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曹郭]缭绕》小王纸

4、第四章

　　郭嘉一觉睡了一个多小时，曹操撑在那里纹丝不敢动，一个劲儿催眠自己已然天人合一。石头需要动吗，不需要，所以他曹阿瞒担着美人也没有这个必要。
　　到了饭点儿，食堂里的香味开始飘出来，郭嘉睡梦中耸了耸鼻子。
　　“贾诩……”
　　曹操一怔。
　　美人儿声音又大了点：“贾诩该你打饭去了别装蒜！”
　　吼完了他砸了咂嘴，从口袋里掏出饭卡塞给曹操：“一份排骨一份米饭，赶紧的……咦？”
　　曹操揉了揉酸麻的肩膀，笑得很是憨厚。
　　“是我。”
　　郭嘉揉了揉眉心：“我睡迷糊了。”
　　曹操把书放回架子上，回头说：“正好我也饿了，一块吃饭去？”
　　郭嘉摇摇晃晃站起来，瞧着曹操一笑，伸出根手指点了点他胸口。
　　“有一手。”
　　曹操隐约预感到他是什么意思，依然装傻。
　　“什么有一手？”
　　郭嘉笑嘻嘻地把单肩包扔到曹操怀里，头前走了。
　　“没什么。今中午你请客。”

　　说是让曹操请客，郭嘉还是自己打了卡。曹操说那我欠你一顿饭，以后再请。
　　郭嘉啃着排骨说：“好，以后再说。”
　　他说的时候，把以后咬得重了些，眼里笑意流转，带着几分促狭。
　　曹操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真得心律失常，但又舍不得错过他眼中时时变幻的神采。郭嘉啃完排骨慢慢地舔手指，眼皮不经意地一撩，眼神从下往上带着勾看人。
　　曹操心猛地一跳，喉结上下动了动。
　　郭嘉笑得不行，往后倒在椅背上说：“不逗你了，看你那脸绷的，跟要上刑场似的。”
　　曹操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脸，没觉得面部肌肉紧张，却摸到一头冷汗。
　　郭嘉下午还有课，吃了饭跟曹操分道扬镳。临走前郭嘉使劲拍了拍他肩膀说：“以后常联系，我手机号跟宿舍楼你都知道了，有事来找我别客气。”
　　曹操说：“一定一定，有空还上你那儿蹭早饭去。”
　　他说完了觉得不太对劲，看着郭嘉消失在教学楼里的背影，他才回过味儿来。
　　最后那两句话听着亲切，却无形之中把好不容易近了点的距离又扯开了，可叹自己居然就随着他上了套犯傻了。
　　无所谓地说借你的肩膀靠一靠，够了又一把推开。拨人的心弦就像随手去拨弄琴弦，于若即若离之际，露出迷离的笑容。
　　这游刃有余真真假假的态度，让曹操更觉得这人有趣。
　　他要让郭嘉为玩火而后悔。
　　等着瞧，看是我先陷落，还是你先。

　　晚上排练时，曹操悲剧了。
　　郭嘉放了社团众人鸽子，荀彧左等他不来右等他不来，给他打了个电话也没人接。
　　群众们不知为何，都很有默契地看向曹操，好像周夫人不来是嫌弃周老爷长得太没有美感。
　　荀彧说：“没事，昨晚我改了两段，咱们先从头来，演员准备一下。”
　　曹操蹲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他到了郭嘉楼底下，看着宿舍楼上星星点点亮起的灯，想上去看看，却又不知道他在不在，万一他在，又该跟他说些什么。
　　曹操摸出手机来，给他打了个电话，郭嘉已经关了机。
　　他在楼下徘徊了几圈，叹了口气，转身回自己宿舍去了。

　　宿舍里没人，曹操开了电脑登陆网游。
　　他把指针移到仇人列表上，选搜索。
　　仇人鬼才救死不扶伤在线。
　　曹操嘴角抽筋了，关了手机翘了社团活动玩网游，他够行的。自己刚才就该上他宿舍里去逮他个现行。
　　他回到登陆界面，建了个跟郭嘉职业互补的道士，随手起了个名字叫盗墓祖师爷。进入游戏后，在世界频道吼了一嗓子：“鬼才救死不扶伤在不在！！”
　　下头冒出一排调戏他的回复。
　　[给叔来捆胸罩]：大爷，找奴家什么事啊~
　　[东京城管队长]：扫黄打非办的，严肃点！
　　[善解人衣]：讨厌，不是刚交了保护费嘛，又来？
　　[鬼才救死不扶伤]：冒牌的一边儿凉快去，谁找我？
　　曹操果断PM他：你在啊？我曹操。
　　郭嘉迅速回复：哦，你来了啊。
　　曹操没跟他提社团的事，只说白天你不是说这游戏挺有意思的嘛，我来体验体验。
　　郭嘉：哦，那你慢慢体验吧。
　　曹操心里暗骂了句真有你的，死皮赖脸继续纠缠：这个我没玩过，你带带我呗？
　　郭嘉很久才回了他一句：你来诞生的地方吧，我收你当徒弟。
　　曹操蹲在一棵大榕树下头等了一会儿，就看见郭嘉骑着仙鹤身姿翩然地来了，恍如轻云蔽月，又似流风回雪。曹操看着屏幕一时恍惚，仿佛看见一袭白衣、青丝如瀑的郭嘉含笑走向自己。
　　郭嘉一开口就扔了颗重磅炸弹。
　　“乖徒弟，喊声师父来听听？”
　　曹操哈哈一笑：“难不成你要当小龙女让我当杨过？”
　　郭嘉扔了个雷焦的表情：“什么小龙女，我又没玩人妖号！”
　　曹操故意围着他转了两圈：“男的？男的能这么漂亮？”
　　郭嘉毫不含蓄地龇牙一笑：“其实也没太夸张，我就照着我自己选了个差不多的。”
　　曹操心想差远了，游戏里那大众脸哪赶得上你真人好看。
　　郭嘉说你跟我来，曹操跟着他进了祠堂，里头供奉着的门派祖师身骑一匹刨蹄儿草泥马，拈菊笑而不语。
　　[系统]：鬼才救死不扶伤收盗墓祖师爷为徒。
　　曹操觉得这游戏设定得挺有意思的，拜师磕头的时候，徒弟单膝跪在师父面前，那姿势跟求婚似的。磕完了头师父还双手把徒弟扶起来，表示奴家从今往后就是你的人了。
　　郭嘉给了曹操一包金叶子和几本密笈，说乖徒弟自己练功去吧，等你等级高了为师再跟你一块儿下本。
　　曹操挠头，得，他这又要跑。
　　他跟郭嘉说：“今晚排练你没过去，我也就回来了。荀彧打电话也找不着你，有点着急了。”
　　郭嘉半天才回复他：“我给忘了，明天一定去。”
　　曹操想再跟他说点儿什么，自己都觉得自个儿这么死缠烂打的有点厚颜无耻，遂默默关了对话框。
　　抽了两根烟的功夫，曹操靠着满山撒丫子逮兔子的任务升到了十五级，玩烂了的新手任务让他十分索然无味，随手掐灭了烟，退出了游戏。
　　许褚跟程昱勾肩搭背地进来，曹操回头：“你俩手拉手花前月下去了？”
　　程昱迅速地一把推开许褚，双手护胸惊恐道：“我就算瞎了狗眼也不可能看上他啊！”
　　许褚脸一扳：“怎么说话呢！看不起朴实的工人阶级啊！”
　　程昱哈哈一笑：“哪儿敢呐，许将军息怒，把笔记给曹兄弟看看。”
　　许褚一拍脑门：“差点儿把这茬忘了。”
　　说着从包里摸出叠打印纸扔给曹操。
　　“排练完了和程昱一块去给你印的，今早晨老师给透的大题。那□□爬字是程昱写的，肉眼无法辨认的地方找他翻译去。”
　　曹操一拳擂在他俩胸口：“够哥们，讲义气！”
　　荀彧满脸挂霜，一进屋就说：“那小子叫郭嘉是吧？头一次排练就放我鸽子，我算是记住他了！一块儿排练的有他们班的同学，说那小子八成蹲在宿舍里玩游戏呢！还知道关了手机让人找不着他，他还真是玩出水平玩出境界玩成精了！”
　　许褚说：“不行就换人啊，至于发这么大火吗。实在不行我牺牲下形象，替他反串也行啊！”
　　曹操赶紧说：“别别。我今早晨看见他上医务室了，应该是病了。明天我再跟他联系试试。”
　　程昱扭头看他：“你壮的跟头牛似的，没事上医务室门口溜达什么？”
　　曹操顿时感觉背后一滴冷汗滑下去。
　　“我那不是在路上碰见他，顺便就送他去医务室了嘛。”
　　荀彧说：“行了你编也编不圆。你要是跟他熟帮我问问他还来不来，不来果断换人。”

　　睡觉前郭嘉给曹操发了条短信，问他练到多少级了。
　　曹操说十五级。
　　郭嘉回了俩字：忒慢。
　　曹操心想这孩子真该接受教育了，于是说明天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有点儿事跟你说。
　　郭嘉说还用明天吗，你上阳台上来。
　　曹操愣了，拉开窗帘往外一看，对面楼上一人披着衣服跟他挥了挥手，手里攥着个蓝莹莹的手机。
　　曹操跳下床，钻上阳台。看见郭嘉趴在阳台上冲他一笑，一排小牙白森森的。郭嘉四楼曹操三楼，这么面对面说话，真跟楼台相会似的。
　　曹操低头拨号，郭嘉说：“离这么近就别给移动做贡献了，直接说呗。”
　　曹操哈哈一笑说：“没想到咱们俩宿舍住对头，以前怎么就没注意过呢。”
　　郭嘉说：“我倒经常瞧见你，你们宿舍挺闹腾的，前阵子不是还在阳台上跳脱衣舞呢嘛。”
　　曹操乐了，他说的是许褚。前几天他们几个打牌，输了的要跟打扫卫生的大妈告白。许褚不幸输了，面对调戏大妈的光荣惩罚，他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抵赖。
　　程昱说你不去调戏她也行，上阳台跳脱衣舞去吧。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输不起的，去吧勇士，记着喊两声“我是变态”。
　　许褚羞愤地去了，那之后很多天都不搭理他们几个，尤其是出馊主意的程昱。后来程昱拉上窗帘，在屋里给他也跳了一回脱衣舞这才算扯平了。
　　荀彧听见动静探出头来：“你跟谁喊话呢？”
　　曹操还没说话，郭嘉首长致意似的向荀彧挥了挥小爪。
　　“社长好啊。”
　　荀彧看清楚了，原来是放了自己鸽子的那个小子。看着他优哉游哉地趴在阳台上跟人调情，荀彧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断喝了一声。
　　“你今天怎么没来？”
　　郭嘉笑呵呵地说：“忘了忘了，真不好意思，我这人记性不好。下回一定注意。”
　　程昱掀开帘子伸出脑袋：“谁说话呢，怎么盗用我口头禅。”
　　荀彧按着他脑袋把他塞回去，说没你的事进屋凉快去。扬声威胁道：“咱们社团不能为了你一个人拖进度，明天再忘了我可得换人了。”
　　郭嘉笑容满面道：“是是、我一定痛改前非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感谢社长给我机会。”
　　曹操噗嗤一声乐了。荀彧被调戏的脸色发青，一摔帘子进屋去了。
　　郭嘉扶着栏杆笑得前仰后合，曹操看着他笑起来的模样，不由得有些痴了。他想说什么，却又觉得这话只该他一个人听见，于是拨了他的号码。
　　郭嘉的手机铃欢快地响起来，他笑着挂了，说：“怎么又打电话？”
　　曹操摇摇头，笑着又拨给他。
　　郭嘉歪了歪头，接起来喂了一声。听筒和夜风同时把他的声音送到耳边。
　　曹操说：“明天早晨我给你们买早饭去。给我留个门。”
　　郭嘉笑着说：“你没这么好心吧？有什么企图？”
　　曹操说：“企图当然有，以后再跟你坦白。”
　　郭嘉只是笑，不说话了。
　　曹操用耳语般的声音说：“你笑起来真好看。”
　　听着听筒里静了片刻，曹操挂了电话抬头看他。
　　郭嘉趴在栏杆上笑吟吟地说：“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见。”
　　曹操风淡云轻地说：“那太遗憾了，那么肉麻的话我可不想说第二遍。”
　　郭嘉说：“明天早晨我等你的早饭啊，羊汤跟牛肉酥饼，要热的。”
　　说着转身回了屋。
　　曹操在阳台上又站了一会儿，深深吸了口气，双手狠狠地拍了拍脸。这才转身进屋。
　　许褚这回没念工人阶级要斗争，而是一往情深地跪在地上，手里举着一把笤帚，对着上铺的程昱说：“哦，朱丽叶，为什么你是朱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