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落雪惜长歌》未惜

8、第八章 杜鹃泣血

　　圆圆的月儿高挂在天上，看时辰似乎已经过了二更。那人给她的时间不多。

　　未惜小心的将肩上睡觉的杜鹃放到附近的一块大石头上，换了个地方，杜鹃明显没了睡意，瞪着忧愁的小眼睛望向未惜。

　　她歪着头思考半响，背对着杜鹃站着的大石头轻轻一蹦，坐上去。然后开始缓慢的，讲起小时候爹爹曾给她讲过的那些曾让她哭得稀里哗啦的故事。

　　稚嫩的声音缓缓飘荡在山中，伴着偶尔鸣叫的昆虫小鸟，清爽的夜风缓缓吹过，吹拂起未惜挡在额前的刘海。令人迷醉的夜色中，引火虫闪烁微弱荧光，一点一点诉说着儿时的回忆，悠然宁远，就像琉璃般清澈美好。

　　时间一点点过去杜鹃听得似乎很入神，时不时叫两声以示附和。

　　未惜讲了很久，讲到口干舌燥嗓子哑了。杜鹃只是静静地看着，泫然欲泣的表情，却到底是没有真正的哭泣。

　　未惜看着它，思道，这鸟儿真的会流眼泪么？

　　背后人声传来，未惜吓了一跳。

　　回头一看，原来是那个披着斗篷的无头人。

　　“天就将破晓，你那只鸟哭了没有？”无头人问。

　　未惜抬头望天，月亮已不知去向，远处已经渐有光亮从森林的绿叶中透出。

　　想起那人说过若是鸟儿没哭就要吃了自己的话，未惜害怕，摇了几下脑袋。

　　“怎么，害怕了？”无头人看着未惜的畏缩样子心中暗自发笑，“你要是怕了就闭上眼睛，让我在你脖子上咬个窟窿，放心，我咬人绝对专业，肯定一眨眼的工夫就死了，什么痛苦都感觉不到。”

　　未惜下意识的缩紧脖子，正巧对上杜鹃乌黑悲伤的眼睛，心中一颤，哭了出来。

　　“你……”那无头人没料到，慌忙变出一条丝巾，长袖一挥，丝巾悠悠飘到未惜面前。“哭了就不好吃了……”

　　未惜抽噎着，接过丝巾，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反而哭的更大声。

　　突然间，杜鹃鸟尖尖长嘶吼一声，从眼角流出一滴红色的泪珠来。眼泪滴在大石头上，只见黑暗中光芒大绽，大石头居然慢慢缩小，最后缩成一颗红色小石头，静静呆在半空中。

　　未惜鬼使神差的将手伸进那团光芒里，握住小石头。还没来得及高兴，天色却已经大亮。

　　那哭泣的杜鹃看没了石头，一震翅膀，又飞回无头人的肩膀上。

　　无头人手里不知怎的拿出几粒瓜子，喂了鸟儿。“小姑娘，你看，天色已经大亮，这个赌怎么算都不像你赢。”

　　天色明明在一刻以前还是暗的，怎么会突然间就亮了？

　　“你才不算，鸟儿哭的时候明明天还黑着，她哭完了才亮的啊。”未惜看着那鸟儿，回想刚才，那杜鹃鸟留下血泪的一瞬间，竟似乎然将整个黑暗都吞没了？

　　无头人也不与她争辩，专注的喂着肩上的鸟儿，待鸟儿满意的打了个饱嗝，才将手拿下来，“不管你怎么说，天已经亮了，我师父已经出远门，若是有口信或者信件什么的我可以考虑帮你转交。”

　　“可是……”未惜考虑半天，将包袱里的信封给他看，“这是我爹爹临走时候写给我的信，信上说要我找到碧华柍叔叔，可是我已经走了很多天，盘缠用的差不多了，哥哥既然是他徒弟，就一定知道他在哪里，求你带我去找他好不好？”

　　无头人看了信，下面落款写着“白草”两字时，诧异问道，“你姓白？”

　　“是的。”未惜点头，期盼的看着他。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可爱的让人无法拒绝。

　　半响，无头人走过去，牵起未惜的小手，“走吧，我带你去找我师傅。”

　　“太好了，谢谢哥哥！”未惜心中高兴，还未来得及雀跃，只见眼前景物突然模糊，身边烈风呼啸，待到能看清眼前事物，却发现已经离了地面。森林在脚下越缩越小，最后只剩下白芒一片。

　　无头人带着未惜飞了大概半个时辰，见到一座高山立在面前，山峰巍峨高耸，最高的峰顶一片银白。

　　两人降落在半山腰的密林里，无头人指着前方一座黑瓦白墙的山门说，“这就是凤苍山底下了，你一会进去，就说找碧华上仙，自然会有人带你上去。”

　　未惜点点头，听这话似乎无头人有要走的意思。“那你呢？不和我一起进去吗？”

　　无头人轻笑了一声，拍拍未惜的头。“今天我的头不在，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