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点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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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向晴约了赵老师吃饭。
赵老爱吃辣，叔叔特地在Ｃ市最有名的川菜馆订了位子。听叔叔说，这家的川菜味道正宗，一菜一格，深受顾客的喜爱，加上环境优美，经常宾客满堂。
可是向晴看着眼前一桌的美味，却无从下手，尤其是摆在她眼前的那两道“佳肴”——水煮鱼和辣子鸡，光看着她就直冒汗。
她不爱吃辣，不爱生姜，那是她永远无法习惯的味道。
向晴一直微笑地看着对面聊得眼笑眉飞、酒酣耳热的两个人人，想起了第一次叔叔带她和赵老师吃饭，那还是很久很久的事了。那时候她很紧张，虽然叔叔跟她说过，赵老师是爷爷的朋友，一起当过兵，和爷爷亲如兄弟。
说起来，向晴也该管赵老师叫声爷爷，不过当时，她没想到严谨刻板的赵老师其实比爷爷还随和，待人也很亲切。
“盛宏，每次和你聊天，我就会想起你父亲。”赵老突然感慨地说。
或许，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容易怀旧，容易触景生情。
“赵叔，每次看到您，我也会想到我父亲。”赵老的一句话勾起了顾盛宏的一段记忆，“还记得小时候，我和大哥经常问父亲，‘爸爸，赵叔叔什么时候来？他答应要教我们书法。’”顾盛宏笑着摇起了头，“其实，我们哪里是想学书法，我们惦记的是您答应我们的礼物。”
“哈哈哈……是啊是啊，每次拿到东西你们两个小子就溜的没影了，我还记得你父亲当时说……”提起过去，赵老有些激动，但当看到一旁安静的向晴时，他突然打住了，叹了口气，“世事无常啊，还好，向晴有你和慧娟照顾，哎……”
“赵叔，这几年还要多谢您对向晴的照顾。”
赵老摇摇手，说：“盛宏啊，撇开我和老顾的交情不说，像向晴这样的学生也是我做教师的骄傲啊。”
顾盛宏点了点头，举起酒杯：“赵叔，来，我替我大哥敬您这杯！”
“好好。”
“叔叔，赵老师。”向晴打断了他们，拿起茶杯，表情严肃而真挚的说，“这杯……我以茶代酒，敬你们，谢谢你们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
“好，向晴，这杯我和你叔叔干了。来，盛宏。”
“好，干。”
饭桌上响起了轻轻的玻璃碰撞声，席上的三个人举杯一饮而尽。
出了饭店，向晴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为赵老师打开车门。
“赵老，您慢走。”
叔叔虽然搀扶着赵老，但自己也已经喝得跌跌撞撞：“下次有空来家里坐坐。”
“好好。”赵老师醉意颇浓，看着向晴又感慨道，“向晴啊，还有半年我就真要退休了，有时间回学校转转……嗯，和石磊一起回来看看赵老，你俩……可是我最得意的学生。”
“我会的，赵老师，您路上小心。”为赵老师关好车门，向晴又朝车门里的人挥了挥手。然后转身对叔叔说，“叔叔，我给你叫车。”
“你不跟我一起走？”
“我回公寓，明天是周一。”
“噢，对对对。”叔叔双颊泛着红晕，对着向晴直点头，“明天你要上班，看我这记性。那你自己路上小心点，到了给家里打个电话。”
向晴扶住晃晃悠悠的叔叔，说：“我知道了。”
送走了叔叔和赵老师后，向晴抬头仰望着天空，盛夏的七点天还未黑，西边的晚霞布满整个天际，骄阳似火，挂在山头，和Ｃ市的人们道着“晚安”。只是西边的骄阳未落，东边却高高的挂着一轮薄月，淡淡的，若隐若现，这是盛夏特有的美景。
她轻轻叹了口气。这儿离租的公寓相隔两条街，对于有心事的人来说，这点距离并不远，身旁车水马龙，很快，她也成为这繁忙都市中的路人甲。
每次有心事，她都喜欢一个人这样静静地走走，仿佛她的烦恼能洒落在这一路上。
那天，她几乎都没考虑就答应了区总的“交易”。可是走后，她怎么想也想不通，区总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找不到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这让她感到困惑和不安。
在一家小吃店前，向晴突然停下了脚步。她望着店老板忙碌的身影，静静的站了一会儿。她没有想到这家小吃店还在，而且，几乎和记忆中的画面一样。
以前，她很喜欢吃这里的灌汤小笼包，皮薄馅足，最重要的是那股清香爽口的汤汁，让她百吃不厌。
“老板，给我一份汤包，我带走。”谁说生活种没有惊喜，今天她就遇到了。
“好嘞……一份灌汤小笼包，这要趁热吃，那才够味，给。”老板依旧那么热情。
向晴接过小笼包，边走边吃了起来，感觉像是回到了以前敢早课的日子。
她一向爱睡懒觉，佳琦和安馨也喜欢睡懒觉，所以，向来少眠的雅真也不得不陪她们一起买了早饭在路上边走边吃。于是，四个完全不顾形象的女生，大大咧咧的在学校的林荫道上用起早餐，还时不时的互相取笑吃相，那段时光，她真的很开心。
她还记得，大二下学期时，她们班周五早上一二节竟然没课。但一大清早，她就会靠在宿舍楼下等着梁佑辰带着小笼包出现。现在想来，其实这儿离学校挺远的，不知道佑辰是怎么做到的，在八点之前要买好小笼包，送到宿舍楼下给她，然后再赶去管理系上课。
记得那时候雅真半开玩笑的调侃她说：“如果我是梁佑辰，我就在汤包里下毒，毒死你一了百了。”
她无辜的对着雅真眨眨眼：“我好心请你吃早饭，哼，你个毒妇人，你就羡慕嫉妒吧。”接着她把汤包递给她，雅真眼睛盯着她对着手里的汤包狠狠地咬了一大口，又还了她一记白眼，闷闷地说，“稀罕。”
“向晴，你罪过大了，你让某人有空虚寂寞的感觉了。”佳琦难得敢惹雅真，笑着说。
逗得一旁的安馨被嘴里的汤汁呛的直骂她们想谋杀。
想着想着，向晴忍不住痴痴地笑了起来。
其实她知道，梁佑辰有多宠她，可是那时候的她已经习惯被她宠着了，她觉得像是回到了小时候，放肆的让人宠着，那样肆无忌惮。
因为她知道，宠她的人和被宠的她同意幸福着……
感觉还没走多久，向晴就回到了公寓门口，再抬头，天已经黑了，整个夜空上布满着璀璨的小星星，很美，很绚丽。
记得小时候，她常偎依在母亲怀里数着那些远在天际的小精灵。母亲说，那些一闪一闪的星星是有生命的，是黑夜给了它们生命，它们很感谢黑夜，于是决定用它们的璀璨来点缀它，让地球上的人来赞美夜色的美。
母亲的故事总是这么美，她总是想让她相信，世间万物，即使是没有生命的星星，也懂得感恩于漆黑的夜。
夜空下，遥望万家灯火，向晴默默地转身打开了楼下的大门，也许是太专心，才忘了去留意路边那辆停靠了很久的黑色轿车。
上了楼，发现小蕊不在，四周静的没有一丝声音，向晴觉得越发寂寞。时间还早，她不知道该如何打发这孤寂的黑夜。
想起叔叔的叮嘱，向晴拿起手机给婶婶打了个电话。
挂断电话，她打开手机里的MP3，一个人的时候，只有音乐能带走的寂寞，给她一丝慰藉。
她又起身翻出了小蕊留下的零食。
以前，她很喜欢吃零食，那是她小时候养成的习惯。
习惯，是个多么可怕的东西。
很久以前，她已经戒掉了这个习惯。
向晴打开一包卤汁豆干，那些被藏起的记忆又一次悄无声息的向她袭来——
佑辰喜欢运动，像很多大男孩一样。他酷爱篮球，而且，他的篮球技术非常好，他反应敏捷，最擅长远距离投射，在A大，他是校篮球队的主力。
C市的各大学校社团之间经常会组织各种友谊赛，每次，梁佑辰都会让她去观看比赛，可是她不懂篮球，她说会闷。
他很认真的对她说：“你不在，我一定打不好球，要是输了，你别怨我丢A大的脸。”
上次比赛，他们输给了Z大。她好不容易抓到一件可以数落他的事，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舍得放过，于是取笑他说：“梁佑辰，你把我们A大的门面都输掉了，你知道门面有多重要嘛，你真是太不用心了。”
梁佑辰看着她，眉开眼笑：“你的意思是说，赢了都是我的功劳喽？”
“当然。”
话锋就这么轻易被他转开了。
有段时间，雅真因为家里的事情心情不太好，常一个人闷在宿舍看书或是睡觉。向晴不知道该怎么让雅真开心，恰好那天，梁佑辰有个比赛，于是，她拉着雅真去看比赛，想让她分分心。
等她们到体育馆时，前面的位子都已经坐完了，不过每次，梁佑辰都会让他们球队队长的女朋友给她留个位子。她拉着雅真找到位子坐下，又和旁边帮她占位子的女生打了个招呼。
比赛马上要开始了，梁佑辰已经换好球服，看到她的身影，他笑着走了过来，手里拎了一个袋子。
“要开始了？”她接过他手里的袋子，摸索了半天，递给雅真一瓶牛奶。
“嗯。你……”
“那你快去吧，不用管我们。”她提了提袋子，朝他眨眨眼。
临走时，他忽然叮嘱了一句：“少吃点，当心游泳圈。”
她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赶紧下去吧，你们队长在喊你了。”
比赛开始了。
“雅真，吃不吃话梅？”她从口袋里翻出一个瓶子，在雅真面前晃了晃。
雅真心不在焉的回答她：“不要。”
“那吃巧克力吧。”说着，又递给她几块德芙。
“我上火，不想吃。”
“豆腐干呢？吃不吃？”
“……”
“那嚼益达吧。”
“……”雅真终于歪过头，皱着眉头凝视她，又瞧了眼她手里的袋子，“还有什么？”
“嗯？”她像翻宝贝似地往袋子里揪了揪，“没了……噢，还有两个妙芙蛋糕！”
她拿出妙芙一看，开心地笑了起来，“是香芋味的，佑辰居然知道我喜欢这个口味……”
雅真终于忍无可忍：“顾向晴！”
“怎么了？”
“你知道你有多招人恨吗？”
“我做什么了？”她没好气地说，“恨我干嘛？我对你那么好你还……”
“不是我。”
“那有谁？”
雅真看着球场，莫名其妙地说了句：“梁佑辰居然这么宠你！”
“……”
场间休息的时候。梁佑辰跑了过来：“向晴，给我瓶水。”
运动后的梁佑辰呼吸有些急促，额头冒着细细的汗珠，笑容满面的问她：“怎么样？你男朋友在球场上也一样迷人吧？”
她丢给他一瓶水，心里还在想着雅真的话，不冷不热的回答他说：“你怎么过来了？”
他一把夺过她手里的袋子，收了笑：“果然，你又没看比赛。不许吃了，我是来让你看我打球的。”
“你管的了我人，管不了我眼睛。”她愤愤地看着他，压根没注意到眼底的失落。
“……”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梁佑辰无奈的把袋子还给她。
“梁佑辰，你就这么宠你女朋友？”雅真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问。
他喝了口水，理所当然的回答：“当然，女朋友就是用来宠的。”
“……”雅真似笑非笑地瞪着他说，“你就不怕把她宠上了天，哪天一不小心，让她给飞了？”
“赵雅真！”她终于忍不住了，“有你这么损死党的嘛，况且，我会飞么？”
“如果我这么宠她，她还是跑了，那只能说明，我宠得还不够。”
她被他脱口而出的话一怔，抬头望向他，发现他眼里都是笑意，字字句句都是真挚。
也许，那时的雅真就预料到他们的结局了。
结果，不是她飞了，而是她再承受不起他的宠溺……
向晴忽然放下手里的零食，起身关掉了音乐。
洗好澡时，时间还不到九点，她早早的就熄了灯。
静静躺着，却无法入睡。最近，她总不经意的想起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梁佑辰开始不断在她脑海里出现，他的笑，他的声音，还有他温柔的眼神，她用了两年的时间努力去忘记他，但似乎越努力，她就记的越深刻。
昨天，她和雅真见了面。雅真告诉她，下个月，梁佑辰要回来了。
他要回来了，他要回来了……
她伸手敲了敲脑袋，意图敲掉这个声音。
他要回来了……
Ｃ市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她又在市区，两个人相遇的机会有多大，她能预料。
怎么办？
如果再次遇到他，她……该若无其事的笑着和他打招呼，还是……装作陌生人，和他擦肩而过呢？
向晴辗转反侧，又是一夜无眠。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点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