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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 ...

  •   佐助从两岁多,开始觉醒记忆。
      但察觉到他其实是“另一个人”,则在更早之前。
      *
      他从能完整地思考开始,就觉得自己和周围的人是不同的。
      佐助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傲慢的想法,也并不喜欢。作为避免,他选了自己喜欢的方式——减少与他人的接触。
      大多数时候他昏昏欲睡,即使没睡觉也控制不住发呆,少数清醒的时候他很迷惑,周围的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身为母亲和哥哥的人叫他“佐助”,但他并不觉得自己是佐助。
      真奇怪,他想,难道他在出生之前就自己给自己起了名字吗?
      *
      其实他很为自己的想法惶恐,他不是佐助,会是什么?他不记得自己在一岁之前的思考,但他已经明白普通婴儿不会像自己这样思考,在家里他最喜欢哥哥,因为鼬哥哥不会像其它人一样对他说些幼稚到白痴的话,他同样明白,不理解哥哥说的这些话才是正常的。
      那么难道要他像普通婴儿那样没事儿就哭一场吗?也太丢脸了。
      佐助脑中浮现这个想法,他后知后觉地明白“丢脸”是一种什么情绪,然后感到由衷的恐惧。
      他懂得很多大人从未对他说的东西,有时候大人说什么,他听到了,会觉得:啊,不对。但最后证明他们是对的。他觉得这个世界很神奇,但为什么是“这个世界”?他知道过什么别的世界、不“神奇”的东西吗?
      他本能地知道这些不该被任何人知晓,小心地把自己的秘密隐瞒得好好的。
      *
      佐助其实进行过很多类似的思考,但都因为婴孩短暂的记忆而忘记了,反复思索中存于他脑中的只有对外界深深的戒心和恐惧。当记忆逐渐完整,他有独特的认识,这个世界对他是不安全的。
      然后,另一份记忆在他脑中复苏了。
      刚开始这样的症状很轻微,佐助在吃饭、看风景、自己玩时,偶尔会突然觉得他以另一种身份做过类似的事。
      那些记忆碎片甚至没对他造成任何困扰,就被佐助当初莫名其妙的幻想忘掉了。
      但那些陌生的记忆越来越多,并渐渐连贯起来,幼小的孩子一边害怕,一边也好奇,而且他感到,他的那些疑惑,他早熟的思维方式,他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陌生感,都是因为这些记忆。
      他的恐慌,可以从这些记忆里得到答案。
      在鼬离开他去了战场之后,他每天大半的时间都是一个人在家,有充足的时间沉浸在那些幻境般的记忆中。
      占据一个两岁小孩大脑的记忆并没有多少,所以他经常觉得自己根本应该是另一个人,每天在榻榻米上醒来他总是很讶异,但很快又弄不明白他在惊讶什么。
      为战争忙碌的期间,美琴不可避免地忽视了她的幼子。
      佐助从来不会到处乱跑、乱动东西,从来不会要求大人陪伴、各种玩具零食,太乖巧安静的孩子让人放心之余,也逐渐、逐渐被她忽视了。
      这让两份记忆中的感情冲突时,曾经成人的那一份轻易打败了记不完整的孩子的那一份,在佐助无知无觉时,他还原成了另一个人。
      尤其是在身边的现实,与一些特殊的记忆对上号之后。
      他曾经是一个少女,以另一个名字、另一个身份存活过,在死后来到了这个世界,成为名叫《火影忍者》的漫画中一个叫宇智波佐助的人。
      *
      或许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只有他是假的才对。
      佐助不可抑制地这么想,他常常把自己弄伤,以证明自己的生命是确实存在的。但他又想到这个世界的幻术能让人切实地觉到疼痛甚至是死亡,以及,使用这幻术的一族末日般的结局。
      如今身边唯一的亲人也不能抚慰他,温柔的母亲让他害怕,这个女子总会死去的,没有几年就会死在她的亲生儿子手里,她是否含怨?是否憎恨?佐助想到这些的时候觉得毛骨悚然。
      他越发不愿意见人,包括外面所有的宇智波族人,他都知道他们会在同一夜死去。
      在他看来,他生活在一栋充满死人的大宅里。
      *
      充裕的时间让他能思考很多事,越是想,他越是怕。他怕这些东西被从他脑子里挖出来,他前生就没想要穿越,如今也不会天真到以为能装先知,现代都有人体试验,更不要提乱世,越是乱世,人命越不值钱。
      在这个集体荣誉高于一切的地方,他凭什么相信他的家人会选择相信他、保护他,而不是献出他、利用他?
      哪怕那个……那个大名鼎鼎的宇智波鼬,他知道他很爱他的弟弟佐助,但不能肯定他会不会爱“他”。
      听到鼬要回来的消息,佐助短暂地被从恐惧中惊醒。
      早熟让他脑中多少存留着关于鼬的记忆。耐心的兄长,温柔的兄长,让佐助没法和另一份记忆中那个残酷的牺牲者联系起来,他是期望见到鼬的。
      那天在母亲身边,他见到了久别的八岁的鼬。从战场归来的少年带着疲倦的锐气,佐助无法控制地想起那一轮血色之月。
      他原本可能想说的话都冻结在唇中,最终端端正正地叫了声:“哥哥。”
      他怕他。
      *
      对美琴来说,她的幼子从小就安静,不喜欢生人,只是随着长大一天天更加沉默孤僻,她也感到这样不是很好,但束手无策。并且她的精力很快投到了归来的长子身上,无暇多顾。
      对鼬来说,他的弟弟有了些他说不出的改变,但佐助没有半分表现的不像一个“弟弟”。
      在战场上显出惊人天赋的鼬,回来后作为上忍仍然受到了村子的器重,富岳对这种情况很满意,鼬并未闲下来,他没什么时间去探究弟弟的事情,而且确实,佐助一直都很安静。
      *
      战争结束半年后,鼬按富岳的要求,抽空教佐助提取查克拉,佐助的反应很出乎他意料。
      佐助对鼬讲的理论很茫然,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而他问的问题鼬也答不上来,鼬是个很出色的忍者,倒不见得是很厉害的老师,尤其是对原理方面。
      对于鼬来说,那是心跳一样存于身体里面的东西,他没法用教科书之外的语言向佐助解释。也不能理解为什么佐助不懂。
      对于鼬的迷惑,佐助低声说:“我感觉不到,不晓得它在哪里……”
      谁来告诉一个理科生怎么从细胞里提取力量?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也有他的指导者是宇智波鼬的关系,他一想到将来可能在他的鞭策下斩断一切向着力量前进,就不寒而栗。他怕苦怕痛,完全不能想象自己要怎样去拼命取得力量,但他根本没有任何选择的机会。
      宇智波鼬的温柔也是残酷的,宇智波佐助半生都被仇恨所牵引,即使他有了力量和自由,心已经伤痕累累。
      他不是容易被哄骗利用,而是没有别的路可走,父母族人全数被杀,他怎么能不恨,亲手害死最后的亲人,他怎么还得得到解脱。
      佐助想到就怕,他不想变成那样。
      *
      一次晚饭时富岳偶然想起,随口问了一句佐助的进度,才知道佐助竟然还没有学会提取查克拉,佐助畏惧地低着头,偷看富岳,生怕父亲发怒,但富岳虽然失望,却没怎么生气。
      鼬微微皱起眉。
      富岳甚至没有给佐助一个目光,他已经放弃佐助了。
      *
      佐助在这个家的地位越发透明起来。并不是美琴和富岳对佐助不好,而是就像“原著”里佐助向富岳抱怨鼬玩捉迷藏作弊,富岳的第一反应却是夸鼬会了分身术一样,他们只是自然而然地把佐助忽略了。
      其实这件事在这里没有发生过,佐助不会主动靠近鼬,已经上过战场的鼬,学会三身术也远不是在最近。
      佐助不羡慕鼬,也从来不去争取父母的注意,他恨不得和所有人保持距离。
      他想过是否有办法挽救宇智波一族,至少父亲和母亲也好,但悲哀地发现毫无办法,若说有什么可行的,以佐助的年纪都来不及。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一年多,每一次鼬布置的体术练习佐助都能完成,但就是感觉不到查克拉的存在。
      佐助不可能不惊慌,他的到来改变了什么?连宇智波佐助的资质都改变了吗?还是纯粹因为他本人太无能?如果当不成忍者,他不知道他的命运会向更好还是更坏的方向滑去。
      在乱世之中,有力量和没力量的人都一样容易死。区别在于有力量的人多少可以守护些什么,而没力量的人办不到,但他也没东西可以保护。
      他找各种借口原谅自己,佐助心里很清楚这点。
      他根本就不想变强。
      *
      鼬显然不太了解普通小孩的进度,给他布置的练习都有些难,佐助不敢反驳。好在鼬很忙,给的时限都很宽,他可以一点一点地去完成。
      这个身体能做到的事比他想象中更大,佐助现在只要几步助跑,就可以飞快跑上一颗大树,但是完成这项训练后,他开始有了轻微的恐高症,每次都要一点点爬下去。
      理智告诉他可以跳下去,前世会让他摔断骨头的高度,如今顶多会让他扭脚,但他就是不敢。
      鼬不知道完成训练的佐助背后这么废柴,佐助也不敢去赌他的反应。要是加训,他真要哭了。
      对鼬来说,他并没有很多和佐助相处的时间,相处最多的应该是他尊敬的止水,平时如果没有任务、也不在家,就是和止水在一起,一次止水不满说:“你总是板着一张脸,怎么和你弟弟相处的啊?”
      鼬一怔,才发现,他从来没有和佐助一起玩过。
      他对佐助的记忆,除了照看还在襁褓里的佐助之外,就是偶尔教大了一点的佐助练习,他也没有佐助自己玩、或者和朋友一起玩的印象。
      他突然想到,还没有上忍者学校的佐助,每天那么长时间,在家都做什么呢?
      *
      这天任务结束得很早,鼬特意提早回家,走向佐助的房间,他仔细回忆近来的记忆,似乎除了吃饭就几乎没有见到佐助。
      他无声地推开纸门,没有发出声音,佐助的房间干净整齐,一丝不苟,房间的主人正坐在角落玩折纸。
      鼬出声:“佐助。”
      佐助一惊,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纸,脊背都僵硬起来。
      想起佐助面对他的时候总会有些紧张,鼬不禁想,难不成他的脸真的板得太厉害了?
      佐助已经反映过来,端端正正地说:“哥哥好。”低下头去。
      看着他恭谨的态度,鼬有些好笑,走到他身前,发现找不到话题,最后他说:“佐助,还是感觉不到查克拉吗?”
      佐助低着头摇了摇。
      冷场。
      鼬决定换个话题:“要一起去吃丸子吗?”
      角落中的孩子阴郁地抬头:“我当不成忍者吧?”
      鼬说不出话来。
      其实远没有当不了忍者那么严重,有些孩子资质差一点,到忍者学校的年纪才能提取出查克拉,甚至上了学一两年后才能做到,都有,但对宇智波来说,的确和废物无异了。
      佐助是个很漂亮的孩子,才五岁的他,脸还是圆圆的,但眸子幽深,面无表情地望着鼬,面色显得苍白。
      鼬并不擅长安慰人,短暂地迟疑后,他伸出手一戳佐助的额头:
      “你是我的弟弟,以后会很强的。”
      佐助一怔,然后默默低下头。
      鼬感到有些挫败,佐助并没有得到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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