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莫靖静

3、第一夜（上）

　　“我先带你去看小姐。”苏三依然面带微笑，“小姐年纪尚小，还只有十岁。”
　　陆明君唔了声，她今年十七，这位苏家的小姐的确小了她很多。
　　这是，苏家的灯笼已经高高挂起，样式很像原先她京城家中的宫灯，陆明君一阵辛酸，有些想掉泪。
　　苏家小姐住的院子里亦有块匾，上面写着 明珠。
　　字体和刚才老夫人处的一样，应该是同一个人写的。
　　院里有一架秋千，旁边种了许多花，海棠最艳，宛如云霞般。
　　这间房子看起来十分广阔，墙上挂了一幅颜真卿的楷书。室内点了许多支蜡烛，照得房间十分明亮。
　　女孩子穿了件鹅黄色的绸衫，额头上挂了条翡翠的头饰，颈上有一串鲜亮的明珠。
　　“你就是陆明君。”她手上拿了个镂空的金球，轻轻的抛起来，又接住。
　　“是，我是陆明君。”虽然有些不满她的无礼，不过陆明君还是很有礼的回答。
　　“我是苏雪。”她笑起来还是很可爱的，大眼咪起来，露出一对浅浅的酒窝。
　　“你见过我哥哥了吗？”她问。
　　陆明君摇头，“还没有。”
　　苏雪又笑，“不要紧，你们明天就成亲了，不急于一时。”
　　陆明君一阵慌乱，明天成亲，那她余下的日子有几天，她不要成亲。
　　从苏雪那里出来，内心仍然十分忐忑，忍不住问苏三，“你们少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苏三怔了一下，随后笑，“陆小姐，我们少爷绝对是位佳公子。”
　　接下来的话，她不敢问出口，他是否娶了三次妻，每个都死了，活不过十二夜。这些话盘旋在她脑海里，越来越清楚，越来越让她害怕。
　　苏三带她到院子里，说：“陆小姐，这就是我们少爷住的地方。”
　　陆明君抬眼看，这个院子比她刚才去的地方都要安静。没有人说话，没有脚步声，没有煮茶的咕咕声，没有花草在熏炉里燃烧的清脆声，没有金球在手里滚动时铃铃的响声。
　　匾上写的是美玉。
　　屋里的男人，目光凌厉而清冷。
　　“陆明君？”他打量了她一下，“我是苏靖安。
　　陆明君低下头不敢做声，是他啦，她要嫁的那个人。长相的确不差，可是全身上下散发着让人害怕的气息。
　　她不愿嫁给他，她要回岭南，她情愿一辈子不嫁人。

　　回到自己的房里，身体仍因为害怕而微微发抖。看见春分和惊蛰仍在等她，悲从中来，一边流眼泪，一边说：“春分，咱们回岭南去，我不要嫁啦。”
　　春分吓了一跳，“小姐，怎么了？”
　　陆明君看着她，“春分，你老实告诉我，以前苏家的几个新娘是不是都死啦，都没有活过第十二个夜晚。”
　　春分与惊蛰对视了一眼，默默低下头。
　　陆明君咬紧嘴唇，“她们是怎么死的？”
　　春分小声说：“奴婢不知。”
　　陆明君大声说：“你快说。”
　　春分停了一会儿，慢慢说：“听说都是吓死的。”
　　陆明君咚的坐在椅子上，吓死的，难道是被苏家的少爷吓死的。
　　她会不会是第四个？
　　陆明君说：“春分，惊蛰，快收拾东西，我们回岭南，去告诉大寒，准备马车。”
　　惊蛰面有难色的说，“小姐，我们没有盘缠，这一下子，人生地不熟的，怎么去找马车。”
　　陆明君这才想起，她来的盘缠便是苏家给的，那辆马车也是苏家雇的，现在她困在这里，寸步难行。

　　第二天，便有人过来替她换衣，打扮，教她礼数。看着铜镜里自己的脸，陆明君又哭起来，她才十七岁，她不想死。
　　听见苏雪说：“你为什么哭？”
　　陆明君擦擦眼泪，“没什么。”
　　苏雪打量了她一番，说：“不要怕，我哥哥人很好的。”
　　陆明君听到她提及她哥哥，眼泪忍不住又掉下来。
　　苏雪看她又掉眼泪，只好说：“陆姐姐，你要相信我哥哥，你记住我的话，你要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