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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 47 章 ...

  •   玄冥回药房收拾东西来,这才细细将屋子打量了一番。之前总是过于匆忙,也没在乎,现在有了充足时间探究,自当留个心眼。
      那靠墙南面是整整一面墙屉的药柜,靠西边有几张大台面的桌子,里面还放置着一些简单的碾磨器具,称盘药罐满满堆了一桌子。玄冥好奇走过去用手指一划,桌面灰迹还薄,又把桌下几个柜台一一拉开,只见各味根茎花实药材杂多。
      又漫不经心翻寻了一阵,直到眼光落在旮旯里个蒙了尘灰的小瓶上。玄冥神色凝重,好似想起什么,定了片刻,拈起那玉瓶打量起来。是只拇指大小的鹅颈黑玉瓶,瓶口用蜡封上。捡起那黑玉瓶,还有几分沉重,摇起来似盛满液体,。
      趁着问松还没有去北崖,玄冥抱着被褥回房问道:“古兄,那药房里平日都是你弄着吗?”
      问松正在专心净手,听闻点头也不说话。
      玄冥虽是讨了个没趣,抱着锲而不舍的精神谦问说:“我有事想请假你,现在方便么?”
      茶衣少年总算侧头来看了一眼,淡淡说:“现在不行,日已出山,我要闭关去了。没什么要紧事就回来后再说。那药房里各药物混杂,你且不要乱动就是了。”问松说完便出去了,南子从外面递上一个系好的包袱,说你自己注意,我们在这里等你。
      玄冥又问:“南子姑娘,云潜上哪里去了?”
      南子耸了肩摊手做了个我也不知道的样子回身就走了,玄冥顿时觉得今日是否多话了,不然为何引的哪里都不招待见。闷闷不乐把东西收拾了一番,又要去药房。
      回到药房里,玄冥在门前左右望了两眼,进门来后又慎重再看了四周几眼,轻轻将门掩上来。快步行至桌前,将那早磨蹭得干净的黑玉瓶握在掌心,心里是说不出的激动。
      玄冥若有所思,又迟疑不敢确定,想了半天终是在桌上挑了一把顺手的快刀。将身上外面的墨色宽袍解了,又将里面月白色衣襟撩了起来,低下头顺着衣襟细细用手探寻起来,终于摸索到什么,抬手便用快刀割去,那密集的针缝慢慢撕裂开来。放下刀,用手去抠,拇食指间,赫然是一个润白晶莹的白色鹅颈小瓶,同那黑玉瓶一模一样,此配刚好成对。
      那当年师傅临走时送的白玉鹅颈瓶,他就一直缝在领角,禁止任何人近身,以免被发现了什么。为此,还扇了云潜一耳光去,实在不是故意。
      玄冥两眼炯炯有神地看着瓷瓶,又望着屉子里那一堆瓶子权衡轻重起来,这白玉瓶曾是师傅亲自交付的,同样都是以蜡封口。如果那紫草还不能证明是紫元君下凡来了话,这,总算证据确凿了吧。想不到,师傅所说的入山择峰修道,原是来了这翼轸太和山。
      他曾也好奇问师傅这里面是什么,可师傅也只是谈笑自若的送了他“时机”二字。如今看来,是时机到了么。玄冥哪敢妄自揣度,但到底也没什么可以分担商讨的人,紧紧握着瓶子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好似出了魂一般。过了良久又如梦方醒决定将那个瓶口弄开,刚一动手,门就被推了开,只见那云潜好好的立在门外,鬼魅一般的身影着实吓了玄冥一大跳。
      玄冥拍着胸口喘气道:“你怎么总是神出鬼没的,也不打声招呼。”
      那人嘴角微微弯起环着臂膀好整以暇道:“我敲了门的,是你自己想得太入迷没有听到。”
      “有什么事吗?”
      “我没事便不能来找你了,这山顶总共才几个人,你还要分得多清楚。”云潜说着向前跨了几步又问:“你刚刚手里拿了个什么,藏得这么快。”
      玄冥见云潜丝毫不避嫌要上前来强抢的模样,忙拦住肃容道:“你不要见谁都这么随便,我与你不熟,你自重些。”
      “你是哪里瞧见我随便又不自重了?竟要你这么急着跟我划清界限,嗯?”云潜收手面有挑衅。
      玄冥鼻子里喷气道:“你心里明白的很!”心里却想起昨夜一宿。
      云潜倒不生气,二话不说一把朝玄冥肩头抓去拖起来就往外拽,那还未整理好的衣服竟一下子被云潜扯下了肩头,露得半边瘦肩在春光里,白得如玉。玄冥慌乱中急急去掩,云潜见有异样回头来看,两人混乱中对视下来皆是一顿面红耳赤。玄冥抢先道:“有什么话就说,拉拉扯扯做什么。”大概云潜也觉得鲁莽了些,低下姿态柔声辩解说:“我找你有事,你随我来。”说罢慌着神色提前转身前去了。
      两人走在路上一前一后极不自在,都铁了嘴谁也不开先口,行到云潜住的寝房前,这才缓和着并肩进去。进去便闻到幽幽一股馨香,玄冥抬头四处寻探起来,却在窗边看到一盆紫草。闻香便知人,玄冥心神一阵荡漾,好似被扯回了太微垣。
      “你把紫草弄到房里来做什么?”玄冥又看了一眼笑眯眯望着自己的云潜道。
      “你不喜欢吗,我以为你会喜欢的。”
      “不是。你又种不活它,何必呢?”玄冥不忍看见那人赭瞳里的失落。
      那人却自信满满眉飞色舞起来:“你也太小看本王了,本王就无能到连株草都养不活吗?”
      “我自恃不说假话,既然说你没这能耐,就没有。”玄冥不耐烦一口断了他的心思。
      那人却满不在乎抚着盆里微有打蔫儿的叶子道:“我们赌一把,要是这草儿我养得好,你当如何?”
      “问松说他师傅年年种、年年死吗,你以为?”
      “不死如何?”
      “随你。”
      “所谓爱屋及乌,只要你喜欢,本王但用心照料,绝不会掉以轻心,等养好了,还要带回宫里去的。但若不幸如你所言赌输了,本王答应你任何条件。”
      玄冥听了只觉得好笑,这么没有趣味的赌局实在乏味,遂不屑一笑说:“你输定了。”玄冥执拗认为仙草在凡间是种不活的,为什么这最后一季却没有死,他相信一定是师傅施了什么仙术为了指引自己的到来,大概是为了留些蛛丝马迹吧。很快,很快,那些草儿都要化作泥土的。
      两人僵持着气势上谁也不分上下,彼此忿忿对视了一阵终一齐低了眉眼柔和下来。云潜这才开口说:“你那个病到底是怎样落下的,问松出来后我让他好好给你瞧瞧。”
      玄冥思维跳跃不过来,愣住问:“你说什么,我哪里有病?”
      “你还有什么要瞒我的,我都知道了。”
      “......”
      “你不是常常呕血不止吗?是怎么回事?”
      “......”
      玄冥经提醒这才想起来,自己这些日子似乎过得还不错,既未见夜里心痛发作,平白无故流血的症状也消失了。细细想来,心里大惊,难道是因为这些时日来一直跟那厮在一起,所以才不用受秋水之苦吗?真是笑话。
      云潜半晌不见回应,近身来低头屏声问作:“你没听见我说的话吗?还是你连自己都懒得上心了?”
      玄冥不知说什么,只觉得有一点感动,从肌肤慢慢渗入骨髓,惬意极了。原来他也还关心过自己,倒不算自己一人在这里自作多情,多多少少无所谓,有,总比没有好。像现在,即使寥寥几个字,玄冥也觉得下凡来受这些苦是值得了,自己竟能得狂妄自傲的天尊几句关怀,是不是极其荣幸呢。改日,还得再上几柱高香,好好谢谢菩提老祖的开眼。
      “玄冥,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那人见玄冥只是一味低头轻笑,那泫然若泣的幽瞳将他震住了。
      “我没有病,那并不是病,那只是报应,天谴。天谴你懂不懂?没人救得了。”玄冥绚烂而笑。没有怨,却比有怨更苦。什么时候,他也变得心狠了,从对自己开始。
      仿佛有几千只手揪着心不放,他不知玄冥为什么时哭时笑,虽无大喜大悲,但有些强忍的情绪还是可以从眉目见窥得一二:“玄冥,倘若我输了,替你把这病治好,如何?”
      “你输定了,但这病,你也是治不好的。”
      “为何?”
      “有种毒,再没有解药了。她告诉我的。”她,是指木兮。
      “玄冥,我帮你去寻。去昆仑是吗?我与你一起。”
      “罢了,这一赌,哪敢为难你。你是天下人的潜王,我独占不起。”玄冥苍然一笑,却是意味深长。云潜,我不同你玩了。你虽尽忘前尘,我却还记得此番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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