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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曾经年少时3(全) ...


  •   能让林大小姐亲自跑一趟的事,一定不一般。

      蒲苇上楼给林惠拨了一通电话,那边林惠让她做好心理准备。

      听闻此,蒲苇心中咯噔一下,闷热天气她却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冒上。

      “范离出事了。”

      赶到医院,孟离的母亲范艺芹正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她凌乱的头发垂在脸侧,满脸憔悴,失神的盯着地板的某个地方,不知在想什么。蒲苇突然觉得这个刚满四十岁的女人得像一朵干枯的玫瑰。她曾经那样的美,可这美凋零得太快,快得恍如一夜之间。

      蒲苇走到她面前,看见她的脸,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范姨。”

      范艺芹抬起头,她干涸无神的眼睛泛起波澜,朝蒲苇努动嘴角,好半天才说出话,“欸,来了。”她刚才已经不哭了,见蒲苇哭,起身抱住她,“会没事的,离离会好好的。”

      蒲苇的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下来,她好半天才擦干眼泪,安抚好情绪。

      这个女人,没有像她想象中那样脆弱,也许经过生活和命运的双重磨砺她已经能在噩运到来时,选择坚强面对。

      这是一种对待生命的态度,或许她别无选择,但却足已让人敬佩。

      而就在两年前,那时候她的抓狂和撕心裂肺,一度使她怀疑她是否是平日那个温婉可亲的女人。

      时间是一把锯齿,将人剌得血肉模糊,却丰盈了那颗不朽的心。

      “好孩子,不要难过,也不要再想之前的事,择儿是有福气的。”范艺芹终究没有忍住鼻音,“他一生活得开心,谢谢有你在他身边。”

      “范姨,你不要这样说。”蒲苇伸出手去帮她擦泪,看着她泪眼晶莹却依旧笑着的脸旁,重重的吸了吸鼻涕,恨恨道,“那死小子蔫坏儿的,愿他不要在天上祸害神仙老儿才好。”

      那眼中一簇火花飞速湮灭。

      范艺芹眼神悠远,“他一贯最喜欢欺负你,倒是他们兄妹俩关系融洽。”

      “是互不搭理吧?”蒲苇不给面子当面拆穿。

      范艺芹笑了。

      等待的分分秒秒都如同煎熬,时间的长度似乎被一双无形的手扯拉着,手术室的灯依旧亮着,不知要亮到何时。

      蒲苇掌心里都是汗,和范艺芹的握在一起,闷得像蒸笼,可谁都没有离开这依偎。

      “苇苇,阿姨以前不信命,可现在有点害怕,害怕命运轮回,将阿姨的罪孽都报应在孩子身上。阿姨现在很后悔,后悔当初毅然决然的选择,如果没有……”

      “这不怪你,只是偶然而已。”

      范艺芹摇摇头,“以前我还有离离,现在……,我已经不敢往下想了,我不在乎自己,哪怕让我接受惩罚也好,只希望它能放过我的孩子。”

      它,是上天吧。

      “爱情是会让人昏头涨脑的东西,不要爱上不该爱的人,他会让你变得很辛苦,一生都在煎熬中度过。也不要太相信爱情,那虚无缥缈的荼毒远比鸦片更害人害己。”

      蒲苇听何妈提起过范姨的事,虽然这事街巷里流传得各种不堪,范姨也从不提及,但做了十几年邻居的人,心里到底还是知道一些。范姨当年爱上一个已婚男人,怀孕后一个人来到这座城市,生下一对双生儿,这些年独自一人把俩孩子拉扯大。蒲苇从未见过这个传说中的男人,范择和范离或许也不曾见过。只是在范择病重的那些日子,常听何妈嘟囔,男人真不是东西。

      蒲苇知道这是范姨一生磨砺下的肺腑之言。但她不知道将来有一天她会走上这样一条道路,只不过那时候她没有心而已。

      手术室推开那一刹,蒲苇清晰的感受到范艺芹手心的颤抖。

      “车祸伤及脊椎,我们已全力抢救,现在暂时脱离危险。”范艺芹一口气没松下,便听医生面色沉重又说,“病人情况比较严重,有可能下肢瘫痪,具体还要看后期治疗,家属做好移植骨髓干细胞的准备。”

      范艺芹几乎瘫软,饶是蒲苇也听得面色惨白。

      蒲苇支撑着范艺芹,见她死死拽住医生的手,浑身颤抖满目哀求,“医生,求求你救救她,她才十七岁。”

      医生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无需过度担心,年轻人修复能力好,后期康复治疗认真做,还是很有希望。重要的是让患者克服心理上的障碍,信心比黄金更重要。”

      从范离从手术室推出,范艺芹没有再说一句话,这种无言的伤痛才更让伤人。

      蒲苇看着病床上睡着的漂亮女孩儿,她有长而翘的睫毛,细挺秀气的鼻梁,花瓣般的嘴唇,就是这么安静的睡着,苍白的睡着,脸颊上贴着胶带的睡着,都是一幅美好的画。

      这样一个美貌受万千瞩目的女人,接下来的一生可能都要与轮椅为伴。

      只略一想就觉得残忍,难以接受,她要如何面对?

      与之而来的还有高昂的医药费。

      蒲苇手指渐渐掐进手心,掐进肉里,她是范择唯一的妹妹,纵使肇事司机坐十年牢,二十年,把牢底坐穿,又怎能偿还?

      大卸八块都不足以平民怨。

      正当蒲苇沉寂在撕杀啃咬肇事者的凶残报复画面中畅快淋漓时,她的手机响起。

      来电显示中沈淮南的名字,让她迷茫。

      她通讯录中有这个人吗?

      *
      疑惑的接起,听到声音时蒲苇还没反应过来,低声问了一句,你哪位?

      等她从病房走出来,依旧没听到回音,正想啐一口无聊,便听对方轻笑了一下,“没显示名字吗?”这兀自熟稔的口气……

      蒲苇下意识拿离手机,看了眼名字,皱了皱眉毛,“沈淮南?”

      “嗯。”

      “我好像……”

      突然间她似乎反应过来什么,眼睛睁大,仿若被一道闪电击中天灵盖,“你是沈淮南?!”

      对方又轻描淡写的应了一声。

      吾靠!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天下还有这等厚颜无耻之人!蒲苇无语望苍天,真乃人间极品,世上奇葩!

      她深呼吸,努力抑制住那股往上喷涌的怒气,咬牙切齿,字字珠玑,“你还想怎样?”

      “没有,只是告诉你一声。”轻微解释。

      “告诉我你不请自便往我手机里存号?”蒲苇冷嘲,“还真是有这个必要,好歹是做了一回好事。”

      “以后有事可以找我。”

      “你确定不是你有事找我?”笑话。

      “你想多了。”

      “既然这样,那是我还欠你一个萝卜,还是你欠我一个鸡蛋?我们谁都不欠谁!我不想交你这个朋友,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不必为我的祸福荣辱担心,我也不需要为你的冷艳高贵喝彩,明白!?”

      以为自己是救世主还是招财猫,存在感这么强!

      “你似乎对我成见很深。”

      “抱歉,你太高估你自己了,对你我还用不上成见这么深奥的词。”

      蒲苇火发了一通,等自己情绪慢慢平复,耳朵边也没注意那边的动静,等到注意的时候才发现那么这么长时间没有动静。蒲苇也不想操心他怎么想,爱怎么想怎么想,爱生气就生气呗,自找的,她准备撂电话了。

      “下午你不是也没说什么,现在怎么这么暴躁,发生什么事了?”

      蒲苇心中一顿,他倒是敏感。此时她的气怒也消了一大半,却觉得累,“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吧,只是以后不要再打来电话了。”

      她挂掉电话,往走廊椅子上一坐,有些出神。

      范择也是讨厌医院的,他从开始就抵触,可是后来,他宁愿呆在医院也不愿回家,最后那晚他回来了,在房间里摇铃铛,她就从后窗沿着爬进他的房间。黑暗中,他只是用最后的力气摇着铃铛,喘息了好久终于对她笑说,“现在我是丑八怪了,换做我没人要了,你开心吧?”

      她怎么会开心,她拼命抑制住不哭,可眼泪水龙头一样往下淌。

      “其实,你声音很好听,可惜……我以后再也听不到了……”

      蒲苇哽咽出声,他又笑,“爱哭鬼,你怎么光长岁数不长脑袋,笨死了!以后哪个男人娶了你,活该被你淹死了,哈……”

      他力气已经用光,呼吸沉重地像压着千斤重的沾水棉花,那一呼一吸 ,充斥整个房间,整个耳膜。蒲苇痛得觉得快死了,她压制的心口凶涛骇浪,那涛那浪像成百上千的利剑刺向她的心脏,密密麻麻的让人窒息。

      “范择,这辈子你是我最痛恨的人。”嗜血的字眼从蒲苇口中恶毒说出。

      那个躺在床上的垂垂少年,却轻笑一声,只那一声轻笑,仿若满足了尘世所有的愿望……

      “护士,请问叫范离的病人住在哪个病房?”急促的脚步声在遇见走廊查房护士小姐时骤然停住。

      “是下午刚送来的车祸病人吗?”

      “是的。”

      护士小姐回头指了指一个病房,“就是那个女生对面那间,302.”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曾经年少时3(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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