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中针》慝纛

4、亦敌亦友

　　第四章亦敌亦友
　　“没有如果！我亲眼见证了他的死亡，亲手埋葬了他的尸体。生死岂会如同你说的那般容易！”沐雨终究是个理智的女人，藤井川的话不足以动摇她的意志。
　　不愧是千面公子选中的女人！蕙质兰心是这个女人温柔的外表，锦中藏针才是这个女人隐藏的内在。
　　想到这儿，藤井川高深莫测地笑了，“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我会从东瀛千里迢迢来到中原吗？”
　　这一刻，沐雨开始认真审视眼前的男子，这个只能用妖艳来形容的东瀛浪人。从第一次见到他，那双鬼魅的凤眼就让沐雨联想到地狱里勾人魂魄的魔鬼。嘴角的媚笑，总是能轻而易举地蛊惑人心，仿佛这个男子就是“诱惑”这个词最好的诠释。
　　“那么，我洗耳恭听！”沐雨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淡然地仿佛在诉说着别人的故事。
　　看着沐雨的样子，藤井川微微叹了口气，如果可以选择，他绝对不会来找这个女人，她的冷静和睿智总是不得不让人忌讳。唉！武功卓绝的男人总是喜欢与众不同的女人，真像是聂齐轩的风格！“南夏国的镇国之宝——血亡珠，你应该听说过吧？”
　　沐雨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听说过，不过，这和轩的生死有什么关系？”好多年没有喊过的名字，此时竟然可以如此轻易地说出来，看来，很多感情，比自己想象得还要深！
　　当藤井川听到“轩”这个称呼时，脸上露出了某种十分复杂的表情，只是没有被沐雨发现，“江湖传说，千面公子曾经成功偷走了血亡珠。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七日之后，被偷走的血亡珠竟然完璧归赵。南夏国国王考虑到自己根本抓不到千面公子，于是，对外宣称物归原主，不予追究。”
　　沐雨以前确实听说过这个传言，当时因为好奇还追问过轩，他只是神秘地笑了，却不肯多说什么，之后自己也就没再追问。没想到，藤井川远在东瀛，竟然知道得如此详细。关于轩的事，他总是这般热忱，真让人不放心！
　　藤井川看了沐雨一眼，继续说，“相传，吃了血亡珠，人可以起死回生。而凭我对聂齐轩的了解，他绝对不会把自己得到的东西拱手让人。所以，我有一个大胆的假设，当年，聂齐轩吃了真正的血亡珠，为了不给自己惹麻烦，把一个假的血亡珠还给了南夏国。那么现在，他即使死了，也可以死而复生！”
　　听了藤井川的话，沐雨早已麻木的心仿佛有了些许知觉。可惜，希望怎会来得如此轻易？！“你的假设看起来好似有些道理，其实漏洞百出！”
　　“哦？看来，娘娘另有高见，我愿闻其详！”早就知道这个女人不简单，真的面对她的时候才真正体会到这种压迫感。
　　这一声“娘娘”叫得分外别扭，沐雨不悦地皱了皱眉。
　　东瀛人，对待女人如同对待一件玩物，莫说是改嫁这种足以让东瀛男人蒙羞的事，就是想当个寡妇独活于世也会被世人唾骂，这样一个民族培养的男人，从心底里是看不起沐雨这样的女人的。
　　“第一，如果，当年轩偷走的是假的血亡珠，那么，后面的推论也就不成立了。毕竟，南夏国的镇国之宝，岂会让人轻易偷走，就算是轩，恐怕也未必可以做到；第二，血亡珠是世间奇物，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吸收它的，如果轩吃了它，定会有一些异常的反应。然而，他没有任何异常，所以，不能断定他吃了血亡珠；第三，轩一向是个喜欢招惹麻烦的人，怎么会怕麻烦呢？纵然和全天下作对，只要他一时兴起，恐怕，也会不顾后果地任意而为！”想到那个男人胡闹时的样子，沐雨的嘴角渗出了丝丝甜蜜的微笑。
　　望着沐雨嘴角的那丝微笑，一种名为嫉妒的火焰悄悄地在藤井川的心中燃了起来。这个女人，即使知道聂齐轩不爱她，还是看她不顺眼。
　　“也许娘娘另有想法，但是，我的假设未必不是真的！”藤井川顿了顿，接着说，“还有一件事，不知道娘娘可否有空和我一起去拜祭一下聂齐轩？”
　　“既然不相信他真的死了，何必拜祭呢？”
　　“去看看，也许我会发现一些别人发现不了的蛛丝马迹！”
　　沐雨认真地想了一会儿，自己已经有五年没有去看过他了，不是不想去，只是没有那个勇气，让她再一次亲身感受至爱死亡的痛苦，实在是一件十分残忍的事。既然藤井川提出了这个要求，不如索性冒险一次，这个人武功深不可测，和他一起，一定可以躲过宫廷侍卫的眼睛，只要在天黑之前回来便不会有问题。如果被发现了，索性就不回来了！
　　“好！我和你去！”
　　藤井川好似早已预料到这个答案，神秘地笑了，鱼饵已经上钩，不知鱼儿是否如同当年一样厉害！

　　静轩阁。
　　毛球有点儿意外地看着眼前这位姑娘，怎么是她？！来的人应该是藤井川啊？！难道主子说的宿敌不是那个东瀛人而是这个难缠的女人？！
　　“见到我为何这般惊讶？毛球应该是认识我的！”慕容谨兰如同一个女主人，毫不客气地坐在了藤椅上。
　　毛球皱了皱眉，完了，送走这位大小姐恐怕得用些功夫。她可是大主子招惹过的女人里最不好惹的一个！
　　“姑奶奶，大主子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你来到这里也只是徒增烦恼，人都没了，难不成您是来看我的？！”
　　慕容谨兰刚想反驳几句，容轩正好从内室出来，好奇地看了一眼这个不速之客，对着毛球不经意地说：“这个女人是自杀未果的还是跳崖之后被你救活的？！”
　　慕容谨兰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男子，聂齐轩？！怎么可能？！待看清男人的神态后，她突然幽幽地说，“可惜了这张浑然天成的脸！皮囊纵然相似，骨子里的气度却相差甚远，终究不可同日而语！”她的眼神由初见时的心喜，变成之后的失望和落寞，然而，女子骨子里的骄傲让她的表情看上去依旧冷漠。
　　“你是谁？”慕容谨兰的话让容轩本能地眯起了眼睛。
　　“你哥哥的流水情人！”
　　“流水情人？”这个毫无礼数的女人竟然是聂齐轩的情人？！怎么可能？！“就凭你？！他的眼光没有这么差！”
　　“你……”慕容谨兰没有继续说下去，强压住心里的怒火，微微一笑，“情人，当然不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不过是你哥哥一夜留情的薄命女子而已！怎么配当他的情人？！”
　　容轩看了一眼毛球，毛球微微点了一下头，容轩皱了皱眉，真的？！
　　“有什么话直接问我就可以了，毛球知道的不过是皮毛。你想问我什么，我定如实相告！”
　　“姑娘好像不知道，我对聂齐轩的事情一向不感兴趣！”毫不在乎的口气，仿佛他们讨论的只是一个陌生人。
　　“哦？我怎么听说，你对你哥哥的妻子很感兴趣？！”慕容谨兰的眼神逐渐变得温柔，这个聂容轩虽然态度冷漠，但是，从他的眉宇间很容易把握他的喜怒，猜透这个男孩似乎很容易。
　　容轩的眼神瞬间变得杀气腾腾，愤怒地瞪着这个女人，“你听谁说的？”
　　“哟！生气了？！看来传言是真的！”慕容谨兰故意向容轩挑衅，玩逗这个男孩很有意思！
　　“主子！您何必和一个女子计较呢！她故意气你，你就上当？！”毛球知道，这个女人的玩笑开大了，主子的禁忌之一就是“嫂子”。
　　容轩收了些怒气，“你来静轩阁就是为了讨情债？！如果是这样，不送！”
　　“讨情债？！哼！多可笑的说辞！他聂齐轩辜负的女子何其多，哪里轮得到我来讨情债！”慕容谨兰的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的笑容，她的目光却带着深深的哀伤，她笑别人的痴心妄想，也笑自己的自作多情，爱上千面公子的女人，注定不得善终！
　　不是来讨情债的？完了，完了，这下更完了！毛球的神经再一次绷得紧紧的。
　　“既然这里的新主人不欢迎我，我自是不便久留。不过……”慕容谨兰看着毛球，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还请毛球告诉我，静谷的入口在哪里！”
　　我就知道！这个女人也不能小看！哎！大主子啊大主子，你怎么总是招惹这些利害的女人呢？！“哎！慕容姑娘何必为难我一个下人呢？”
　　“毛球是下人？！我怎么不知道啊？！我一直以为你是聂齐轩的帮手呢！”慕容谨兰的语气十分古怪，但是毛球似乎听懂了其中的深意。
　　“大主子待我如朋友、如兄弟，但是，我自己明白自己的身份，从心里从不敢越界！”毛球的话说得煞是真诚，可惜，慕容谨兰不吃这一套。
　　“人都死了，为何还要弄得如此神秘？我不过是想拜祭一下他而已，你又何必如此紧张？除非……”
　　“姑娘家就是喜欢胡思乱想，哪里有那么复杂！我告诉你便是！”大主子，你好自为之，我是对付不了这个女人，还是交给你自己去处理这个烂摊子吧！
　　慕容谨兰完全没有想到会如此容易，心里不免有些狐疑。不过，转念一想，也对，就算告诉了具体的入口在哪里，想要顺利进去恐怕也没有那么简单。如果那个男人的坟墓真的只是一座坟墓，那他就不是千面公子了。
　　等了一会儿，拿到毛球画的地图，看了一眼，慕容谨兰笑了，看来是真的！“多谢了！”说完，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不愿再理自己的容轩，匆匆离去了。
　　“哎！有一个江湖奇女子！”毛球看着女人离去的背影感慨道。
　　“以后，他的情人统统打发到静谷去！”容轩说完，走进了内室。
　　哎！主子啊主子，那里好歹是墓地吧，又不是会情人的地方，怎么能都弄到那里去？！要是真那样，大主子非弄死我不可！

　　藤井川即使带着沐雨，依旧身轻如燕，整个皇宫的侍卫似乎完全不被他放在眼里。沐雨为了飞出这个牢笼，不得不与自己讨厌的男人肌肤相近，为此，她多少有点儿不自在。
　　“和我一起，就让娘娘如此不舒服吗？”东瀛男子的嘴角依旧挂着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狡猾的凤眼带着浓浓的戏虐。
　　“自由已经遗失了多年，如今突然降临，我想，每个人都会无所适从吧！”沐雨幽幽地望着远方，借着藤井川的肩膀，不费吹灰之力，站在了皇宫城门的最高处。
　　这个女人，哎！藤井川不再言语，沉默着，同样望着远方。
　　不远处，黄金钟楼的吉祥钟旁边，一个神秘的男子望着沐雨和藤井川的背影微微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把沐沐牵扯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