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情已深》箫紫陌

34、第 34 章 原来4

　　许子枫工作的地方离向晴的公司并不远，多则十分钟的车程，但在向晴等来，却仿佛从日出等到了日落。
　　“不是说等我到了再下来吗？怎么不在办公室等着？”许子枫将车驶回车流，从后视镜里看到她苍白的脸色，说，“我先送你去医院，等等再送你回家。”
　　“我没什么事，不用去医院，也不用告诉我叔叔婶婶，你送我回公寓就好。”
　　“你真的没事？”许子枫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
　　向晴在喉咙口“嗯”了声，停了一会儿说：“我只是有点头痛，回去睡一觉就没事了。”
　　见她坚持，许子枫便不再多说什么。

　　从昨天开始，马路的一侧便竖起了警示牌，提醒过往车辆此条道路要施工数日，须绕道或小心慢行。本就车流量大的市中心，加上下班高峰时段，道路变得拥挤不堪。车子开开停停，像个迷路的小孩。
　　向晴盯着车外的建筑，脑子里却像是被人掏空了般，一片空白。良久，发现车窗外不熟悉的街道，她才回过神，问：“子枫，送我回公寓，我不去医院。”
　　“我们不是去医院。”
　　“那我们要去哪里？”
　　“先去吃晚饭，吃好了我再送你回去。”他微微笑着，眼睛始终认真地注视着前方的路况。
　　向晴说：“我不饿。”
　　“就算不饿也要吃点东西，你一个人住外面，晚上肯定是打算随便吃点就打发了。”
　　被许子枫说中了，向晴心虚地低下了头：“可是……”
　　“就算是陪我一起吃点好不好？”许子枫笑着回头看了看她，澄澈的眸子里注满了真挚。

　　晚饭是在一家小馆子吃的，许子枫说这里的点心味道很不错，要她试试。他点了几道清淡的小菜，又做主给她要了两道点心。
　　向晴尝了几口，味道确实还不错。真没想到，这样看似普通的一家小饭馆，做出来的味道一点也不比大厨逊色。不过她确实不饿，但在许子枫的劝说下，又勉强吃了一些。
　　“饱了？”许子枫见她放下筷子擦嘴，吃惊的问。
　　“嗯，我吃饱了，你慢点好了。”
　　他笑着放下碗筷：“怎么吃这么少？你这么瘦难道还要减肥？”
　　向晴笑了笑，说：“没有，我本来就不饿。”
　　“跟你开玩笑的。”许子枫重新拿起碗筷，边吃边跟她聊了起来。
　　结完帐，许子枫说送她回公寓，路过一家水果店门口时，他又停车买了不少水果。

　　不一会儿，车子便停在了公寓楼下。
　　许子枫跟她一起下了车，向晴望着跟前面带微笑的许子枫，感激地说：“子枫，今天真的很感谢你。”
　　如果不是他，向晴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许子枫大概也注意到了，回来的一路上继续跟她聊个不停，说了很多笑话，她现在的心情平静了许多，不再像刚才那样无助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不是吗？
　　许子枫淡淡一笑，回答说：“向晴，别这么客气。头痛好点了吗？”
　　“好多了。”向晴微微点头，视线扫过他干净利落的工作服，这才想起了他还在培训，于是焦急的问，“子枫，我忘了你今天还在培训，你怎么不提醒我，你是怎么出来的？这样出来有没有关系？”
　　“没关系，不用担心我。”他微笑着把手里的水果袋递给她，说，“快点上去吧，早点休息。”
　　向晴犹豫了片刻，缓缓接过他手里的袋子，点点头说：“谢谢，你也回去吧，到了给我个电话。”
　　他一笑：“好，再见。”
　　“嗯，再见。”转身之前，向晴又叮嘱道，“路上慢点开车。”
　　“知道了。”许子枫像个大男孩般冲她稚气的一笑，转身开了车门。
　　“子枫。”向晴忽然叫住他，望着他眼底的真挚，犹豫着说了声，“对不起。”
　　许子枫愣了愣，然后冲她灿烂的一笑：“不用觉得抱歉，公司的培训虽然是封闭式的，但是如果有事还是能外出的，所以不用放在心上。”
　　向晴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朝他挥了挥手：“小心开车，拜拜。”
　　许子枫不知道的是，向晴本来已经决定，等他培训结束，她就想跟他说清楚，他们两个并不合适。
　　因为从一开始，她就不是心甘情愿接受这场相亲安排，她不过是想应付叔叔跟婶婶而已，不过是想让他们安心而已。
　　此时此刻，她又为自己突生的想法而对许子枫充满了愧疚。

　　入了秋，天色暗的极快，一会儿的功夫，天已经完全黑了。
　　微弱的月光无力的照耀着黑沉沉的夜空，昏黄的路灯伴着草丛里细碎的虫鸣，点缀着寂静的黑夜。
　　向晴目送着许子枫的车子离开，才缓缓转过身。视线一下子从灯光下看进楼道，一时的黑暗让她无法不适应。向晴腾出左手去按楼道里的开关，却在碰触到按钮的前一刻，另一只手被后方突然抓住的一股强硬力道使劲往后一拽，整个人连带着手里的东西都被拉到了楼道口的另一侧，她的后背不轻不重地撞在了身后的墙壁上，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个高高的身影挡了在她跟前。
　　突如其来的这一幕，让向晴慌得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了，生存的本能让她害怕，胸口间开始剧烈地跳动。
　　刚才进来时，她根本没注意到楼道里还有个人。直觉告诉她，挡在她身前的是一个男人。
　　男人安安静静地站在她跟前，紧紧抓着她的手腕的手丝毫没有要松懈的意思，而力道之大，不禁让向晴吃痛地皱起了眉头。
　　男人的呼吸声在安静的楼道里显得分外清晰，楼道里很暗，向晴根本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但她所有的感官都告诉她，眼前的人，她认识。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和模糊的轮廓，让她所有的神经都紧张了起来，眼前的这个人，她是那么的熟悉！
　　他是，他是……
　　“顾向晴！”短暂的沉默后，男人沉声开口，带着无法抑制的怒气，“还记得我吗？”
　　在他喊出她名字的那一刻，向晴的眼泪就不争气的流了出来，所有不能哭的理由，都变得那么苍白无力，所有的努力，都在认出他的顷刻间瓦解，她听着自己心脏猛烈撞击胸口的声音，这个声音，伴着他沉重的呼吸，让她的世界，开始坍塌。
　　是他！
　　是梁佑辰，真的是他！
　　眼前的男人，是她两年来最想见，又最怕再见的人！
　　他们……还是相见了。
　　他就在眼前，近的触手可及，近的只要她微微抬手，就能碰到他的脸，只要她向前半步，就能重新拥住他。
　　日思夜想，不是做梦，她却退缩了。
　　“怎么？不记得我了？”带着几分嘲笑，他冷冷的开口，语气冰冷的不带一丝温度，“才两年而已，这么快就把我给忘了？”
　　忘记？
　　她的眼泪，他根本没有看到，他说的每一个字，都直抵她心底。他不知道，他的话会有多么伤人。
　　记住一个人何其容易，但要忘却一个人，却何其艰难。更何况，当初，她真的伤害了他，伤害了一个人，她还怎么能轻易的做到忘记？
　　向前用力的深深吸了口气，望着他在黑暗中模糊的轮廓，尽她所能平静的跟他打招呼：“好久不见……学长。”
　　和他重逢之前，向前曾想过无数种重逢后的开场白，而那天的错过之后，她更是想遍了所有能用的问候语，而每一句都比这句话要好的多，可是最后，她却选择了这样生分的问候。
　　“学长？好久不见？”梁佑辰哑然失笑，笑声凄凉而绝望，“顾向晴！你真狠！”
　　狠？他竟用这个字眼来形容她。
　　面对梁佑辰的厉声指责，向前只能选择无声接受，因为她，无言以对！
　　“明明相识，你却可以装成陌路，对我视而不见；明明拥有过那么多的回忆，你却可以仅仅只用两个字，就抹去了我们曾经所有的记忆，你怎么会……这么冷血！”那天的视而不见，梁佑辰就该清醒了。
　　两年前，他的深情和坚持只换来了他的狼狈离开。两年后，他抱着一丝希望回国，却只能远远望着她投进别人的怀抱，转身对他，她却仅剩下一声疏离的“好久不见！学长！”
　　两年未见，她连一个笑容都吝啬于给他。
　　向前没有他理直气壮的责问和愤怒，她只能是努力的支撑着自己越发无力的双脚和手腕上传来的阵阵疼痛。
　　他的责备和愤怒，她悉数承受，只要他能觉得好过些，再痛她都愿意。
　　良久，他丝毫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向晴终于忍不住低声喃道：“好痛……”
　　他笑了笑：“痛？你也知道痛吗？”
　　梁佑辰极不屑地打量她，漆黑的楼道里，向晴唯一能看清的，就是他眼底深深的愤怒和讽刺。
　　梁佑辰说她不懂痛？她若不懂 “痛”，当初，她就不会那样毅然决然的和他分手。
　　“请你放手……”
　　又是一阵可怕的沉默后，梁佑辰忽然柔下声来问她：“这两年，你过得还好吗？”褪去了之前的愤怒，他像一只失去利爪的猛兽，流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无助。
　　向晴微微低头——
　　好？还是不好？其实她自己也不清楚，若说不好，比起十四年前，要好的太多，但要说好，她却过得很不好，于是，她选择了折中。
　　“还好。”她淡淡地说，声音咽哽在了喉咙里。
　　梁佑辰怒问：“好？！”
　　在他听来，她仿佛只回答了一个字，他冷冷地瞪着她，刚松了一点的手掌间又猛的一紧，这次，像是真要把她捏碎般，失控的向她吼道：“当初，你连一个理由都不给我，就要我离开，而我，就像个傻瓜一样，从此乖乖的在你眼前消失。我从来没有那样狼狈过，为了你，我连仅剩的尊严和骄傲都放弃了，就为了能让你回心转意……”
　　“佑辰……”向晴屏住呼吸打断他，没有勇气再听他说下去，哪怕只是再多听一个字，“我们已经分手了，两年了……你放过我，好不好？”
　　“顾向晴！你给我听着！”他一字一顿的厉声告诉她，“这一生，你都休想！既然我回来了，这两年我受过的折磨，我都要你悉数尝一遍……在我说放过你之前，你休想再笑着投入别人的怀抱！这是你欠我的！”说完，他狠狠甩开她的手，转身愤然离去。
　　向前惊愕的浑身一颤，望着空落落楼道，手里的水果袋子砰然落地，一声声沉闷的撞击声划破了夜的寂静，每一声都重重地撞在了她心口上，痛的她瞬间瘫软在地。
　　好久之后，向晴一边捡起地上的水果，一边痴痴地望着前面，最后扶着楼梯跌跌撞撞的上了楼。开门，再关门，所有的动作都是下意识的。
　　最后，她一头栽进了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