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比特人]一如之剑》葬剑

40、Chapter 40

　　如瑟兰迪尔所说，护戒队踏上命运的旅途之后，他也很快动身离开了瑞文戴尔。
　　即使这位金发的精灵王心中如何不愿留下埃尔隆德独自面对来自黑暗的各种艰难讯息，但幽暗密林的西尔凡们也无法在这个重要的时刻离开他们的王。

　　密林之王离去的时候并未告知埃尔隆德，他甚至没有提前道别。
　　但当他骑着大角鹿踏着清晨的微风离开林谷狭窄的石桥时，紫衣束冠的伊姆拉崔之主早已站在另一头等候。
　　晨露沾湿了他漆黑如夜长发，山间薄雾为他披上一层朦胧清雅的外衣，埃尔隆德站在路边仰头看着欲独自离去的精灵王，眼中藏着些许笑意。
　　“我知道你不喜道别，瑟兰迪尔。”精灵领主轻声说，“所以我并不为道别而来。”

　　瑟兰迪尔挑眉。
　　“难道你要随我回密林？”
　　他当然知道埃尔隆德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瑞文戴尔，故意说出这个问题也不过是因为他现下有些摸不透精灵领主的真意。

　　“我来，是因为突然想起有一件东西忘了给你。”
　　埃尔隆德从怀中拿出一柄匕首，风格特异的古朴花纹和精美的雕工吸引了瑟兰迪尔的目光。

　　“多瑞亚斯……”精灵王喃喃地说，那仿佛来自故地的短刃唤醒了他心中一直被刻意遗忘的角落，辛达的血脉正在他心中唱着留恋的曲调，“……这是？”
　　林顿的诺多们不会打造这种风格的短刃，来自费诺兄弟的匕首埃尔隆德必然不会送给自己——

　　“这是来自明霓国斯的一柄无名之刃。”埃尔隆德将短刃递给翻身下鹿的瑟兰迪尔，“它曾经被母亲送给父亲，又被父亲送给了我和埃洛斯。当埃洛斯选择成为人类的时候，我让他带走了这把短刃，但是当他死去的时候，他派人将短刃送回给了我。”

　　“……你从未用过。”
　　瑟兰迪尔摩挲着熟悉的纹路，肯定地说。
　　如果诺多的传令官有这么一把匕首，他不可能没有注意到，诺多们也不可能完全不提起。
　　虽然埃尔隆德说它是无名之刃，但那精美的工艺和其中蕴含的力量都足以媲美兽咬剑、敌击剑这些精灵武器，它说不定比看上去的更加古老。

　　埃尔隆德摇头。
　　“对于我来说，使用它会令我想起太多。”
　　这是父母的遗留之物，也是双生兄弟的遗物。
　　精灵领主一直将它珍藏起来，从未想过要使用它。
　　“而且我很少使用短刃，它更适合留在你的手里。”

　　精灵王皱眉。
　　据他所知，埃尔隆德身边并没有留下多少他的亲人们的东西，即使是声名远播的大航海家埃兰迪尔，留给埃尔隆德的也只是每个夜晚高挂于天际的一颗星辰。
　　至于他的兄弟埃洛斯，大概就只有纳希尔圣剑的碎片和麻烦的后裔阿拉贡。
　　“我不能收下它，埃尔隆德。”
　　瑟兰迪尔将匕首放回到精灵领主手中。
　　巨绿林的一切连同整个王国一并被欧瑞费尔王留给了他的王子，即使在艰难的北迁之中瑟兰迪尔也没有丢弃那些具有纪念价值的他父亲的遗物。
　　所以他明白有时候一个具有念想的纪念物品拥有多么大的抚慰力量。
　　他不能带走埃尔隆德仅剩不多的家人遗留物。

　　除了爱，他什么也不想从埃尔隆德那里带走。

　　精灵领主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渐渐升起的朝阳，金色的光辉打在他的脸上，抵消了因为即将出口的话而泛起的微薄红晕，也映照着那双灰湛的眼中星光璀璨。
　　“瑟兰迪尔。”他重新面向瑟兰迪尔，郑重地仿佛站在瑞文戴尔光辉明亮的主厅，接待着来自密林的精灵王者，“这是我母亲送给我父亲的匕首。”

　　向来思维敏捷的密林之王先是对埃尔隆德强调的内容疑惑不解，接着一道灵光自他脑中闪过，瑟兰迪尔像是突然醒悟一般瞪着面前的半精灵。
　　“你是说……”

　　埃尔隆德没有犹豫，他干脆地点头：“就如你所想，这是我父母的定情之物。失去多瑞亚斯和所有亲人的我的母亲唯一留下的属于自己的纪念，送给同样失去了贡多林和父母的我的父亲，以此表明自己的心意。”
　　精灵领主在枫红遍野秋意盎然的山间认真地说。
　　“瑟兰迪尔，我在说我爱你，如同我的父母之间的爱情，白鸟的传说至今依然在被传唱，我希望我们不必有那样的坎坷，情感却如同天边的星辰一般恒久流长。”
　　他再次递出那把匕首。
　　“我送出我的心和我的爱，密林的王者可否愿意收下？”

　　——怎么可能不愿意？
　　瑟兰迪尔一把搂过埃尔隆德，抑制不住的情感化为热烈的吻在唇舌间被倾诉。
　　直到半精灵需要靠着瑟兰迪尔搂在腰上的手勉强支撑站立，才被强势的精灵王放开。

　　“瑟兰迪尔……”埃尔隆德轻轻喘了口气，眼中依然带有一丝迷离，随即没入眼眸深处，变为理智清醒的光芒，“我就当你收下了。”

　　盯着那柔嫩的双唇和灰眸里的点点波光，瑟兰迪尔感到心底幽暗的欲.望在沸腾。但他必须离去，埃尔隆德也并不会让他留下。
　　他拿过那把匕首，捧起半精灵的脸，低下头，抵着他的额头，在呼吸交融间轻声道别。
　　“你的心和爱我带走了，埃尔隆德，我的心和爱一直在你那里，从未离去。下次再见面的时候，你会为今天的举动付出代价……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了。”

　　伊姆拉崔的主人微红着耳尖，却轻轻地笑了。
　　“我等着你，瑟兰迪尔。”
　　他知道除非索伦覆灭，光明胜利，否则他们不会再见。
　　而如果到了那一天，“埃尔隆德”已经完成了他全部的使命，将再没有什么拦在他和瑟兰迪尔之间。

　　密林之王再度印下一吻，骑上大角鹿，疾驰而去。
　　——再快一些吧……如果不够快，他就会停步回身，留在那个半精灵的身旁，再也无法离开。

　　精灵领主站在原地目送着精灵王的离去。
　　——再快一些把……如果不够快，他就会拉住瑟兰迪尔的坐骑，希望他永远地留在林谷，而非遥远又危险的幽暗密林。

　　※※※

　　当半个月过去之后，埃尔隆德开始做梦。
　　过去的片段和未来的预见散乱地混合在一起，组成一幅幅光怪陆离的画面，而其中出现次数最多的，不是不祥的金环和火焰，也不是摩多的暗影，而是幽暗密林的精灵王者。
　　金色的长发失去光泽，白皙俊美的容颜上满是泥泞，辛达精灵闭目躺在那里，就像是灵魂已从中土世界前往遥远的曼督斯……

　　埃尔隆德猛地睁开眼，指尖依稀在颤抖。

　　“Ada！”
　　暮星扑到精灵领主的床边。
　　“您终于醒了！”

　　埃尔隆德还处在梦境所带给他的震惊中，颇有些迟缓地看向自己的女儿，不明白她为何表现的如此激动。
　　在阿尔温身后的格洛芬德尔一脸担心地看着他：“埃尔隆德大人，你已经整整昏迷了三天了。”

　　昏迷？精灵领主露出疑惑的表情，他怎么会昏迷？
　　金花领主面露不忍，还是回答了他无声的疑问。
　　“从接到幽暗密林被袭、瑟兰迪尔王伤重不治的消息后，您就陷入了昏迷中。”

　　胸口一滞，强烈的晕眩和冲击令埃尔隆德不由出声：“……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干涩而暗哑，甚至没有费心遮掩其中的虚弱。
　　瑟兰迪尔他……怎么可能？

　　“Ada。”阿尔温扑到他的怀里，“多尔哥多的戒灵突袭了幽暗密林，外祖母的援兵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瑟兰迪尔王他……”

　　埃尔隆德已经听不进任何声音。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先离开的那一个，对于可能被留下的瑟兰迪尔一直怀着深切的愧疚，但他早该知道世事无常，他……
　　埃尔隆德感到肩上的伤口在疼痛，失去了联结，黑暗在侵蚀他的身体，令他几乎摇摇欲坠。

　　“Ada，别这样，我们还有魔戒啊！”阿尔温的眼中闪烁着泪光，美丽的暮星看着自己痛苦的父亲，轻声说，“那个霍比特人带着魔戒，只要魔戒没有落在索伦手上，我们还有希望。”
　　埃尔隆德努力微笑地安抚自己的女儿，心中却一阵绞痛。

　　——中土大陆还有希望，然而他的天空却已黯淡无光……

　　“也不知道他们走到哪里了。”暮星靠在父亲的怀中，“他们一定还安全着，对吗，Ada。”
　　伊姆拉崔的主人身体僵住。
　　他看着面前的暮星——格洛芬德尔早已不见踪影。

　　“你是谁？”埃尔隆德的声音变得强硬而冷酷，他用力推开暮星——阿拉贡带着暮星项链，他是否安全他的女儿再清楚不过。
　　披着暮星外皮的“人”站起身：“总是如此聪慧而机敏，即使在毫无防备又悲伤万分的梦中？”
　　他的身影一阵朦胧变幻，化为善美的外表，又一阵黑云笼罩化为黑门之外的恐怖黑暗。

　　“……索伦。”埃尔隆德皱眉，“你应该不能进入我的梦。”
　　“此一时彼一时，我的精灵大师。”魔君的心情看上去不错，“看来今天只能到此为止，我期待你的堕落，甚于凯兰崔尔那个女人，甚于灰袍的迈雅，甚于任何人类或精灵。”

　　然后埃尔隆德陷入了黑暗中。

　　当他再次睁眼，他想起了昏迷前的遭遇——他瞪视着对面的人，露出愤然的表情。

　　“我们的贵客醒来了。”
　　昔日的白袍带着他的狗腿葛力马看向被黑暗的锁链拴在笼子里的精灵领主，优雅的对埃尔隆德施了一礼。

　　“精灵领主埃尔隆德，欢迎光临艾辛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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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表示出远门爬山对我这个体力废柴来说简直要命 = =
后遗症比爬山当天还凶猛……
尽量会在一周内补一些更新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