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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终见傅夫人 ...

  •   次日一早,傅怡云从长乐宫请安回来之后,马上就让宫女们给了重新换了一身平常的装扮。她已经得到确切的消息,母亲今天早上就会进宫请安。尽管她和母亲之间占了君臣之名,她却不愿意在母亲的面前摆出高高在上的架子。如果可以选择她更愿意在父母面前承欢膝下以尽孝道,傅怡云紧紧攥着手里的帕子,闭上眼睛平复心里的激动。

      无论如何,路是她自己选的,不管后悔还是不后悔她都必须走下去,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更添伤感罢了。如果让母亲看出来了,恐怕心里不知道要怎么难受呢。为人子女不能陪伴在父母身边已经是不孝了,如何还能让父母为她忧心呢?让欢云给她化了一个娇艳的淡妆,傅怡云唇角微扬,笑得一派欢娱。

      梳妆完毕,傅怡云干脆就坐在堂屋等着母亲进宫。傅怡云手上捧着茶杯,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黛枝说话,不时抬头张望着屋外的动静,显得心不在焉。黛枝、黛诗有意想要劝劝傅怡云,却也能够理解傅怡云心里的期盼,毕竟她们也是有好几年没有见到家人了,如果有机会能够见到家人的面恐怕表现也不会比傅怡云更好,于是只好作罢。

      傅怡云已经不记得自己手里的茶续了几次,只觉得已经没有了味道,可是母亲却还没有来。

      又或许手里的茶其实还是有味道的,可是心不在焉的傅怡云已经尝不出味道来了。

      傅怡云焦躁地放下手里的茶杯,压抑不住心里的急躁干脆站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黛枝黛诗看着,也不敢很劝,只好站在一边干着急。

      “怎么还没到?”转了一圈又一圈,还是没有盼到想见的人,傅怡云烦躁地重新坐回椅子上,捧起茶碗也顾不上仪态了,狠狠地灌了一口茶,抱怨道。好不容易能够见到亲人,饶是一向静得下来的傅怡云也压抑不住心里的渴望,当然她也不想压抑。

      黛诗看傅怡云茶碗里的茶水已经到底了,连忙机灵添上茶水。虽然茶水已经续了不下十次,味道早就已经很淡了,但是黛诗知道傅怡云现在没有心情管这些,也就没有说要重新泡茶的话。

      黛枝在一边给傅怡云打着扇子,现在天渐渐热了,傅怡云心里又急,就这么一会儿已经出了许多的汗。黛枝忍不住劝道:“主子,您先别急,夫人过会儿就该到了。”

      许是傅怡云的盼望起了作用,先行来通报的小太监终于气喘吁吁地跑来进来,一边大声叫道:“主子,主子,夫人这会儿已经到建章宫了,马上就要过来了。”傅怡云闻言心头一喜,顺手把茶碗放到旁边的茶几上,站起身的同时脸上的终于露出了笑容,“赏。”说完也不管谢了赏赐兴高采烈地退下的小太监,快步走到了门口张望着。

      等了一小会,终于看到了那个身穿大红色朝服的身影。傅怡云想要开口说话,却又梗咽着发不出声音,泪水倒是先从眼角滑落了,真真是“未语泪先流”。傅夫人虽然隔得比较远,没有看到透明的泪珠,却也注意到了迎在门口的女儿抬起来的有些颤抖的素手和脸上似哭似笑的表情。知道女儿这些年在宫里恐怕受了不少委屈,傅夫人也加快了脚步。

      待走得近了,看到女儿娇艳的脸上挂着的两行清泪,傅夫人也是悲从中来。宫女们看两个人又要伤心,赶紧把人劝道了屋里。毕竟今天傅夫人能够来见傅怡云是在是宣子若的恩典了,若是在外头表现地太过于悲伤,难免后宫里要有人说傅怡云恃宠而骄了。

      傅夫人也知道女儿在后宫中生存不容易,也帮着劝了傅怡云进屋再说话。

      好不容易进了屋子,傅怡云连忙指挥着宫女们奉茶,自己拉着傅夫人坐了。看着女儿有些陌生了的容颜,傅夫人心里也是一阵难受。眨眼间两年就这么过去了,刚刚离开家的时候女儿还只是一个未长成的青涩少女,如今竟也已经知道人事了。

      张了张嘴,傅夫人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该如何出口,最后只能化为一句,“两年未见,美人的宫中一向可好?”这是自己怀胎十月生出来的女儿啊,哪个做母亲的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女儿披上嫁衣,而不是像这样,一道圣旨什么仪式都没有就成了别人家的了。

      他们家又不是权势富贵人家,云儿纵然深得帝宠,在宫中怕也是不好过吧。

      身为宣子若正妻的皇后倒是听闻是个贤惠的,可是后宫里比傅怡云位份高的还有不少呢。尤其是严德妃,家族权势极大不说,性子听闻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傅怡云受宠,严德妃能容得下傅怡云吗?这些事情一直都在傅夫人的心里存留着,让她一刻都不得安心。好在进了宫,她才知道傅怡云居住的建章宫没有正经主子,傅怡云在建章宫是位份最高的那一个,这才稍稍放心了。

      “好,云儿向来都好。”傅怡云含泪点头,声音有些哽咽,“只不知道母亲……夫人可好?家里一切可好?”傅夫人担心她,傅怡云又何尝不担心家里的情况。他们家一向人丁单薄,几乎是代代单传,这一代出了傅怡云一个女孩子也是一个惊喜,傅凤思和傅夫人都对傅怡云十分宠爱,弟弟傅兰谦也十分敬爱姐姐。

      她离开了家,恐怕家里人的心里也不好受。一开始的时候起码还有一个她会回去的盼头,她被封为宝林的圣旨回去之后,家里多半只怕是强颜欢笑。不论心里有多不情愿,终究雷霆雨露皆君恩,不要说傅家,就是权倾朝野的严家也不敢在藐视皇权。

      更何况,现在的结局还是她自己求来的,傅怡云苦笑。

      “好,家里一切都好,美人也不要挂念。”傅夫人擦了擦眼角。

      “那就好。”傅怡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这样回答。傅夫人也沉默了一会,才像是想到了什么,重新挂起笑容说道:“兰谦进了国子监呢,这件事情美人也应该知道的,臣妾这次进宫,兰谦还要臣妾跟美人说,他一定会考上进士呢。”傅兰谦今天才十五岁,却已经中举人,想要考中进士,可能性还是非常大的。

      谈起弟弟傅兰谦,傅怡云的脸上也重新绽开了笑容。这个只比她小两岁的弟弟从小就和她亲近,弟弟能够实现理想,可说是傅怡云最开心的一件事情了。就算说的功利一点,弟弟今后如果能够进入官场,对她在后宫的发展也是一个支持。

      君不见严德妃在后宫凭什么那么嚣张,甚至敢于和身为国母的皇后唱对台戏,不就是因为严家在朝中的权势吗?她虽然凭着自己的手段,夺得了宣子若的宠爱,但是有些事情仅仅凭着宣子若的宠爱是不够的。如果她的娘家有严德妃那样的地位,她也就不会仅仅只是一个美人了。

      然而这些想法傅怡云都埋在了心底,她走上这条不归路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自己不再成为别人手中摆布的棋子,为了能够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那种被命运玩弄的感觉,她已经受够了,几年前无奈进宫是这样,几个月前眼睁睁地看着岚柔被打断了腿也是这样。无情的命运让她不甘心就这样屈服,让她选择了抗争。

      但是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忘记,斗争仅仅只是手段而非目的。

      她不是严德妃,她永远也不会为了自己把家人拉进这个杀人不见血的战场。因为保护家人也是她最终的目的,傅兰谦永远不会成为她宫斗路上的踏板。

      如果她这样做了,她就不再是傅怡云了,她的斗争也就毫无意义了。

      “兰谦在国子监怎么样了?他的脾气直,国子监里高官子弟多的是,让兰谦收敛一些脾气,吃了亏没有能帮他。”想起兰谦的脾气,傅怡云又有些担忧起来,忍不住拉着傅夫人絮絮叨叨地叮嘱着。想到自己大概今生都不可能再见到傅兰谦的面了,忍不住心里一阵酸楚。

      “知道呢,美人放心,兰谦已经懂事多了,脾气也比以前好多了。”傅夫人不知道傅怡云心里的想法,只温言宽慰,“经历的事情多了,兰谦也不想以前一样了,也知道为别人着想了,也知道凡是要多想想多看看了。”

      “那就好,那就好。”傅怡云只重复着这句话,过了一会才想起什么似地说道,“两年多没见了,兰谦也该长大了,还记得我离开家的时候兰谦还是个小孩子呢。”说着,傅怡云似乎看到傅兰谦稚嫩的脸就浮现在她的面前。

      听到傅怡云这样说,傅夫人只觉得心里一阵难受,忍不住就要落下泪来。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湿意,傅夫人哽咽着说道:“云儿,是我和你爹对不起你!两年前,如果我们能够早些为你定下婚约,你何至于此啊。”闻言在场的人都是一惊,傅怡云连忙强笑着劝慰道:“夫人这是说哪里话,我还以为今生都不可能再见到夫人,现在可不是皇上的恩典吗?”黛枝黛诗也上前就是一阵安慰,傅夫人也自知失言,连忙掩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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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终见傅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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