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比特人]一如之剑》葬剑

57、番外

　　Chapter 1 登岸

　　当西渡的船只脱离海平面，船上的精灵们感觉到了一阵轻微的颤动。
　　他们都明白，他们已经离开中土，离开那片在此生活过、为之战斗过的土地。

　　西尔凡们陆陆续续地来到甲板上，凝望着他们昔日家园的方向。
　　——就像是一场盛大而无声的告别。

　　风托起了精灵的船，将弧形世界抛在穹顶之下。
　　这是伊露维塔给予她所爱的首生子女的恩赐，永恒的极西之地唯有精灵才被允许进入。
　　那是一片无忧乐土。

　　瑟兰迪尔看着怀中再次熟睡的埃尔隆德，决定让他就这样离去，该告别的，这位半精灵已然告别过，在前方等待着他们的，是精灵的圣地和故乡——阿门洲。

　　新的生活即将开始。

　　※※※

　　埃尔隆德在船只靠近维林诺的港口时醒来了。
　　事实上，当船脱离中土，进入极西之地的边界时，他就感觉到自己被一股温柔的力量所包围着，那股力量带走了伤口中残留的黑暗和邪恶，不久之后，也会修复他的创口，抚平他的伤痛。
　　这是精灵的故土，不论他是否出生于此、成长于此，不论他是否视之为故乡，它永远会接纳、治愈它的孩子。

　　精灵领主看向瑟兰迪尔，密林之王早已在第一时间注意到怀中精灵的醒来，却一直保持着沉默。

　　“你在担忧，瑟兰迪尔。”
　　埃尔隆德从精灵王的怀中坐起，属于伊姆拉崔之主的睿智和威严重新回到他的身上，让他看起来永远那么沉稳可靠。
　　“你在担心什么？”

　　“凯勒布里安在这里，埃尔隆德。”瑟兰迪尔抓住半精灵的手把玩着，没有丝毫隐瞒的打算，“你想好要如何面对她了吗？”
　　瑟兰迪尔并不担心埃尔隆德会选择凯勒布里安，经历了这前前后后四千多年的岁月，他们之间的繁联比任何精灵都要深刻。
　　他担心的是这个温柔的半精灵会因此而愧疚……或是别的什么……令埃尔隆德难过的东西。

　　埃尔隆德看着依稀可见的港口，灰色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彩。
　　“我想好了，瑟兰迪尔——”他肯定地说，“从孤山归程的路上，我答应你的那时候起，我就想好了。”
　　他不会逃避自己做出的选择，在作出任何选择之前，他早已做好准备面对后果。

　　然而令两位来自中土的精灵领袖没有想到的是，他们首先要面对的并不是凯勒布里安……

　　※※※

　　当船只渐渐靠岸，埃尔隆德站在船头的身影突然变得有些僵硬，瑟兰迪尔上前几步走到他身旁，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港口前来迎接的精灵。

　　加里安和陶瑞尔带着一小队精灵等候着他们密林永远的王者。
　　另一边站着的三个精灵瑟兰迪尔都没见过，但他们望着船只有些激动的样子一看就是为了迎接而来

　　瑟兰迪尔看了一眼埃尔隆德。
　　他在紧张——这可真少见，这位上过战场、治理过领地、直面过魔王的黑发诺多竟然会如此紧张。
　　精灵王的目光再次看向陌生者，其中最紧张的一位男性精灵紧紧抓住身边女性精灵的手，看起来分明是一对伴侣，而女性精灵脸部的轮廓看起来有些像是阿尔温……
　　“……”
　　醒悟到对方的身份，瑟兰迪尔也变得多少有些紧张了。

　　果然，他和埃尔隆德一下船，那美丽的女性就拖着他身边的男性走了过来。

　　埃尔隆德微微张开口……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他没有出声，其他精灵也只能默默地站在这里屏息围观事情的发展。

　　见气氛凝滞，第三个精灵走上前，笑着拥抱了动作僵硬的晚辈：“小星空，欢迎来到维林诺。”
　　“凯勒布理鹏大人……”精灵领主似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对伊瑞詹昔日的主人露出略带感激的笑意，“很高兴看见您身体安好，格洛芬德尔也让我向您问好。”

　　“这里可是维林诺，如果你们再晚一些到达，爱仁尼安和欧瑞费尔也会在此地了。”凯勒布理鹏轻轻拍了拍埃尔隆德的肩膀，目光扫过站在埃尔隆德身后的精灵王，淡淡地笑了一下。
　　最后他看向埃尔隆德指间的维雅，神色变得有些复杂。

　　力量戒指是凯勒布理鹏的最高杰作，也是他犯下的最大错误。
　　但如果时光倒转重来，再给他选择一次的机会，他觉得自己还是会选择打造它们，彷如注定的宿命一般。
　　打造了力量戒指……他其实并无后悔。

　　“它帮了我许多，我对此感激不尽。”
　　埃尔隆德想要褪下戒指的举动被凯勒布理鹏所制止。
　　“留着它吧，我们皆已知晓你所经历的一切，虽然它的力量已不在，但你永远是维雅的主人，而我无比庆幸这一点。”

　　他放开埃尔隆德，让这位历经诸多之后从中土归来的半精灵面对他分别已久的父母。

　　“父亲……母亲……”埃尔隆德的声音有些颤抖。

　　爱尔温捂住嘴瞬间湿了眼眶，声名远播的大航海家虽然在之前表现的紧张万分，但真的事到临头却比妻子更为镇定。
　　“欢迎来到维林诺，我的孩子，我为你感到骄傲。”

　　埃尔隆德露出一个微笑，不管多少岁，孩子还是会为父母的称赞感到骄傲，但漫长岁月中养成的内敛个性让他的笑容显得有些淡然。
　　这让爱尔温的眸光有些暗淡。

　　在最初的沉闷由凯勒布理鹏打破之后，瑟兰迪尔始终站在埃尔隆德后侧的位置。
　　他并不想在这场堪称突兀的亲子重逢中再增添别的混乱因素，他只是有些后悔没有考虑到埃兰迪尔夫妇会来接船这件事——毕竟埃兰迪尔之星每夜要在天空中升起。

　　——不过能看到埃尔隆德难得一见的手足无措，倒是挺有趣的。

　　密林之王的嘴角刚刚翘起，就听见爱尔温笑着再次向埃尔隆德搭话。
　　“那么，埃尔隆德，这位就是你的伴侣瑟兰迪尔王？”

　　加里安和陶瑞尔几乎听见了自家精灵王脑子停转发出的声响……埃兰迪尔不得不强烈抑制自己想要因为夫人的发言捂住脸的心情，而凯勒布理鹏微微偏过头，眼神飘忽着，就是不愿看向四个精灵的所站的方向。

　　埃尔隆德回头，看到像是愣住一般的瑟兰迪尔，心中反而镇定了下来。
　　“是的，母亲，我已决定与瑟兰迪尔一起共度余下时光，直到大乐章的尽头，就如您和父亲一般。”
　　精灵领主温润的灰眸闪烁发光，坚定而虔诚，仿佛信仰者认定了他的道路，便无论如何不会回头。
　　他侧头与目光柔软的密林之王交换了一个温柔的目光，里面盛满了幸福的味道。

　　短暂的尴尬之后，埃尔隆德着看向自己的父母，尽力表达自己的喜悦：“虽然星光夜夜璀璨，还是很高兴在此见到你们幸福安好。”

　　爱尔温忍不住放开埃兰迪尔，用力将自己的孩子抱住，泪水在此时流尽了悲伤，只剩下重逢的喜悦。

　　待到爱尔温心绪平复一些，瑟兰迪尔走上前和埃尔隆德并排而立。
　　“埃兰迪尔大人、爱尔温夫人、凯勒布理鹏大人。”
　　中土以桀骜闻名的精灵王微微躬身——面前的精灵值得他的礼遇，如果没有他们，他不会遇到眼前的半精灵，不会遇到值得一生相守的爱侣。

　　气氛变得和缓而融洽，爱尔温围着多年未见的儿子，埃尔隆德虽然表现得仍有些拘谨，但瑟兰迪尔还是能从他闪烁的眸光中看出无上的喜悦。

　　虽然与他期望的多少有些不同，但看在埃尔隆德的喜悦上，这次登岸也算完满。

　　※※※

　　埃尔隆德没想到瑟兰迪尔会给他这样一个惊喜。

　　“伊姆拉崔。”黑发的半精灵低声喃喃，眼前的建筑就像是中土林谷的一片倒影，从入口的窄道石桥到两旁的流水潺潺，曾经由埃尔隆德一手建立起的精灵最后之家经由密林的西尔凡们之手，在维林诺重现。

　　埃尔隆德总算知道母亲与他暂时道别时那别具深意的笑容究竟代表着什么。
　　密林的精灵们在这里大肆动工恐怕早就惊动了这蒙福之地的住民们。
　　瑞文戴尔的建立几乎等同于昭告了他们的来临。

　　“……我以为我会看见一座密林宫殿。”

　　“这片土地并不缺乏多瑞亚斯的辉光，而且维林诺应该找不到和幽暗密林相似的环境。”瑟兰迪尔与埃尔隆德并肩前行，边走边淡淡地说。
　　他曾守护过的那块土地充满了暗影和异族的气息，他们与之斗争、与之交流、与之并立，延续数千年。
　　在这纯粹的精灵之地，很难完全再现被密林的精灵们、被他和他的族人们所热爱的那片森林。

　　“而伊姆拉崔，我认为它对我们来说颇具意义。”
　　瑟兰迪尔石桥末端停住脚步，转身面向埃尔隆德——
　　那正是埃尔隆德最后一次与他送别时所站的位置。
　　迎着朝露清晨，在那座已经无法回去的瑞文戴尔的同一个位置，情感内敛的埃尔隆德曾将父母的定情之物交予瑟兰迪尔，许下永恒不变的诺言和爱语。
　　对于密林之王来说，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加值得纪念和珍惜。

　　同样的两个精灵，同一个位置，不同的是这次瑟兰迪尔不需要再度离去。
　　精灵王款款欠身，优雅地伸手。
　　“伊姆拉崔永远的主人是否愿意进去看一看属于我们的伊姆拉崔？”

　　埃尔隆德看着那只递到自己面前的纤白之手，摈去所有饰物之后，留下的就只有属于伊露维塔首生子的力与美。
　　“无论多少次——”埃尔隆德静静凝视着瑟兰迪尔的蓝色眼睛，重复道，“无论多少次，我都会握住这只手。”
　　他在那片原野上握住了瑟兰迪尔的手，至今仍不想与之分离。

　　双手用力握紧，埃尔隆德跟上瑟兰迪尔的脚步，踏入维林诺的伊姆拉崔。

　　待到感动平复，精灵领主打趣的声音随之响起。
　　“刻意强调‘我们的伊姆拉崔’会显得有些孩子气，瑟兰迪尔。”
　　“我说的是事实，哪里孩子气？”

　　那双高傲的蓝眼睛回头瞥了一眼跟在后面的加里安他们，所有接受到精灵王意志的西尔凡们看天的看天看水的看水，就是不往前方的两位领袖那边瞥。

　　——他们什么都没有看见。
　　一边在心里催眠自己的精灵们一边竖起了无数只耳朵，想要捕捉风中传来的只言片语。
　　——看来未来的日子不会太无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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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7.18 更新番外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