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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   风中女子如烟,飘摇前行。驻足房门前,悠然自若,自是藏着惯有的戾韧之气。启齿处弯眉低笑:“我将玄公子带来了。你不是该很想念他么?怎么才来就要闭门不见?”
      却听子衿从鼻子里冷“哼”一声,索味道:“我还以为是个什么清高东西,原来也同我箜篌里面的倌儿是一样的。”说完又朝云潜头顶啐了一口。负气抬脚出门去,行到玄冥眼前又停了下来,像挑货物一般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番,傲笑道:“世人都这样,明明是个骚货,非装作正儿八经得求个名正言顺。还不如我来得光明,伪善之人实可怕。”
      墨色的瞳里是深不见底的幽暗,玄冥对视上这挑衅,心中愤懑有加,方是那惨烈痛心的一幕迟迟不肯褪去,又被这人勾得怒火陡升,竟不由地扬起手来就是一巴掌,暗哑斥道:“荒谬!你也配!”。
      子衿不敢相信,自是从小到大谁敢给过脸色看,求来一笑也是值千金。脸上火辣得发烫,子衿捂住半边脸,眼色怨毒,张狂笑道:“可惜你来迟了,错过了好戏呢。你那情人床上功夫当真了得,啧啧,真叫本爷难以消受。”说完又一阵形骸浪荡地肆笑。
      门槛外,花兮满面安详,得意于置身事外。子衿捂着脸苍笑离去,脚步漂浮不稳。玄冥看着自己微热的掌,心有余悸。抬眼看云潜,亦是不可思议的神情,只是面色红润,眼里水润生辉,好似破碎的琉璃明珠。
      “玄冥,我知道你不会走的,我知道你还会回来的。我是云潜,你不是要找我吗?我就在这里,你不要走,不要看不见我.......”
      夜风一定寒透了,然何以抬不了脚。他不能听见云潜在说些什么,只是隐约凄楚缠绵。咫尺若天涯。相见无语。
      花兮含笑招手徜徉:“玄冥,不过来看看么?你们也同朝君臣一场,告个别总是不为过的。”
      暗红衣袖的人闻言僵住。
      夜色里现出淡薄的轮廓,至近愈浓。每一步有如千斤绊脚。云潜,你果然落魄如斯。我也曾为你茶饭不思,也曾为你甘入虎穴,还为见你一面违心答应了花兮,答应离你随她而去。可是你这样让我很不能放心,不能安然地走.......我想违约,想带你走,去你该去的地方.....云潜,你一定想不到吧,你的元神还在,朱雀说在昆仑墟,那便不会错。云潜,我们去昆仑,不要再受这些苦。我又于心何忍。
      花兮璀璨的眸子洋溢者清辉,在玄冥经过身侧时主动牵住那手,干燥发凉,未存一点方适扇了耳光的温度。花兮笑得暧昧,不复从前:“潜王,少皇子云潜,我把你想见的人带过来了,你要怎么感谢我呢?”说完又向玄冥挨近半尺道:“他要跟我回琉毓了,潜王临行前不吝赠言几句吧。”
      地上的人嘴角紧紧合抿,赭瞳里光亮全无,取而代之的阴鸷让人不寒而栗。终于,暗影下发出一个声音:“他不可能跟你走。”
      女子也不生气,回头侧仰看起身旁人,笑靥道:“玄冥,他说我骗他。你告诉他,我没有。”
      “玄冥,这个女人疯了对吧?”云潜想支起身来说话,稍一用力,却感觉手上竟是碎了骨的疼,急切下重重扑到在地。星火之间,玄冥一把甩掉腕上那柔荑冲了上来,忙蹲下双手去扶。想不到有一朝,这人居然变得如此脆弱不堪,往日风流潇洒皆尽浮云。脸色不是正常的潮红,一只手还被碾得血肉模糊,臂上结着层层蜡油瘢痕,皮肤也烫得红紫起泡。
      拨过额间的发,露出的是一张熟悉的脸。这容颜他看了几千年,龙眉凤目,色如冰清,俊朗无双。世风日下,已经清瘦憔悴。他自问没有对不起过谁,可现在却对云潜感觉有那么深的歉意。
      云潜抬眼处生几分惊喜,忽而又似极难受喘气道:“你不要碰我——”说罢又将玄冥搂在腰里的手费力扒开。玄冥见状气结:“怎么?碰也不能碰,你在同我生气?”
      “........”云潜支吾不言。
      “好,你居然介怀我,碰不得!”玄冥似真生了气,一把抽掉扶腰的手。这痴呆中又一跤,摔了个满脸灰。趴在地上的人咧嘴“呲”了一声,又挣扎爬起道:“我是为你好,现在碰了本王,难免要惹火烧身。”暗哑的声音低沉迷离,有着蛊惑人心的力量,玄冥却一片茫然。
      花兮上前弯腰一把拽开玄冥道:“你不要忘记答应过我的事。还在我眼前跟这家伙耳鬓厮磨要作什么,看着他发情么?”又匆容一斜瞥,羞得云潜低头怯意不敢正视。玄冥会意到弦外之音,脸陡然一下红透,抬头弱声嚅嗫道:“你说什么,你怎么能这样说他呢。公主说话当文雅些。”
      “你看他,分明就是一副中了花药的样子。我可没有闲情看他在这里恶心。答应你的已做到,该是你实践承诺的时候了。”言下之意倍嫌云潜肮脏不堪,污浊下流。又厌气渐浮去拉玄冥衣袖:“走罢”。
      势有不妙,云潜看得清楚。有心不离玄冥,索性扑身往前一滚,将刚欲起身这人撞倒后牢牢扣在身下:“谁准你说走就走,本王还未答应呢!”玄冥一半身子都被压在了红衣下,顿时难堪得像个蔫茄子,又碍着云潜受伤的手,只好一边轻推一边埋怨:“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快起来,轻一点,压倒手没有?”
      朱衣人抬望嘴角邪佞一笑,花兮那张素颜分明升起一层绿烟,菱唇贝齿都咬得要滴出血来,顿感心中大快。眉眼一展,竟低头凑下去将唇轻轻印在了身下那两片粉色温香上,蜻蜓点水一啄复仰头道:“既是我的人,又怎么能跟你走?”
      赤裸裸的挑衅刺得眼生疼,花兮目生恨意,仿佛看见了极为难以理解的东西,脚下巍巍退后两步:“龌蹉!你以为世人都像你一样龌蹉。你不能毁了玄冥,他必须跟我走,必须。”
      四目对视,衅意顿起,两个人之间的战场,玄冥被抛诸脑后。耳边又听见一个低沉温情的声音:“玄冥,你不会丢下我同这个女人走的,是吗?”
      端得梨花白的脸早染尽胭脂,玄冥抬起眼帘怯道:“你...你怎么能...能这样子轻薄我呢?”那里早已句不成句调不成调,低头正见白色里襟里的肌肤涂了一层淡粉。云潜笑起来,眉眼里都是桀骜:“司徒大人你当着本王的面要叛国,本王这只是略施小惩,何况玄冥非为女子,怎么能说是轻薄呢。”说着又朝怀里掏去,竟捞出一张叠好的信笺,又一把朝玄冥脸面上扔去,“哼,本王不顾伤危赶回来是要看你跟着这女人双宿双飞的么?”
      花兮却是看不下去背过身去,远目门外夜色道:“玄公子,你且记得花某的话,也要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不要被人蛊惑得一错再错。”
      “云潜?”玄冥默然看了一眼那信纸又塞回到云潜怀里。
      “嗯?”
      “我确实答应花兮过见到你后就要同她走的。能起来吗。”言着别扭动了动自己的身子,欲将身上人朝一边扶去,哪知这人却铁石般沉着,推搡之下没有动弹半分。
      “那你还来见我作甚?就为了来看我有多丢人?还是炫耀你那勾结外僚的本事?”男子赭色的眼瞳里清幽泛光,朝花兮示意过去。
      “当然不是。本来,我是想知道你平安就好的,现在,见到你,我....我.....”
      “怎样?”
      “我想我错了,不该喝那酒的......”玄冥从始至终一直低着头,方说到这里抬手捂住襟侧心口,声音里轻微颤抖。
      秋水,可以肝肠寸断,夜深一重,肠断一寸,心蚀一分,连呼吸都会痛。
      他大概又错了一回。他大概不能脱俗于凡人了。
      颤栗不止的人似乎很难受,又捧心垂头无力。云潜用手托起那人削尖的下巴,却见苍白的嘴角溢出一缕鲜红,那丝猩红虽细薄却烧红了眼:“玄冥,你怎么了?为什么会流血?你有受伤?”
      “这就是报应,天谴!”花兮甩开水袖朝外去,回头一语冷若冰霜。
      “你下的手?”
      “呵。这元凶恐怕是你。世上早已没有了花嫁,他若不跟我走,必要肝肠寸断、蚀心而亡。”
      梨花白的容颜在艳极的血丝下显得透明,给人一下子就会消失隐去的感觉。玄冥撩起衣袖将唇边那抹湿迹擦拭,似艰难缓慢道:“我答应过的事自是不再反悔。”
      云潜定定看着眼前已经半撑坐起的人,看他云淡风轻地说要跟这个女人走。他居然要走,还是要走。风一样,总是留不住。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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