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杂》秋士悲

9、我说；你说

　　当我们学会长大的时候，把自己还原到原来的位置，面对原来的人，可能所有都有着改变。

　　2005年的时候，我还在念高中，那时候，在记忆里有一个人的影子一直住着，每天不定时的出来晃荡一下，搅乱我的心绪。

　　我们经常玩所谓的□□心情游戏，或者我说一句话，他回应；或者他讲点什么，我回答。叶叶子说我们两个是特殊的存在，微妙的不同寻常，却鼓捣不出任何东西。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们便如此这般地维持着彼此关系。有时候，当他在心情上写一些诸如：XX女生不化妆戴眼镜很亮眼之类的话的时候，我一整天都会显得纠结。有时候也会闹出笑话。有一段时间，网路上很流行一句话：和亲密的人吵架，和陌生人说心里话。凌晨睡不着觉，碾转反侧，觉得那个陌生人是我吗？那个亲密的人，又是谁？按捺不住地给他发了一条简讯：和亲密的人吵架，是你女朋友吗？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他的回复是：我所谓的亲密的人可以只是朋友。

　　过了一年后，我在另一个人的□□心情上看到了同样的话，我问他：你那心情的话怎么会有？很久以前，我在别人的心情上看到过。

　　他很简单的一句：网路上看到引用了就。

　　原来，让人纠结的一句话，只是网络上经常出现的“名句”，我顿时傻眼，觉得自己做了一个白痴。

　　他经常说：你好傻。是啊。我很傻。傻到守望了一个人5年。

　　初识是在朋友的一次赌注中。高考前夕，学校为了磨练我们的意志，组织去一中附属的高洋农场体验生活。我们去了三天，住在农场附近的农舍，据说那是50年前一中的校舍。我第一次见到了他，一直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在同一个学校学习了三年，却是在临近毕业的时候才知道他这个人的存在。后来听说，他是美术生，之前在外地念书和学画，只是现在回原籍参加高考，才刚回来几个月。原是如此。所以那么不赖的长相现在才引起了关注。同班的“葱花”说喜欢他，想伺机接近。我们那时候很喜欢玩所谓的真心话大冒险，很荣幸地，我输了，然后，我在她们的怂恿下，必须找到借口去接近他。

　　“可不可以借我语文书，我没带来。”我的借口很俗套，想到了借书。因为，在一次测试中我得到的结论是：我的爱情发生的情景是和某人借阅图书一类的接触。

　　他语气冷冷，“不好意思，我没带。“然后，很不客气的扣上宿舍大门。

　　她们说我很没有魅力，不是他的菜，所以借不到。我看到“葱花“笑的很开心。她应该很开心我不是他的菜。所以，她一直很开心的叫我打探他的事情，叫我关注他的事情，后来，我发现，其实他的班级就在我的楼上。每次下课，只要晚十分钟，会在楼梯的转角邂逅他。

　　我们一周有一节体育课，这节体育课，我们文科9班和他们11班是一个时间段。那时候，我们的体育老师比较好欺负，所以我们几乎都只是沿着操场小溜一圈，一个个散漫地坐在升旗台瞎侃。他在跑道的一隅，他的同学在准备起跑，还没轮到他，于是，看着他一个人晃晃悠悠地自娱自乐。看着，挺可爱。

　　他也许知道我喜欢他，我想是我表现的很笨。他看的出来，只是大家并没有挑明。

　　2005年9月，我们到了同一个城市，我想他看到我和他在一个艺校的时候，应该知道，我是为了他才到这个学校。

　　设计系的音乐鉴赏课和我们摄影系是一个教室。于是，经常看到这样的画面，他在音乐厅放映室的中间位置，我会在一米以外三米以内的距离远远地盯凝他。

　　我们学校有很多食堂，有清真的，有四川风味的…他嗜好辣食，我经常在四川风味的店里遇到他。

　　他很喜欢逛操场的，虽然有时候，坐在操场的草坪上，身边总有一两个女生。但我和舍友逛了一圈又一圈之后，会在某一个时刻和他擦肩而过。他会在那个时候扫我一眼，虽然不知道这个扫是不是只是不经意的带过。

　　他很经常写生，坐在展览厅门前的台阶上，一点一点描记着周边的花花草草。而展览厅内展映的有他设计的作品，很张扬，像极了他的个性。我常常在体育课休息的空挡蹭蹭的跑过来，假装看着展览作品，一遍一遍的对他行注目礼。

　　他有时候会在球场打打篮球，有时候会出现在葡京小站喝着冷饮。摄影课上的作品展，有看到以他为模特展示的照片，对那个学生，我会羡慕不已，憧憬着什么时候，他会成为我的专属模特。那一次，他成为我的模特，是2006年的夏天，学校的摄影协会定期的拍摄课程中选了他是模特。只是，并不是我专属的，周围的学生挤了一堆，有协会的，也有，不是协会的学生。

　　那次，我拍的照片被选中成为省里一次摄影大赛的特别奖。协会的老师当着他的面说：你要谢谢魏子西。我顺势笑道：谢谢啦。我请你吃饭，魏子西。那是我第一次叫他的名字，虽然，知道这个名字已经很多年。他浅浅的笑，并不作答。我有点尴尬，“老师，你也去啊，我要谢谢您的指导。”导师笑笑，很开心的接受，“好啊，魏子西，我们要吃穷她，这次的奖金有8000。”

　　席间，导师知道我们是一个高中毕业的，觉得惊奇，“那很巧啊，怎么都考到一个学校啊,之前没有见过吗？”

　　“没有啊，”他低低的应了一句。我有点五味陈杂：是不是说真的，居然在学校的时候那么经常邂逅，都没有印象。

　　即便那一次我们并没有因此成为多么交心的朋友，甚至按照我期望的进展发展着，但是至少，在下次见面的时候，不算是不认识的人，至少，得赏个笑脸，我觉得那就是进步了。挺满足。

　　2006年的圣诞节，他们宿舍的某男和我们宿舍的某女对上了眼，我作为义勇军，帮某女传递圣诞礼物。当我把礼物送给某男的时候，他坐在电脑桌前和其他人一起含笑看着我。他总不至于以为是我送的礼物。某男说：谢谢你啊，莫言。“我有点小吃惊，“不过，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某男暧昧的笑笑，看着魏子西。我知道，估计是我平日看的太明显，被他的舍友察觉了，这暧昧一笑，看来他舍友平日的玩笑没少开。某男笑的咯咯，我一下子清醒过来，马上闪人，“那我走了，记得晚上7点，陈文在学校门口等你。“某男在我离开前补了一句，“莫言，我也会帮你的啊，O(∩_∩)O~”这个…看来是真知道了，我丢人的三步并两步逃离。

　　2007年2月，回家的校车上，我们在一排位置。我说：你可不可以把窗户打开，因为我有点晕车会。他点点头：换个位置好了，你坐靠窗这边。我依言和他换了座位，道了谢。似乎怕气氛过于尴尬，他开始找话题，“好像很喜欢帮别人送东西。”

　　“呃？”我没反应过来，“怎么说？”

　　“帮叶钦和他女朋友送圣诞礼物。”他点了一句。

　　“哦，不是，只是，她不太好意思送。”

　　“这样…”他讪讪的答道。可能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又沉默了。

　　“设计好玩吗？”我问。

　　“还行。”很简短的回答。“我不知道你摄影技术那么好，可以拿奖。”

　　“只是凑巧。”我笑笑，我心里清楚，我的摄影技术很一般的，也许，就是模特是他，比较特别，所以开发了我的潜能。我得感谢他，有了上次的比赛，学校规定的高级摄影师的证书我不用考就可以拿到了。“上次谢谢你，因为那个比赛，我拿了奖金，还免了高级摄影师的资格证考试。”

　　“和我无关的啊。我只是一个协会拿钱给我，帮忙拍照的人。”

　　“呵呵。”接下来，再也榨不出什么话题。可怜巴巴的，在他面前也不敢睡觉，干瞪着眼等了一个半钟头，终于到达。

　　下车的时候，有看到接他的朋友，一个女生。我有点懵的状态，乱七八糟的和他随便道了别，匆匆跑开。他在背后叫住我：喂，我送你啊，我姐有开车来。“

　　“你姐？“我条件反射的反问。

　　“是啊，上来吧。“他姐姐也在旁边附和，于是，我又一蹭一蹭地跑回去，“好啊，谢谢你。”

　　是那时候，拿了彼此的□□，于是，开始了那段漫长的心情游戏。

　　我们经常在□□上说一些貌似对对方说的话，但是又不是很明显。或者一问一答的方式，你说，我说的回答着彼此，又没有挑破。叶叶子说：其实，他一点也不喜欢你，只是喜欢这样维持着暧昧的朋友关系。也许，你们之间是好感有余，喜欢不足。我想，也许，叶叶子说的没错。

　　这样不浅不淡的关系一直持续到2008年的夏天，我们大三的下半学期。大家开始实习。有一天，他在心情上说：你说，我该不该去佛罗伦萨。我知道，他爸爸有一个设计公司开在那边。我发简讯问他：是不是实习要出国。他传来一个笑脸外加两个字：也许。

　　他终于还是走了，不知道是外面没有办法聊□□，还是因为忙碌，在实习的一年时间里，我们之间，像断了线的风筝，我开始不断上网刷新他的资料，永远只是停留在一年前夏天他的那句：你说，我该不该去佛罗伦萨。一年后的今天，他已经身在佛罗伦萨。

　　实习的时候，我在一家报社当起了记者，负责的是美食专栏的图片摄影。Y市的夏日永远是干燥和闷热，总是一个人扛着我的D50辗转奔波于城市的各个角落各个餐厅。我不知道他现在是否还在佛罗伦萨的某个角落画着他的设计图纸，或者已经回到了Y市。

　　毕业答辩的那天，我找遍了整个校园他可能出没的角落没有找到他的踪迹。同宿舍的陈文和魏子西宿舍的叶钦很难得地还在一起交往着。中午完成答辩后，我们两个宿舍的人一起小聚。叶钦说：莫言，我都很少看见你，都在Y市你居然都没来找我们。“

　　“我真的太忙了。“

　　“她们报社的销量那么好，我们莫言每天都在跑来跑去，□□也都隐身。“陈文道。

　　“其实，是不是某人没在线，所以也都没上网了。“叶叶子说。

　　我只当没听到，笑盈盈的吃着我的水煮牛肉。

　　“你们宿舍的魏子西，没有回国吗？“

　　“不知道，可能不回来了，哈哈，在国外找了个女朋友吧。”其中一个男生道。

　　“是不是真的？没听过。”陈文反问。众舍友怜悯的目光一个个注视过来。我假装泰然的笑笑。

　　“他哪里会去找什么女朋友。”叶钦道。“他没有的。已经回国了，只是有些事情要处理。应该下午就到了。”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只知道在学校的时候虽然没有，可是身边从不乏女生围绕，即使他没有，我也没什么机会和他走到一起，其实，认识这么多年，又知道我的心思，有意思的话，早就一起了。

　　叶叶子说我不够主动，干脆顶着刀架在脖子上的雄心，雄赳赳气昂昂和他告白算了，又不是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我没有那样的决心，没有挑明，即使知道又怎样，挑明了如果被拒绝怎么办，如果以后当不成朋友怎么办。

　　叶叶子说我瞻前顾后，耽误自己的爱情前路。也许吧，但我真的，没有那样的勇气。

　　那天下午，报社有个专题要拍摄，我赶回了需要拍摄的餐厅。我想见到他，但是也害怕见到他。

　　叶钦打来电话，问我在哪个餐厅。他一直记得那句允诺。要帮我促成和魏子西的一对。我都可以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魏子西爽朗的笑声。

　　“环岛路的gad-food。”

　　我有点期待，他可以到。

　　叶钦说：你等着，我们过去。有个惊喜给你。

　　我含笑挂掉了电话。我可以感觉到他渐渐又要融入我生活的迹象，但是，有点害怕。很久不见，他有什么改变吗？不会忘记我这个人的存在了吧！！总不至于的。

　　16:45分结束拍摄，他们一干人等还是没有到来。偷偷给陈文传了简讯。她说：准备好大餐，我们到了。

　　亚麻色的短碎，CD型的耳饰，印着耳麦的纯白T,黑色小垮，他一贯的打扮，一抬眼便迎上他清澈的明眸。我的记忆一下子被搜刮回来，从前无数次对上的眼眸..植物园的小道上远远走来，迎上的双眸；音乐鉴赏课飘过的视线；川菜馆不经意对上的目光…

　　“HI~“他浅浅的笑。被众人推搡着，到我面前。

　　“HI~“我带着几分紧张，声音颤抖，”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

　　“好啦。不要一直客套了啦。堵在门口，影响别人做生意。莫言，你刚刚拍了什么菜系，应该都是招牌菜吧，赶紧叫老板上菜哦。”

　　“好啊。”一脸洋溢的灿烂笑容，叶叶子说，我的脸那天笑到歪到耳朵。有那么夸张吗？也许。

　　席间，说到是不是回佛罗伦萨的问题，他笑了。“总归是要回去的。”我知道，他家里就他一个儿子，他姐姐已经嫁人，那边的设计公司总有一天是他接管。总归是要过去的。

　　他们在给我们制造机会 ，让他开车送我回公寓。

　　“什么时候出去，领了毕业证后吗？”

　　“嗯，应该是。”

　　“那是一个月后了。”

　　“是啊。”

　　也许，以后再也见不到面了。我显得有点忧伤。

　　在我的心里，这个人，在我的心里守望了那么多年。

　　到家门口的时候，我问了句：你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找女朋友？

　　“你怎么知道我没找？”他反问。我没有料到得到这样的答复，一时愣住了。“你又为什么没找。”

　　我有点精神恍惚，“只是，没有碰到喜欢我的。”

　　“碰到喜欢你的就和别人一起了吗？”

　　“也要我喜欢的。”我轻轻答了句，“我上楼了。谢谢你。拜拜。”

　　站在公寓楼的楼梯转角，我猫在角落望着他车的方向离我越来越远。我觉得，我们之间，和几年前并没有两样，即使现在说这话，一起吃同一桌菜，有着共同的朋友，但，总是如此这般的若即若离，我永远不知道，到底还要多久的距离才可以走到他的心里。

　　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了和他相识后的种种，觉得有点疲累。

　　魏子西走的时候，我们都去机场送他，那应该是我最后一次可以看见他了，我想。即使很多年后他偶尔回来，谁又能保证是不是还可以相遇，又是不是我还能停留原地继续守望一个我永远望不到的人呢？

　　到最后快要登机的时候，他们都很“体贴”地提前离开。留下我一个人的时候，忧伤的气场更盛。也许是怕我再也见不到他了，突然来的勇气，把憋在心里4、5年的话一股脑说出来了。

　　“我挺喜欢你的。”我说。

　　大堂的灯光明亮地很，照耀在他亚麻色的短碎上，闪着光芒，他拍了拍我的脑袋，“我知道。”浅浅的笑。

　　他要前往的目的地没有直飞，在米兰转机。在他说我知道的同时，机场的广播开始播报：18：20分，飞往米兰的班机准备起飞，请18:20分飞往米兰的旅客做好登机准备。

　　他，只是拍了拍我的脑袋，说：我知道。然后，冲我挥挥手，消失在我的视线。

　　2009年7月，那是我最后一次，遇到他，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挺喜欢你的。

　　他回答我的只是：我知道。

　　2010年，我经过一年的实习，正式成为报社的签约记者，职务从原来的实习记者到了美食图文编辑。新的工作岗位，不用经常往外跑，习惯坐在电脑前，一打开□□，就看他的心情。只是，让人失望的是，他的心情一如既往的停在2008的那个夏天，那句：你说，我我该不该去佛罗伦萨。我一向习惯改心情，叶叶子说我是超级晒牙人，每5分钟，可以换一次。

　　什么时候开始，□□心情升级为□□签名，我的记忆却永远停留在我们彼此还在说着心情的时候。我想保存那些对我来说无比珍贵的心情。也是从那一天起超级晒牙人的签名是很久很久没看见更新。

　　我开始不断地回望，回望过去那段，我说：你说如何如何；他答我说怎样怎样的日子。只是，时间它在悄悄的流逝，过去的人过去的事，逝去了，它就是逝去了。我知道，就像□□心情变成□□个性签名一样，虽然东西还在，却不是原来的那份记忆。

　　叶叶子说：你应该开始新的人生。他已经在你的人生消失了。

　　陈文说：我听说他现在在佛罗伦萨有了女朋友。这次是真的有了。

　　叶钦说：他知道你还在等他，说你太傻了。你是个好女孩，不要耽误自己。

　　我知道，说我是好女孩，却不和我一起，那是真的没有喜欢我。

　　叶钦说：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只是，你们有缘无份。他对你很有好感。

　　我知道：那也只是好感而已。

　　2010年的夏天，我已经毕业一年，开始不再把自己当小孩子看待，开始知道，自己要长大，要学会长大，要舍弃过去那些舍弃不了的片段。专心倾注于工作。下届的学友毕业典礼上，导师邀请了几个往年的优秀毕业生回校演讲。回到学校，再次见到过去的师长，觉得恍如隔世。

　　当我们学会长大的时候，把自己还原到原来的位置，面对原来的人，可能所有都有着改变。

　　这次的学校之行，让我变得通透。可能，每个人在学生时代都经历着自己的暗恋和单恋。有些人有勇气说出，有些人就一辈子淹死在肚子里。那些说出来的也未必就真能走在一起。

　　也许，我会一辈子记得他，但是，生活在继续，又或者有一天，我会在渐渐不见中忘记了甚至淡化了对他的记忆，然后，找到真正和我一起走过人生路的那个人。但愿，我们彼此都可以幸福，虽然，我们的幸福不是对方给予的。

　　离开学校，前行的车，拉开了我和学校的距离，更拉远了我对那个学校，更是曾在这个校园中出现过的那个和我玩着所谓□□心情游戏的学生时代纯纯爱恋的人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