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比特人]一如之剑》葬剑

50、Chapter 50

　　谁都没想到萨鲁曼会被葛力马杀死，真知晶球坠落水底被好奇贪玩的霍比特人捡上来，又被白袍法师小心翼翼地收起。

　　当希优顿王和甘道夫阿拉贡他们回到伊多拉斯的时候，正好看到一匹马自旷野疾奔而来，马上骑士一身银甲十分耀眼闪亮。

　　“Ada！”精灵过人的目力让莱戈拉斯一眼认出来者正是堪堪结束密林之战的精灵王。

　　瑟兰迪尔勒马停下，他为埃尔隆德而来，并不想引人注目，所以才将那几乎等同于他标志的大角鹿留在密林，而换了曾经从林谷送来的精灵马。
　　他先是向希优顿王一行点头致意，然后才转向莱戈拉斯和甘道夫他们。

　　“他在哪里？”
　　精灵王没有更多客套，直接询问他所关心的精灵。

　　“埃尔隆德大人他……在伊多拉斯，格洛芬德尔大人和他在一起。”莱戈拉斯对自己的父亲说，他无法将精灵领主沉睡不醒的现状告知自己的父亲，那太残酷了。
　　但绿叶王子脸上的表情早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瑟兰迪尔拉着缰绳的手松开又握紧。
　　“带我去。”
　　他的语言短促而低沉，表情凝重且阴郁，配合那凌厉逼人的俊美，生生令周围的人们感到一种精灵王傲慢阴沉不可高攀的错觉。
　　但瑟兰迪尔现在已经无心理会这些，他的心已完全挂在了埃尔隆德的身上。

　　※※※

　　瑟兰迪尔走进精灵领主沉睡的屋子的时候，格洛芬德尔正在桌前试图写着什么，周围有一些废弃的纸张。
　　金花领主皱着眉搁下笔，一抬头就看见精灵王面色不好的大步走来。

　　“瑟兰迪尔？”格洛芬德尔讶异地看着他——就算密林的战斗结束，他不是也要与罗斯洛立安重新商定新的边界防线吗？

　　然而密林之王没有理会金花领主的呼唤。
　　他的目光落在沉眠一般的半精灵身上后，就再也无法移开一丝一毫。

　　他曾经陪伴他这个样子度过六年岁月。
　　梦魇般的六年他守着这个半精灵独自在战火中磨砺成长，日日夜夜从渴望他醒来到宁愿他就这么一直沉睡下去，再到陪伴成为习惯。
　　“这次你打算让我等多久，埃尔隆德？”瑟兰迪尔低声喃喃。

　　“瑟兰迪尔。”看着这样的精灵王，格洛芬德尔心中也不好受，他叫着精灵王对方的名字，沉痛地说，“别这样……你知道……他这次……不会醒来了。”
　　被吉尔加拉德陛下告知的并不只有瑟兰迪尔一人，何况就在埃尔隆德拔剑现场的格洛芬德尔已经感觉到了那个灵魂的离去。

　　“他还活着！”密林之王猛地转头，瞪视着金花领主，一路积攒的情绪到了此刻终于爆发出来，“他的身体还没有死去，他还在呼吸，就跟三千年前在达拉哥平原时一样！”
　　“我能等着他从达拉哥平原到巴拉多之塔，我也能从现在等到中州陆沉一亚破灭的那一天！”

　　这时瑟兰迪尔的目光突然被余光中的什么所吸引，他将视线移到被格洛芬德尔放在一旁的维雅上。
　　“他给了你……”瑟兰迪尔缓缓地说，声音中有一丝不可思议的惊诧，和一缕释然，“他把维雅给了你。”
　　精灵王肯定地重复了一遍。

　　他知道维雅对于埃尔隆德来说意味着什么。
　　承诺、责任、所有绑缚在“精灵领主埃尔隆德”身上的那些他心爱的半精灵理应扛起的东西。
　　现在埃尔隆德将维雅交给了格洛芬德尔，这个半精灵终于在漫长的时光之后仅仅只是埃尔隆德，只是瑟兰迪尔所爱的，也爱着瑟兰迪尔的那个半精灵。

　　“既然他已经把维雅给了你……”精灵王走到埃尔隆德床前，轻轻坐下，补完了后面的话，“那么我就将他带走了。”

　　“你要将他带回密林？现在？”格洛芬德尔皱起眉，“他应该回瑞文戴——”
　　精灵王蓝色的眸子盯着金花领主，像是锁住猎物的鹰隼。
　　那看似平静毫无波澜的蓝色天穹之上深藏的魄力却让这个曾经死而复生的上古精灵英雄不由地停下了话语。

　　“阿拉贡身上的暮星项链已经开始黯淡，她是埃尔隆德最心爱的女儿，你现在应该想着怎么保护好她。”
　　瑟兰迪尔再次转回头，右手轻抚着埃尔隆德鬓边的黑发，条理明晰地说道。
　　“既然你来了这里，那就是埃拉丹和埃洛希尔在重铸纳希尔圣剑了？”
　　不需要格洛芬德尔的回答，瑟兰迪尔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
　　“如果他们想要见埃尔隆德，就让他们自己来密林好了，但埃尔隆德所铸就的‘希望’还差最后一把火的淬炼，我想——他也已经吩咐过你们了？”

　　不需要埃尔隆德告诉他，瑟兰迪尔知道埃尔隆德的每一个动作后面的深意，每一丝顾虑之后的安排。
　　他们早已心意相通不分彼此，所以瑟兰迪尔知道，这次他终于可以将这个半精灵带走。
　　埃尔隆德终于只属于瑟兰迪尔。

　　精灵王方才那股激怒和冲动似乎都在看到维雅被移交的时候消失无踪，此刻那双蓝眸之中，只有无限的深情。

　　格洛芬德尔从没见过这样的瑟兰迪尔。两位精灵领袖通常是克制的，他从未如此直观的感受到密林之王对伊姆拉崔之主的深厚情感。

　　他知道瑟兰迪尔说的是对的。
　　阿尔温选择了凡人的命运，受到索伦和魔戒的影响，她正在变得衰弱。
　　而埃拉丹和埃洛希尔，他们必须带着圣剑与阿拉贡汇合，林谷的战士们最后也会出现在黑门的战场，为这延续数千年的盟约和战争划下句点。

　　他们的战争还没有结束，没有余裕照顾陷入沉眠的埃尔隆德。
　　而密林——结束了和多尔哥多的对抗，密林之中只剩下零星的黑暗生物，凭借密林王的手段，那些都不足为惧，实在不行还可以请哈尔迪尔和罗斯洛立安的领主夫妇关照几分。

　　但重要的不是那些——
　　“瑟兰迪尔，无论你说的如何有理，你必须明白，他有可能永远不会醒来。”
　　格洛芬德尔想要将精灵领主带回瑞文戴尔并不仅仅是为了埃尔隆德，更是为了瑟兰迪尔。
　　最后的同盟时那六年他也是亲眼所见，而这次的等待近乎无望，他担心情感会消磨精灵王的意志，如果最后瑟兰迪尔因此变得疯狂，他相信那绝不是埃尔隆德所愿意见到的。

　　瑟兰迪尔双手抱起埃尔隆德。
　　“我比你更明白他有很大可能永远不会醒来，格洛芬德尔。”
　　铸戒者的推断和埃尔隆德最后送来的信函都在告诉他这一点，但那又如何了？
　　“无论他醒不醒来，我都会一直在他身边。”
　　就如同他曾经承诺过的一般。

　　天上的星辉还在闪耀，他又怎会弃他而去？

　　※※※

　　等在外面没敢进去的护戒队成员们看着瑟兰迪尔抱着精灵领主准备离开。
　　“Ada，你这是？”最后被阿拉贡和吉姆利推出来的精灵王子问向他的父亲。
　　扫了一眼儿子身边的人类和矮人，再看了看站在他们身后，晋升为白袍的法师，瑟兰迪尔对着儿子赞许地笑了笑。
　　“我会将埃尔隆德带回密林照顾，莱戈拉斯，我的儿子，看来这一路上，你有不少收获。”
　　“我很抱歉，Ada，我没——”没能阻止埃尔隆德大人作出这样的选择。
　　绿叶王子的话语被精灵王用眼神所阻止。

　　“没人能阻止他，莱戈拉斯，就算是他最心爱的女儿或是他最尊敬的王者在他下定决心的情况下，也无法阻止他去做什么。”
　　瑟兰迪尔说这些话的时候甚至还带着一丝隐隐的自豪。

　　他突然转向阿拉贡，这个被埃尔隆德托付了未来的人类孩子。
　　“如果那就是避无可避的命运，埃尔隆德绝不会逃避或鲁莽前进，你们应该记住的不是他的牺牲，而是他的选择。”

　　——选择正确的道路！

　　说完，精灵王再也不愿耽搁，立刻启程离开。

　　“选择正确的道路……吗？”
　　阿拉贡低声自语。

　　他想到林中重伤的博罗米尔，想到在晨曦中仿佛重生般醒来的希优顿王。
　　最后他想到的是那无尽的光华。
　　在甘道夫的解说中，他意识到那不仅仅是伊露维塔的光芒，同时也是伊姆拉崔之主灵魂所绽放的光芒。
　　他一直畏惧着自己的血脉，畏惧着人类的薄弱意志和容易被诱惑的心。
　　但他忘记了，人类之中亦有英雄强者，而自己和养父也留着同样的血脉。

　　※※※

　　将精灵领主带回密林并不多么困难的一件事，瑟兰迪尔甚至没有快马加鞭的赶路。当这个半精灵就这样躺在他的怀中，快或慢都没有区别。

　　精灵王一边策马而行，一边抬头仰望天上星辰。
　　埃兰迪尔的光辉还在天空闪耀，而他怀中精灵的灵魂却不知去向。

　　“你会在哪里呢？”
　　瑟兰迪尔喃喃地说，将唇贴上怀中精灵的额头。
　　“无论在哪里，随我回去吧，埃尔隆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