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鬼声鬼色

33、第33章 何因?

　　都是我害的。由于我的一时之念。
　　平淡的生活不正是我想要的吗？如果我喜欢平静无波的日子，我就不会那么做了。
　　我看着窗外的细雨，怔怔地出神。雨珠时不时打在我面色苍白的脸上，虽然是偶尔的几滴，却像入骨的尖刀般，划过我的心口，一阵阵的提醒我。我没有看向唯音，怔怔的说着。其实不应该说的，它应该作为一个秘密一直压在心里。可我仍是想找人倾诉，因为秘密在心里压久了，也会是一种负担与内疚。
　　“我知道当时寄宿方家的那群人不是什么好人。在他们放火打家劫舍的时候，由于我功力还没有恢复多少，我并没有阻止他们，也没有和方家的主人提一个醒。如果我提醒方家的人的话，方成恩至少不会像现在一样无家可归。”我轻轻地拂过耳边散乱微湿的发丝，慢慢地饮着热乎乎的茶水，幽幽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提醒方家吗？因为我厌倦了。我厌倦自己过的平淡无波的生活。我希望有什么事情发生。正巧，那些盗贼却出现了。”
　　“你一定会问，如果我厌倦了平淡无波的生活的话，我可以选择离开而不是任由惨事发生是么？”我抬眼望了一直坐在对面不语的唯音，好笑的说。
　　她微微低着头，柔声的说：“奴婢不敢。”
　　“呵呵，确切的说，我想看看打家劫舍是什么样子的。不是说方家对我有仇，是有恩。真的。他们肯收留举目无亲的我，我已经十分感激了。不过善恶也只是一念之间。也许你可能不信，我当时我是真的好奇，如果我袖手旁观会是什么样子的？我的人生会有些不同吗？”我把茶杯放在桌上，庸懒的半倚在绵椅上，柔声说着；“事实上，我的人生还真的有些不同，多了一个包袱。方成恩结束我以前孤单的远行生涯。让我至少会想到我还有这么一个包袱，会为他思考他以后将走的路和人生。是他，让我不在时，思及我的迷茫与遗失的回忆。逐渐地，他对于我而言，不再是包袱，而是犹如我的亲人般。”
　　我微微闭上双眼，满是无奈的说：“看着他对待我犹如亲人般的信任，就越提醒我他的悲剧的造成也有我的一份。愧疚也油然而生，不自觉地想对他好一点。如果不是遇见赵云，也许他也不会这样的坎坷，会很幸福地在私塾里读书，考取功名。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被袭击，会安然的回到京城。太多的如果，也换不回原来自己种下的因。在他家人惨遭杀害的时候，我没有伸出援手，连一句提醒也没有。任由他家破人亡。”
　　“然而事后，虽然我帮他报了仇。可一切也不会重来了。挽回不了什么。人死了、终究死了。时间真的可以倒流么？”
　　“我觉得如果时间可以倒流的话，你仍是会袖手旁观的。”唯音怔怔的说，带着一抹莫名的悲哀。
　　“是啊。我仍是会这样做。因为我实在不是什么善人。”我睁开眼，嘲笑的说。
　　“你也不是什么坏人啊。至少你放过了钟柳和千夕。”唯音安慰的说。
　　“好与坏有什么分别吗？善恶只在一念之间。不过，我比那些十恶不赦的坏人实在是好太多了。”我微眯着眼笑嘻嘻的说，厢房生起了暖炉，温度没有这么寒冷。窗外的雨停了，四周的景色焕然一新，透着勃勃生机。
　　“你的愧疚也只有这么一点么？”一个戏谑的声音在唯音身后响起。唯音不敢回头，因为她已经被定住了。
　　我看着她身后的人，笑着十分亲切，像面对很久不见的朋友十分高兴一样，起身挪了挪身子，拍着旁边的位子示意他坐下，温柔的说：“阴槐啊，怎么今天有空来我这里呢？正想说到你，你就来了。让唯音去为你沏杯好茶。”
　　阴槐重重地哼了一声，在我不远的地方坐了下来。把外身的坎肩脱了下来，露出一身的蓝袍。
　　唯音这才可以走动，为他倒了一杯热茶。然后一脸戒备的待在我身后。
　　我柔声命令的说：“唯音先下去吧。不要让人打扰。我和他还有话说。”
　　“是。”唯音强按下担心的眼眸，应声退去。
　　“你不怕我杀光整个七巧阁的人么？”阴槐笑眯眯地看着我问。
　　“杀光又与我何干？”我同样笑眯眯地望向他，好笑的问：“你真的以为我有这个心机去阻止你？”
　　“哼。”阴槐表情转为不屑，冷声说：“我当然不会趁你的意的。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对七巧阁的人事已经厌恶了，想趁机重新更换人手。你以为我会这么做么？”
　　“呵呵，你还真了解我啊！”我笑着看着他，眼里闪过一抹可惜的眼神，无奈地说：“但是我也不知道你来这里，预欲何为？”
　　“你说方成恩听到你刚才那番话的时候，他会怎么想呢？”阴槐故作言他的问着，眼里闪烁着玩味。手里把玩着冒着热气的茶杯，睥睨看着我，仿佛想看穿什么。
　　“他已经听见了。”我不动声色的说，左手轻轻的上抬捂着心口，手腕微微露出琅琊镯，眼中划过寒光，继续说着：“你可以问一下他的感觉，不用猜测这么多的。”
　　呵呵，他微偏着头笑着说：“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刺激他，和我互换吗？不可能的。这是死咒，除非我死了。”
　　“你以为一个生命，是如此可以轻贱吗？为什么轻易的把别人的生死不当一回事呢？”我冷冷地看着他问。太多的生命，在我的周围不断的消失或者离去。让我感觉都快麻木了。是悲伤得无力呻吟！我轻扯嘴角，微微苦笑，唇间的茶叶的苦涩，仍是在口中徘徊，漫涌着咽喉。
　　“你真的变了。以前的你，不会这样说的。”他眼神复杂的看着我，口中呢喃着说，言语透着迷茫。
　　“哦？你又知道以前的我又是如何？”我挑眉望向他，笑着反问。
　　“你知道你以前怎么对我说的吗？”他眼里透露着迷蒙，迷离的说着：“你曾用你那冰冷不屑的眼神看着我，骄傲不逊地说，这个世界没有什么生命可言。只有强者或者弱者。生命的消逝，是缘由它本身的孱弱与无力。优胜劣汰，就是赋予我生命的意义。”
　　我不解的望着他，我以前真的是这样的说吗？
　　“可惜，我变身得不完全。我变成了妖兽。你知道什么是妖兽吗？不是原本可以存在的。是变身成妖或者是兽失败的结果。所以当你看见我的白瞳的时候，脸上带着轻蔑与厌恶。”阴槐面带痛苦的说着。我看见他眼中跳动的反光。他流泪了么？我不语地看着他，听着他那低沉却又无奈的语调，一点点地冲入我的耳膜里。
　　“为什么你对待我和晦是这样的不同？如果说真的用我们两人比较的话，唯一的不同是晦他用自己所有的精力去爱你。而我对于你来说，只有恨，是刻骨的恨！”阴槐双手痛苦的捂住脸庞，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是感觉悲伤的说着：“我听说你失去记忆了，晦为了救你也死了。我原本不相信你会失忆，所以才赶来看你。可看你刚才说的，我觉得你真失去记忆了。因为若换作是以前的她，她绝对不会这样说的。”
　　“你真的恨我吗？还是你仍抱着一丝希望？”我定定地看着他，平静的说。他真的是由我赋予生命的？既然他这么恨我，为什么还要在茶楼站着听我说话这么久？他要真的恨我的话，应该一开始就偷袭我的。
　　“希望？”他缓缓地放开手，眼里抹着不相信，反复的呢喃，嘲笑地说：“希望吗？呵呵”说完他自顾自的大笑着，仿佛是说着天大的笑话，又仿佛犹如他的心在不停的抽搐。
　　“你还真的会猜测。的确。我是还抱着一丝希望。”他笑得那样的无奈与尴尬，手中的茶杯在他内力的熏化中，消失殆尽。他信步来到我的面前，半蹲着，右手缓缓的拂过我的脸庞，是那样的轻柔，仿佛像对待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为什么？他的手如此的冰冷？好冷。我反射性的侧头微微闪过，他如受到重击一样，悲哀的看着我，手缓缓地放下。
　　我递过手边的暖炉，放入他的手中，微扯着嘴角，无奈的说：“太冷了。这样暖和一些。”
　　“以前的你，绝对不会这样对我的。你知道么？”他怔怔地盯着我出神，手里紧紧撰着我递过去的暖炉。
　　“是啊！以前的我是以前的我。你对于一个已经忘却从前的人，能要求多少呢？”我好笑地看着他说，语气中透露着无奈。
　　“是啊！”他怔怔地看着我，突然话题一转，语气不善的说：“我现在就应该杀了你的。”
　　“你若可以的话，早就这样做了。还用等到现在？”我也不含糊的明示着，右手时不时地拍打桌面，发出砰砰声。
　　“你是怕我的。林薇青。如果你不怕我，你当初就不会在我身上下这么多的符咒了。”他淡然地笑着，似乎在诉说着事不关己的事情。白发由于他的身子轻颤而变得摇摆，在我眼帘是那么的刺眼，似乎很讨厌这个颜色。
　　“你找到解印的方法了吗？”我没有回答他的话题，自顾自的问着。
　　“找到了。”他似乎想到什么，很开心的笑着说，“是一位自称是故人的人告诉我的。”
　　我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他，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我可以感觉到他周围的气息一瞬间弥漫着危险。我反射性的向后退，身子已顶着靠背的墙了。他一把抓住我的右手，不让我有躲避的机会，迅速地贴近我。
　　他要干什么？我左手一挥，想向他打去。他动作比我更快，一道黑光闪过。我竟然被定住了。我和他的姿势变得十分的暧昧，我半躺着，他几乎全身都压在我的身上。有一种冰冷的压迫感。
　　为什么我会被他的定身咒给定住？原本我是不受他影响的啊？我眼里闪过一丝迷惑，茫然地看着他。他嘴角微扯，露出一抹淘气，眼神却闪动着诡异，笑呵呵地说：“他说的办法还真的有效。”
　　是谁？我轻轻地问，虽然不能动了，但说话还是不受限制的。周围一直弥漫着他的冰冷气息，让我不禁打着冷颤。
　　他笑咪咪地看着我，高深莫测的说：“以后你会遇见他的。他也很想见你。”
　　哦？是和你一样恨我的人吗？我好奇的反问。
　　“不。他比我更恨你。”他很耐心地帮我解答着，眼睛一直盯着我左肩微露出白皙的颈脖。那清晰的脉搏，在有节奏的跳动着。我察觉他眼里的诡异，忍不住高声问道：“你在干什么？”
　　他看着我略带紧张的神情，笑着说：“我要解开你在我身上的束缚！”说完低头朝我左颈脖上就是一咬。
　　啊！疼痛迅速弥漫着我的整个神经。静脉的血液似乎倒流逆转得飞快，高速运转在全身。我差点失去知觉，只见周围闪着红光是那样的刺眼。他到底做了些什么？憎恨的怒气，充塞着我的整个意识。可我的双眼还是看不清周围，全是火红的亮光，透着血腥。
　　啊！在那片红光中，我再也忍不住了发出了刺耳的尖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