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比特人]一如之剑》葬剑

24、Chapter 24

　　从罗斯洛立安到瑞文戴尔，需要翻过迷雾山脉，而红角隘口是必经之地。
　　当年凯勒布里安就是在红角隘口受到半兽人的袭击。
　　此刻埃尔隆德带着骑兵队直接往那里奔去。
　　破晓晨昏，星辉又起。

　　等到他们接近红角隘口的时候，座下的精灵马发出不安的低鸣。
　　小队中的一个精灵策马上前，轻声说：“埃尔隆德大人！前方——”
　　他的话语被精灵领主伸手止住。
　　他们在领主的示意下勒马停下。

　　“是半兽人的军队。”
　　作为曾近和那些丑陋家伙们交战多年的战士，埃尔隆德不需要再前进就能感受到那股浑浊不堪的气息。
　　他的预见没有错，虽然他无比希望它能够错一次。
　　他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的精灵小队，这点数量的精灵冲进半兽人军队之中就如跌入深渊的萤火，甚至掀不起半点微光。
　　“你们就此散开，两两一队，去寻找格洛芬德尔的骑兵队。”埃尔隆德用精灵语说道。

　　“埃尔隆德大人！”
　　“请让我们和您一起去寻找阿尔温小姐！”
　　“我们不能留下您！”
　　埃尔隆德摇摇头：“我怀疑半兽人的军队不止这一处，如果格洛芬德尔无法及时赶回，林迪尔和瑞文戴尔剩余的士兵们恐怕抵挡不住这次的进攻。伊姆拉崔曾经抵御过索伦黑暗大军的袭击，决不能倒在与黑暗交锋的前夕——你们必须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优美的精灵语在埃尔隆德说来总带着一股不容违抗的威严，金甲映着夜色寒光，凛然不可侵。

　　骑兵队的精灵们互相看看，最后有一个精灵策马上前，他是这个小队的队长。
　　“埃尔隆德大人，我们明白您的担忧，也知道您是为了我们的性命。但是，请至少让我跟在您的身边，阿尔温小姐的境况危急，您纵然勇武，也无法在照顾小姐的同时兼顾战斗。”
　　“阿尔萨。”埃尔隆德叹了一口气，“好吧，只有你，其他精灵迅速去寻找格洛芬德尔，早一刻找到他，我们就多一分胜利的机会。”
　　其他精灵最终领命而去。
　　埃尔隆德看了一眼跟在他身边的骑兵小队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策马往迷雾山脉方向前进。
　　“走吧。”

　　※※※

　　瑟兰迪尔今天一整天都有些心神不宁。
　　他仔细回顾过，自己并没有什么忘记的事项，莱戈拉斯和埃尔隆德书信前几日也如约而至，密林周围还算平静，陶瑞尔又去了孤山，尸罗的后裔目前还构不成威胁……
　　但他心中隐隐有着要发生什么的不祥预感。
　　瑟兰迪尔放下身前的事务，闭目靠在他的王座上，一日即将过去，天空月明星稀，密林的事务却还有大半没有处理完。
　　——他又不是埃尔隆德，没有预见的天赋。但这不安宛如细丝藤蔓缠绕着他的心，令精灵王完全静不下心。

　　“加里安。”瑟兰迪尔一挥袖站起身，招呼着昏昏欲睡的加里安，“我要派信使去林谷。”
　　他想要在信里问一问埃尔隆德是否预见到了什么。

　　这时，密林的卫兵走进来。
　　“吾王，伊姆拉崔的信使刚刚来到密林，有紧急信件要交给您。”
　　瑟兰迪尔心跳得更厉害，埃尔隆德一向沉稳镇静，除了在战场上，他从未看过他“紧急”的样子。
　　“让他进来！”

　　看完埃尔隆德的传信，瑟兰迪尔一把揉烂了信纸，锐利的目光几乎要将自己的手掌射穿。
　　诺多的信使已经看不出精灵的优雅，一看就是快马加鞭赶至密林。
　　纵使如此，以密林与伊姆拉崔的距离，埃尔隆德已经出发了多久？
　　那个半精灵绝不可能让凯勒布里安的悲剧在自己女儿身上重演，他必然会离开瑞文戴尔！

　　瑟兰迪尔心中的不安终于有了形体，黑门之外的魔君在火焰中笑的得意而猖狂。

　　“加里安，传令全军集合！”

　　埃尔隆德！

　　※※※

　　埃尔隆德和阿尔萨弃了精灵马，悄然潜入夜色中的迷雾山脉。
　　迷雾山脉地势险要，夜色中白雾笼罩，虽然有助于半兽人军队的行进，也为两个精灵的行动提供了遮掩。一路斩杀零星走散的半兽人，避开数量众多的半兽人小队，他们终于踏入红角隘口。
　　父女相连的天性让埃尔隆德知道该朝着哪个方向前进。他相信风带来的信息，相信自己的感知。伊姆拉崔之主忠实的护卫跟在身后，留下林谷的记号，方便寻找他们的精灵发现他们的踪迹。
　　前方传来一阵声响，半兽人粗俗的嗓音中夹杂着女性精灵清亮的呼喝，埃尔隆德精神一振，迅速朝那个方向奔去。

　　阿尔温和几个罗斯洛立安的护卫靠在一起，周围围了一圈半兽人。
　　她本是想要给自己的父亲一个惊喜，才决定从罗斯洛立安启程回瑞文戴尔。
　　却没想到在迷雾山脉附近突然冒出一队半兽人，不仅断了她们回去罗斯洛立安的路，将她和她的护卫逼上红角隘口，还在找到她们之后围而不攻，像是在等待什么命令。
　　阿尔温握紧手中的剑，这种数量的半兽人，除非林谷或者黄金森林发兵来救援，不然靠着她的这些护卫根本冲不出去。

　　一阵阴冷的、邪恶的、粘腻的冰凉感觉传来，阿尔温和罗斯洛立安的精灵们终于看到半兽人们在等待的那个“东西”。
　　漆黑的斗篷笼住身形，坐下的黑骏马悄然无声，只是靠近就能令任何生物感到恐惧和寒意。
　　年轻的女精灵瞪大眼。
　　那是一个戒灵。

　　“美丽的战利品。”
　　半兽人见戒灵到来，纷纷蠢蠢欲动。想要撕碎这些美丽的首生子的欲念在他们漆黑肮脏的血液里流淌，是他们堕落之后的丑陋天性。
　　戒灵依然静立不动，无视了半兽人慢慢收拢包围圈的行为。
　　精灵那方也握紧了武器，双方的争斗一触即发。

　　狂风咆哮着将半兽人的包围圈撕裂了一个口，伊姆拉崔的主人跨步走到阿尔温的身前，一身金甲在黑夜中熠熠生辉，披风在身后猎猎作响。
　　“Ada！”暮星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在感到一阵安心的同时，脸色又因为担忧而变得更加苍白，“您怎么可以只身前来？！”
　　这时一直旁观的戒灵终于动了。
　　“埃尔隆德领主。”九年前在密林深处听到的那个声音说着，“吾主想要与您一见。”
　　“如此，瑞文戴尔可以迎回他们美丽的暮星。”
　　那人间的幽灵说话不带分毫情感，平铺直叙的语调在这片夜色中略显诡异。然而所有的半兽人都停住了动作，敬畏地看着那恐惧的代言者。

　　阿尔温紧紧地抓住埃尔隆德的披风。
　　“Ada？”
　　她突然明白这些半兽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引出瑞文戴尔的领主。
　　而她的父亲，埃尔隆德，为了她只身涉险。

　　“我不与欺骗者谈条件。”埃尔隆德沉声说道，维雅在护手中闪着光，精灵长剑已然出鞘。这位古老的精灵因愤怒而爆发出的力量令周围的半兽人也不由畏惧。
　　埃尔隆德，中土大陆上精灵中最强者之一的名字，令半兽人又恨又惧，不敢轻易迎上。闪亮的刀锋下，不知终结了多少黑暗的生命。
　　阿尔萨站在领主身侧，和罗斯洛立安的精灵们一起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吾主对此深表遗憾。”戒灵一字一句重复着来自魔王的话语，“暮星公主不得不承受与她母亲相似的伤痕和痛苦。”
　　“闭嘴！你这邪魔！”阿尔温抽出护身的精灵剑，与父亲相似的容颜上露出英武锐利的表情，她知道母亲是父亲心上的一道伤痕，这些邪恶的东西竟敢如此对她的父亲说话！
　　“胆敢将主意打到伊姆拉崔的主人身上，你们必将命丧于此！”
　　话已至此，只能短兵相接。

　　埃尔隆德并不是完全没有准备，这位看似温雅实则长于征战的诺多在他潜入时便已想好了好躲藏与撤退的路线。
　　半兽人的数量虽然多，但红角隘口并不适合大军穿行，何况精灵的轻盈灵巧在隐匿与躲避中有着天然的优势。如果格洛芬德尔的骑兵队无法及时赶到，在山上会比下山面对半兽人大军的围困要好的多。
　　自从凯勒布里安出事后，他的儿女们都致力于成为强大的战士，就算是阿尔温也是个合格的战力。
　　他们将兽人的追兵拆散，以诱敌之术分批狙杀，在嶙峋的山道上与兽人打起了伏击战。
　　此时，一抹幽影自山间穿出，黑骏马无声踏步，转瞬间来到他们面前，幽黑的利刃并未冲着埃尔隆德，而是向着阿尔温而去。

　　戒灵的行进无声无息，尤其是在黯淡无光的夜色中，如果不是风里传来了示警，连埃尔隆德都无法在混战中注意到那漆黑的刀锋。
　　但他发现的太迟了……
　　“阿尔温！”
　　埃尔隆德只能一把推开女儿，代替她迎上那抹刀锋。
　　“Ada！”
　　暮星眼睁睁地看着她的父亲被戒灵手中受到黑暗诅咒的武器连同铠甲一起刺穿，惊呼着一剑砍翻眼前的半兽人，转身扶住埃尔隆德。
　　飞出的鲜血转眼间变得漆黑，埃尔隆德怀中的短剑发出刺眼的白光，笼罩在邪影中的戒灵在接触到光芒的一瞬间就消失无踪，周围的半兽人共同发出痛苦的哀嚎。
　　光芒过后，埃尔隆德倒在女儿的怀里，肩上依然插着黑色的剑刃。

　　阿尔温想把那柄散发着邪恶气息的剑拔出，却被埃尔隆德轻声阻止。

　　“别碰它，阿尔温。”
　　精灵领主的声音虚弱而痛苦。
　　“那是魔君之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