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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

  •   “嘿。”
      接过师傅递过来的手,只觉得被用力一拽,我便从地上站了起来。
      “最近水平有所长进,不错。”
      站在面前说话的男子便是方才与我过招的师傅。像往常一样,师傅看上去总是温文随和的,却罕有会表扬徒弟的时候。
      “不过方才跌倒的姿势着实令人汗颜,看来是有必要再加一门形体课了。”
      若无其事地说出挖苦人的言语,便是这师傅的兴趣爱好之一。
      “……师傅所言极是,若有幸能习得师傅传授的形体秘籍,阿汝自然深感荣幸,只是对师傅的年纪略感担忧。阿汝跌倒的姿势令人汗颜是小,只怕闪了师傅的老腰就不太好了,您说是不是?”
      “阿汝,”师傅拍了拍我衣袖上的尘土,苦笑着道,“你这丫头,剑术琴技吟诗女红无一精通,倒是顶嘴的功夫蒸蒸日上……不过好歹算是门技能,为师也可以略感欣慰了。”
      望着师傅耿直的神情,不禁感到有些好笑,“徒儿能有这般作为,自然是师傅教导有方。”
      如同照应孩童一般,师傅为我拍净身上的尘土之后,又细细地整理了凌乱的衣服下摆,“……不过,毕竟是快要大婚的人了,只盼阿释不要太嫌弃你才好啊。”
      虽然嘴上如是说,但从师傅有些幸灾乐祸的表情上看来,似乎也没有多么担心。
      和阿释的大婚之日定在下月初八,据巷口的算命瞎子所说,似乎是个黄道吉日。
      十二年前,我被师傅与阿释捡回家,一同生活至今。
      而后师傅回忆起来,那是一个秋天的傍晚,并且天上掉着豆大的雨点,当他们询问我的姓名时,得到的答案只是摇头,于是师傅便给我起了一个不甚诡异的名字,姓秋名汝眠。
      据说那时月黑风高,像极了小说中描述的可怖天象,只见一个不知是人是狗的活物在角落的畜生棚内缓缓蠕动,还发出阵阵哭声。只是对于当时的记忆,我早已混沌一片,不甚了解。唯一记得的,也只是模模糊糊的片段,似乎当时有一只手出现在我的面前,纤长而有力,将我一把拽出了黑暗与冰冷。
      我一直无法判断那只手是谁的,因为印象中的那只手宽大而纤长,阿释当年不过七八岁的年纪,因而理应是师傅的手。但师傅告诉我,当年救我一命的其实阿释而并非是他,于是我便不再纠结于手的问题。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从小便暗暗决定,若是成亲,对方必须是阿释,否则就像师傅所说的,剑术琴技吟诗女红无一精通的我,何以报答救己一命的阿释呢。
      况且若真能嫁予阿释,倒是笔不赔反赚的生意。
      且不说阿释仪表堂堂追求者众多云云,单说这阿释的身世,便足以吸引一一城的少女为之疯狂。
      阿释姓墨,单名一个释字,但这姓氏其实是随了师傅的,而并非本来的。
      阿释本名慕容释,是亡国燕的世子。说是十五年前,燕被齐灭,燕国的王誓死保护了小世子,将年幼的世子托付给年轻的丞相命其远走他乡,自己却留在城中与心爱的王后一同共赴黄泉。
      那争霸之下的悲剧世子就是阿释,那授以重任的年轻丞相便是师傅。
      如此一来,为掩其亡国的世子身份,阿释便随了师傅的姓。
      若是当成故事听,这着实是一段可歌可泣的壮烈古事。可是与故事的当事人生活在一起,则又是另一番状况。
      且说这师傅,名为睿人,墨睿人,这三个字光是用听的便可以判断此人不是丞相便是宰相,着实风雅的很。再一接触便可发现,此人不仅能文并且能武,尤其以剑术为长。据说师傅区区十五岁便已经是少卿,不知在当时令多少官员红了眼。
      于是,此等贤士必定会成为世子之流的贤师,因而便宜了顺便拜师的我。只是自身能力实在有限,除了个性以外,似乎没能从师傅身上学到多少真本事。
      但是世子毕竟是世子,人家生而高人一等也是有原因的,毕竟天资摆在那里,起点不同,效果自然也就显而易见。
      这也是为什么师傅经常借阿释挖苦我的原因。
      “师傅,阿汝,”远远地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转眼间已经来到眼前,“原来你们在这里练功。”
      “阿释,各项事宜置办得如何了?”师傅移开了为我整理衣摆的手,向前一步迎向阿释。
      “基本都置办妥帖了。喜帖已经命人写好,师傅过目后即可发放,场地方面我认为就选在自家的茶楼便可,到时候的酒宴请人来置办就是。还有新房嫁衣什么的……阿汝对女红不太感兴趣,所以我找来了裁缝,量完尺寸后就可以开始准备了。”
      “本来这些事宜都应该由为师来操办的,现在全都由你自己来了,真是辛苦你了,阿释。”
      “师傅言重了。为与阿汝成亲,做这些事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况且平日师傅除了顾及茶楼的生意之外,还要教导我和阿汝的课业,替师父做些事也是理所应当的。”
      阿释看了看师傅,又看了看我,随后上前一步来到我面前,脸上的笑容有些诡异。
      “阿汝,这是怎么搞的,头发都沾上稻草了。”
      我刚想开口解释,阿释却一抬手,将我发间的稻草摘下。
      原本很正常的举动,在师傅面前却令我感到莫名的不安,于是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兴许是方才跌倒时沾到的,”我揉了揉有些凌乱的头发,“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睡个午觉了,阿释,晚饭时记得叫我。”
      或许是名字的原因,汝眠,汝眠,于是我自幼便异常地勤于入眠。
      这也是我有些担忧的原因所在。师傅说我生性好静,而阿释生而好动,两人正好形成互补,是天作之合。而我确认为与其互补,不如脾性相投来得理想。
      我诚然没有结过婚,因而不能过分坚持自己空想的理念,然师傅虽已过而立之年,却也仍是光棍一根,因而也不能过分相信师傅所言。况且眼下阿释与我都已到达了当地成家的平均年龄,若以这个年龄为界线,仍旧孤家寡人的除了我俩应该就只有师傅了。
      我不晓得阿释与我的想法是否谋和,但我自幼便认为自己一定会嫁给阿释。
      我也不清楚阿释是否喜欢我,但自这些年来的接触中至少能判断出,阿释是个值得托付的男人。
      在应该嫁人的年纪嫁做人妇,夫君是青梅竹马的同伴,过着吃穿不愁平平淡淡的生活,一起照顾着师傅。
      如此,便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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