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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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不管我纠结与否，饭肯定还是要去吃。已经答应了，再拒绝不是驳老板的面子吗？而且……我咬咬牙，还可以探探他的口风。
把东西胡乱塞进路易里，我就跟在苏泠川后面下班了。
坐在帕萨特的副驾驶位置上，他很绅士地问我：“你想去哪儿吃？”
“KEC。”
他愣了，手放在方向盘上半天没动。KEC在本市四处开花，离公司所在地步行2分钟就有一家。
车外的观景灯往车里投来淡淡的光线，照得他的脸好比雕像。我突然想起了大卫，身边坐着的这位是中国版。
“呃，你……”你不会真的变成雕像了吧？
他没理我，挂档，开车。十来秒后，车外的夜景还没看够，他便叫我：“下车，在店里面等我。”
哦，我看见“KEC”几个巨大的霓虹字在车旁三米处闪闪发光。立刻遵从旨意下车，乖乖地在KEC里找了个座位等待。
这种深受国人欢迎的洋快餐店里面大多人满为患，一天24小时起码有20小时喧闹无比，位置那也是紧俏得很。我占的是一个角落的位置，用路易给苏泠川占了对面的一个。在接下来的五分钟里，我先是努力回忆苏泠川当时站的位置，他的视线的角度，停留的时间，还有与我说话的语气，内容……我托着下巴细细将其分析了一遍，看得见与看不见的比例均为50%。那狐狸实在掩饰得太好，说的那几句话竟是一点破绽也没有！
比狐狸更狡猾才有可能胜过狐狸。可惜以我二十多年吃的饭来看，我还没有修炼到那一步。我以前在我周围的同学，同乡，还有现在的同事，没有谁像苏泠川这样的。因此我也没有那种可以学习和借鉴的对象。
人家说棋逢对手，我这儿几乎溃不成军。
五分钟内，有两个女的，一个男的问我对面有人没。
我回答：“有人。”
成功劝退KEC的消费者，其中一个染着黄色大卷发的女人（也许是女孩）在没有位置后对她身边的男人不断抱怨：“就是你，非要先去跟什么哥们打招呼，看，没位置了！”
看着那女人的卷发，我走神一分钟，想起了希望与苏总有约的海伦。不知她今晚是与哪位青年才俊秉烛夜谈，也许当她知道要是晚走一会儿，说不定就能吃上心仪的苏总请的一顿晚饭，那么她肯定说什么都不会挎着蔻驰匆匆忙忙按时下班了。
今晚的一顿饭千万不能叫海伦知道，否则我的耳朵不会有清静日子——后宫女人那种争风吃醋我还学不会，再说，我也不是富二代的后宫中人。
五分钟后，他回来了，脸色不好看，黑色西装已经脱了下来，领带也没了，上身只穿着一件白色衬衣，领口敞了一粒扣子，下身黑色西裤——标准白领打扮。他从人群中挤过来，态度还算端正地问我：“你想吃什么？”
“随便哪个套餐都行。”都能塞饱我的肚子。
咦，我好像没有那种特别饥饿的感觉。大概是集中心智琢磨对策去了。
漫不经心地玩手机，又过了两分钟，苏泠川端了一个餐盘过来。我看着手机上的数字想，KEC的上餐速度还是挺快的，要是换了个国产餐厅，估计二十分钟都不够。
餐盘放在小桌子上，我沉默一秒钟。居然是全家桶，那种看上去挺多，实际只有几个小鸡翅和鸡架的拼盘，比不上实打实的汉堡。
还两个人分吃一个全家桶……
三杯可乐，一袋薯条，一根小玉米，几个鸡翅，几个鸡架……
我在心里快速盘算着自己该吃的那部分，肯定不是五五，四六，还是三七，抑或二八？妈的，真是个难题！跟老板吃饭，居然还要为一点分量纠结！
他看出我在犹豫，很主动地拿了玉米和一杯可乐，把剩下的推到我面前，“这些都给你。”
这是啥状况？是他见我饿得太狠，还是突然对着可怜的属下大发慈悲了？不像啊。如果是的话，至少还要再来一份全家桶。
“苏总，你只吃玉米吗？”那么小的一根玉米棒子，只能塞个牙缝吧？
面对我关切的神情，苏泠川动了动嘴巴：“我就吃这个。”
“光吃玉米怎么够呢？要不，您再吃点薯条吧。”我把那袋软塌塌的薯条推到他面前——不好意思把可怜兮兮的鸡翅推给老板。
苏泠川那张漂亮的脸蛋在我这唧唧歪歪之下终于出现不耐烦的神色：“我不喜欢吃垃圾食品。”
我的手像是被烫到了似地缩回来，想露出个笑容来缓解这种意外情况，可是面部肌肉调整了半天，还是没有组合出合适的那种。我听到自己轻飘飘的声音：“原来苏总不喜欢……”
突然间一点胃口也没有了。鸡翅和鸡架泛着油炸面粉的黄白色，薯条软得好像被什么捏瘪了，可乐里是大块大块的冰。
没去看苏泠川的脸，我继续说着：“苏总，现在时间也比较晚了。要是没有别的事的话，我想先走一步。”
“那也好，这些你就打包走吧。”他好像抬手看了看手表，也不等我说下一句，就拿了可乐和玉米起身。
把全家桶压扁放进路易里，一手一杯可乐——这个样子肯定很傻，我暗暗自嘲，这家KEC里估计除了我，就没第二个人会端着两杯可乐出门。
勉强从玻璃门挤出去，苏泠川颀长的背影距我一米远。他没有跟我说再见啥的，哼，也不需要他说了。我看着他朝远处走去。怎么没看见他的帕萨特？唔，这家KEC因为处于闹市区，旁边没有设停车场。
不知道他把车停哪儿了。我无所谓地想，我要回家了，才懒得管你呢。双手冰凉，可乐里的冰正在慢慢融化。喝了一口，真是冰冰凉，透心凉。
喝完小杯喝大杯，直接后果是我打了不下十个喷嚏，间接后果是腹胀整晚，起夜五次。起夜又导致睡眠不足，睡眠不足导致次日起床后精神不佳，黑眼圈高高挂。看到垃圾篓里被我扔掉的鸡翅鸡架就想吐。
昨晚被苏泠川请去吃KEC，算是有惊无险。既然他没有提文档的事，我就暂时不用放在心上了。只怕他突然发飙，或是背地里扣我的薪水。唔，什么时候还要跑一趟财务部。
坐在电脑前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对着慢慢开启的屏幕发呆一分钟，手指按部就班地点开小说文档——打倒妖怪做主人！我的男主要翻身！作为反对派的妖怪们没有孙猴子的敌人们那么幸运，能够突然冒出个有背景的主人救命，它们大多被男主无情宰掉。男主该痛快了吧？打怪跟宰猪似的，手起刀落，一刀咔嚓，鲜血狂飙。
男主这回没说什么了，身上的伤经过灵力的治疗也好得差不过了，尤其是那张被他王婆自夸的脸蛋也恢复了往日风采。这次换了他得意与嚣张了。单手持刀，长身玉立，紫发飘扬——横空出世，真不是盖的！
只可惜如此的胜利仅有男主一人品尝，连个看客也没有，初恋也不在身边。大概是意识到这一点，男主给亲妈提要求了——要么把初恋搞过来，要么再给他安排个美人——呃，我本来就是设定是NP文，只是现在就安排第二位美人太早了……“打打杀杀有什么好看的？群众要看奸.情！”嘿，又把群众抬出来了。你倒是把群众当挡箭牌啊，一有想法就找群众。群众又不是父母官，哪有时间来理你？上学念书打工挣钱买菜做饭养孩子伺候老公……够忙乎的，还管你？省省吧！不过，毕竟是亲生的，嗯，我还是会适当考虑送个美人给男主，只要群众不谴责他花心就成。
到了上班时间，规矩地关了小说文档——昨晚的事即使发生在下班时间之后，也给我敲响了警钟。再怎么样，我还是在难以捉摸的苏泠川跟前露了点马脚——他不可能一点异样的感觉也没有。
不知怎的，我忽然心悸，预感什么就要发生似的，右眼皮欢快地跳动。俗话说那个什么“左眼皮跳灾，右眼皮跳财。”，还是“右眼皮跳灾，左眼皮跳财。”？我都有点糊涂了。揉了下太阳穴，再揉一下眼皮，镇定心神敲字。
打印资料，整理文件……时间过得倒也挺快。可是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种惴惴不安的感觉。抬头瞟了瞟办公室里的众人，各司其职，一派平安。
这时，部门经理从外面走进来，目光在众人的脑袋上逡巡一圈后，落到我的脑门上面。我赶紧低头，避免大眼对小眼，虽然我的眼睛并不小。
他走过来敲了隔板对我说：“文鸯，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好。”
心中的不安更大了。我已经看清部门经理的脸，就跟往常一般轻度疲惫，面皮松弛，一对沉重的眼袋牢牢地挂在两只呈三角形的眼眶下。四十多岁的人了，还只是个不高不低的部门经理。前路渺茫，后路清晰。爬不上去只有摔下来。
他没有在办公室里说，直接叫了我到走廊里。
我没有兴趣去看经理那张叫人打不起精神的脸，视线搁在他的衣领处——适当的谦卑能叫领导产生适当的满足感。
“文鸯，”他清了清嗓子，似乎准备发言，不过面对一个小职员，大概也没那个指点众部下的激情，便简洁扼要地说，“公司打算把你调个岗位。”
“呃？”我的脑子一时反应不过来。我在文员这个位置上干得好好的，怎么说调就调呢？转念一想，难道要把我调去企划部？我记得前段时间曾写过一个文案，很受好评。广告部也不错，我对设计什么的很有兴趣，私下也做了不少小设计自娱自乐。还有广告部，气氛很好，那个部里的几个人很活跃，我每次去的时候总能跟他们聊上半天。
“咳，”经理似乎并不想给我过多时间想象，下一句就把我打进地狱，“公司打算，不，已经决定调你去仓库做保管。”
天打五雷轰，我一下子结巴了：“经，经理，你是说让我去仓库吗？这是真的吗？”
经理面无表情地回答：“当然是真的，你明天就过去。”
时间，地点，人物，一点不差。
明天，仓库，我。
要知道仓库可不在公司的旁边，跟大多数物流仓库一样，LEN公司的仓库位于C市的郊区，城乡结合部。曾听同事说过，仓库距公司大概一个小时车程，还是私家车。
那么远……这不是相当于将我贬离京城了吗？
我死死地盯住经理那双带了血丝的泛黄的小眼珠，一股气冲到头顶：“为什么突然要把我调到仓库那边去？我现在的工作做得也不差啊，为什么说调就调？”
“这个……”经理有些惊诧地看着我，开始打起官腔，“这是公司上面决定的，你也知道这是正常的人事调动。其实到哪里工作都是一样的。你到了新的工作岗位，努力做出一番事业来……”
他后面说的什么我都没有听进去，只想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前一天还是在电脑前工作的伪白领，后一天就要去什么破仓库当破保管。就算我对文员这份工作没什么热情，但也不代表我不喜欢坐在有空调有饮水机有电脑的精装办公室里优雅地敲字。干嘛调我去一个遥远的郊区仓库？
“经理，这是人事部的决定吗？”
调职一般是由人事部下达的。但是人事部不会无缘无故将一名工作表现尚可而且已经上手的职员突然调到新的部门，除非有了特别的原因。我工作接近半年，无功无过，在文员的位置上待得好好的，基本没有叫人事部揪得住的小辫子。就这么一个突如其来的调令，叫我想不通。
经理点头：“是人事部今天早上通知我的。”
“那好，我去一下人事部问问。”
到人事部一问，答案就是：苏泠川。
人事部的经理正在看电脑，眼镜片后的眼珠定在眼眶里，头也不转，公式化地对我说：“调职的事是苏总亲自说的。”
我呆了一会儿，礼貌地退出人事部。走到走廊里，怒火嗞嗞嗞地越烧越旺。渣攻苏泠川，你还给我秋后算账啊？我不过是看了你跟个女人纠缠了不到一刻钟，你犯得上挤兑我吗？小鸡肚肠！昨晚还虚情假意请我吃快餐，我应该早点看出来！
从“我不喜欢吃垃圾食品。”这一句我就应该知道了！
他根本就是给我下套！其实早就把报复计划定好了，先略施小惠，欣赏下属受宠若惊的模样，再冷不丁一棒子敲下来，他则坐在一旁冷眼看好戏。眼看着不知底细的下属的一张脸从如花似锦的春天一夜工夫遭遇西伯利亚寒流，瞬间错愕，再一敲，啪啦——花呀叶呀统统碎掉——变态的报复心得到最大限度的满足。我甚至能够想象得到他的嘴角努力扯到耳朵根下的夸张表情，而那颗娇弱的泪痣则摆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无奈之态。
怒火燃烧了一会儿，我敢保证自己的脸已经被烧得很烫，但是脑子还没有被烧坏。夹枪带棒冲到总经理办公室讨要公道这种类似自杀的行为我还不至于昏了头去做。
低着头在走廊里磨了半天鞋底，我终于收拾好要爆发的愤怒，脸上云淡风轻，脚步不紧不慢，直到走到Jasmine的面前。
她正在接听电话，淡妆粉白：“好的，请留下您的联系方式，我会转告给苏总的。就是这个电话吗？好的，没问题……好的，再见。”
她放下电话，对我露出职业化的微笑：“你有什么事吗？”
“我想找苏总，能帮我转告一下吗？”
“很不巧，他今天早上已经搭飞机去德国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