，有些倦。
　　“哈哈~可是，皇上他可是相信了呢。你知道他为什么会相信么？”其实温婉然在逝雪宫早已想到。
　　罢了罢了。
　　雨妃却以为她不知，颇有些自以为是，道：“那日之前的几日，我知道渊王对你有情。所以，便让我的丫鬟装作你的丫鬟，代你去告诉渊王你会在哪里出现。所以，你就会经常‘偶遇’渊王。而我，因为刚进宫，皇上对我宠爱有加。我故意带皇上在你们出现的地方也‘偶遇’你们，但我和皇上说，你们只是嫂子和弟弟之间的普通谈话。但是次数多了……
　　确实啊。

　　玖…………………………………………………………………………
　　大翊王朝，羽年，十月二十一日。
　　御花园。
　　温婉然一身素白，走在花圃边。像是一只蝴蝶，在花海里翩翩起舞。恍然如梦。
　　“渊王。”她看见一名男子着金丝绣线的锦袍，欠身行礼。
　　“婉妃请起。”
　　声音如磁，带着淡淡的引力。
　　他和她谈了许久。却没发现暗处的明黄。
　　十月二十三日。她又遇见了他。谈天谈地。
　　十月二十五日。……
　　十月二十六日。……
　　十月二十八日。……
　　十月二十九日。已然成了知己。
　　十月三十日。
　　她喝了茶，觉得有些倦。便入榻而睡。
　　不知过了多久，被一声大喝吵醒。“温婉然！你这不知廉耻的贱人！”她睁眸，眼波流转。看着身旁裸|露的楚渊，有些讶然。又看着暴怒之中甩手而走的楚翊和带着莫名笑弧的雨妃，她已了然。
　　她心痛。他竟不信她，连解释都不听她的。
　　第二日晚。他没有来。她偷偷出去看过，原来，在和雨妃翻云覆雨。
　　第三日，仍不见人。
　　第四日。
　　第五日晚。为了不伤及无辜，找了理由支离奴才。
　　她要纵火烧宫！
　　大翊王朝，羽年，十一月三日，韶华宫突兀失火，火舌蔓延，烧尽繁华。

　　拾…………………………………………………………………………
　　“皇上。婉然已完成皇上圣喻。”温婉然微微欠身。不顾雨妃愕然的神情，走向楚翊。
　　“大人们都听清楚了么？楚翊一身明黄，带着几位大人。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几位大人连连点头。
　　“来人，将雨妃拉下去明日午时处斩。诛连九族！”
　　“是！皇上。”
　　“皇上！臣妾犯了什么滔天大罪？要处斩和诛九族！”雨妃神色凛然，跪着凝视楚翊。
　　“哼！凌雨芯！你伤害渊王，下药婉妃。陷害他人！还不够么。”
　　“皇上，臣妾是被冤枉的，是、是小樊！是小樊！是她叫我做的！是她……”
　　“拖下去！”
　　“是！”
　　“皇上~~~~”
　　大翊王朝，粤年。当朝宰相凌仁之女企图杀害渊王，陷害婉妃。处以斩刑。又在凌宅翻出凌仁叛国之书信，凌家二百三十一口人处以流放之刑，凌仁斩首之刑。
　　另，恢复婉妃之职位，升至皇后，封号，婉翊。

　　拾壹………………………………………………………………………
　　是夜，鸳鸯锦枕。楚翊抱着她，万般怜惜在眸心，她听到他喊：“婉然，婉然，朕的皇后。”
　　“你我之间，已无联系，我已做成答应你的事，所以，你应实现你的诺言。”语气淡然。
　　既已无缘，何须相绊。
　　他的身躯蓦地一僵，手指瞿住她的下颚。她痛而蹙眉。
　　他的眼底已聚有风暴，眉梢流淌的执拗却是她熟悉的摸样。却想起那个男子，金丝锦袍。温润如玉。
　　“你就……丝毫不为朕所动？”他问。
　　“既已无缘。何须相伴。我已是渊王之妻。我叫柳絮。”
　　“也罢，是我自己没有珍惜你。可否同我说说那接下来的事？就像……是同楚渊那般。”他也该放手了。
　　“好……

　　十一月三日。
　　那日，我已死心了，也许命中注定罢。我等了楚翊五日，五日一到，我打算纵火烧宫，也算是死得盛大了罢。
　　橘红色的火焰逐渐蔓延。
　　待他人发现后，火势已控制不住了，我本是想在里面烧死的，可惜天弄意弄人。就在我奄奄一息之时，我看见了楚渊。
　　他不会武功，却冲进来救我，那几日和你的那些不愉快，都被一一化解了。我不想他死，于是，便告诉他床的下榻有一个出口。之后，我便不知了。
　　待我醒过来之时，我看见楚渊灰头土脸地向我喂着水，心里的委屈便倾泄而下，抱住他。
　　那出口的尽头，便是冷宫，逝雪宫。
　　我知道楚翊会到处找我，因为韶华宫里没有尸体。
　　我说服楚渊，在这冷宫里住上几年，待到大赦天下之时再行出宫，但若这一世没有赶上皇上的大赦天下，我便老死逝雪宫……

　　----------------------------end----------------------------

作者有话说

　　直接看这章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