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所有的回忆》周童

7、味道

　　【苏沫】
　　今天真的很神奇，一不留神时，我已经在用高志云的沐浴露了。

　　沐浴露的气味很好闻，淡淡的如同青草香。

　　突然不经意间，我便看见了一枚女性戒指放在洗具用品里。

　　戒指的质地一看就知道很好，上面有很多细碎的钻石，一颗颗闪着耀眼的光芒。

　　把戒指放回原处，我继续洗澡，水温好像有点高了，我伸手想把水温调低一点，但不想突然脚下一滑，我狠狠地摔了一跤。

　　万幸的是，外面的他貌似并没有听见。我默默地爬起来，随意冲洗了一下便套上他给我送来的衬衣和短裤。

　　带着热气、水汽和淡淡的青草香气，我走到了客厅。腰上已经开始出现淤青，生生作疼。

　　“高……”

　　话只说了一个字，我便安静不说了。

　　他睡了，手上还拿着本书。

　　放好手中的衣服，我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王小波文集》！想不到原来他也喜欢这位特立独行的作者。我缓缓地从他手中把书拿出来，然后帮他脱掉鞋子，又盖好被子。

　　今晚，我看着前方的黑色皮质沙发，反正沙发也大睡一个晚上倒也不错。

　　“不要走！”

　　高志云突然从被子里伸出手抱住我的腰，我一吃痛又不敢出声，只好猫着腰弯了下去。这时，他往旁边一翻身顺着把我给带了下去，就这样，我睡在了他身边。

　　就在我想开口叫醒他的时候，他手下一收，我的脸贴到了他宽阔的胸膛。

　　“不要走，不要留下我一个。”

　　由于他的手正好放在我受伤的部位，我的腰不由地扭动了一下，在他空隙中抽出了手。然后慢慢拍打着他的背，轻声安慰道：“不怕，不怕。我在这里陪着你，乖！”

　　一个晚上，我都保持着这种姿势和高度的紧张感，直到天色渐亮，我才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时，身边已是空空如也了。

　　一转身，腰上吃痛，忍不住，我终于叫了出来。

　　“怎么了？”

　　高志云听见我的叫声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一个锅铲，腰上还系着围裙。

　　“你怎么了？没事吧？”

　　“你……”我习惯性抬起左手看了看时间，天！原来已经早上十点半了。我连忙起身准备换衣服，看见他还愣愣地看着我，心下一惊，已经撩到一半的衣服被我放了下来。

　　“你不要担心，我早上已经向台里请了假，说我们要去昌平调研一下当地经济情况。”

　　果然，高高在上的人就是手中握有很多特权。就连翘班，也能找到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带薪休假。

　　我走到客厅想找找昨天换下的衣服，但怎么找都找不到。

　　无果，我只能问他：“请问，我的衣服呢？”

　　高志云头也不抬，继续回厨房煎鸡蛋。“早上阿姨来打扫的时候，我顺手给她让她帮你清洗了。”

　　“你这样我很感谢，可是我没有衣服穿了。”

　　“待会儿，吃饭后出门买好了。”

　　有钱人说话总是有底气，以前林弛是，现在高志云也是。

　　“可是我没有钱。”

　　他看着我，甜甜一笑，“我有。”

　　“可是，我和您并不熟。这样不太好。”

　　高志云把煎好的鸡蛋放到盘子里，对我说：“我想都睡了一个晚上了，应该是熟了吧。”

　　我可以装傻，但别以为我真傻。

　　我拿起皮包，准备离开。“高先生，如果您认为我是随便的女人，那么对不起，给您造成错觉了。”

　　他看出我的意图，连忙走过来拦住我。

　　只穿着简单白体恤的他，原来也是这么好看。

　　“如果刚才的话，让你不舒服了。我收回。”

　　我摇摇头，“我只是不想给你造成困扰。”话虽然委婉，但他应该知道，他的举动给我造成相当大的困扰了吧。

　　“怎么可能会有困扰，下午阿姨就会把清洗好的衣服送过来。你不如再等一会儿，然后我可以送你回去。这里是私人公寓，很难叫车。”

　　看着他情急的眼神，原来一直被外界传为冷静睿智稳重的高志云，也会有这时候。

　　原谅我，在这个关键点没有忍住，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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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志云】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落地窗射进来时，我便醒了。看着旁边的女人，我突然又想再多睡一会儿。

　　昨晚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和我睡在了一起？

　　我轻轻掀起被子看了眼里面，没事，衣服有穿，而且更为糟糕的是，穿戴相当整齐。西装裤已经皱成一团，杂乱不堪。

　　从来没想过，我原来也会有这么情圣的一天。这个女人已经让我尝试了许多第一次，尤其是第一次抱着一个女人睡，就只是睡。天知道，这样的消息如果被高展云知道，会被嘲笑到什么地步。

　　快九点的时候，我终于轻轻地起床了。手上还有她的体温，她身上散发着我的气味，这样感觉真是不错。

　　走到外面露台，我给台里打了电话请假。陈姐告诉我，最近会有南非总统祖玛来参观访问，让我到时代表台里去访问以下。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然后问陈姐陪同一起去的工作人员还有哪些。

　　不出意外，名单里只有三个资深的老干部。我想了想，问陈姐，“这一次也可以带几个新人，培养一下。李老他们再过个几年也要退了，台里需要新人。”

　　“那你有什么名单没？”

　　我佯装思考，然后说：“上次跟着我去访问的那一批也还不错，做事积极，有干劲。”

　　陈姐是什么人，在台里混到现在的谁不是个人精。

　　她马上就会意过来，说：“那我把苏沫也给加上，只是她毕竟是临时实习生，外面流言还是要多加关注，不然台里形象不好。”

　　“这个自然。只是她的背景我看也不错，中财的么，专业底子硬。”

　　“恩，这事我会看着办的。”

　　挂好电话后，我走进客厅，透过玻璃门又看了眼熟睡中的苏沫，她粉嫩的脸真想上去捏一把。

　　九点半的时候，打扫阿姨通过副卡刷门进来。她走进一看我在房里，然后微微躬身就准备告退。

　　不知哪里来的想法，我把沙发上苏沫的衣服顺手就给递了出去。

　　“张阿姨，这个麻烦您送去清洗一下。”

　　张阿姨结果衣服，笑着对我点点头，然后安静的退出，并且细心地把门给带上。

　　坐在沙发上，我突然意识到，这春天比我想象中来的更快，因为我的心居然开始有点荡漾起来。

　　我当然不是那些年少无知的小伙儿，我知道我这些出格的举动代表着什么，只是我怕行动太快会吓跑床上那只还在睡梦中的小白兔。

　　走进厨房，我决定从给她做早饭开始一步步抓住她的心。当然，我知道这样的决定会得罪本城的商业才子林弛，可是谁在意呢？我不在乎，他有钱并不代表我没有！

　　就在第十一个蛋失败后，苏沫醒了。

　　我正准备煎第十二个蛋时，她从房里放出一丝轻叫。

　　走过去一看，便看见了她露出一半的小蛮腰，以及右腰上淡淡的乌青。

　　不知道为什么，我在她面前总是说不好话，一不小心就会踩到她的底线，情况一如现在这样。

　　她被我气得提腿就走。

　　最后我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她居然冲着我直笑，我再次看见了她脸上可爱的小酒窝。

　　她走进厨房看见另一只碗里堆满了失败的荷包蛋，诧异地问我：“天！你到底浪费了多少粮食！”

　　我不好意思笑笑，“我这是为祖国的GDP做出一点点贡献。”

　　“还是我来好了，党和人民也不需要你这点贡献来拉动经济发展。再这样下去，那些母鸡会怨恨你的。”

　　不得不说，苏沫真是个做饭高手。冰箱里为数不多的食材在她手下切丁划片，然后下锅翻炒。一切动作都行云流水，让我想起小时看到的武侠小说里的大侠，“长发凌空，衣袂飘飘。”

　　不过多时，桌上就放满了她做好的饭菜。

　　白色的米饭，黄色的果椒，绿色的青菜，红色的酸辣汤……我有多少年没有这样正正经经坐下来在自己家里吃饭了？

　　不知道，也不太想去弄清楚明白，只好活在这一刻就好。

　　吃饭时，我突然想到她上次在资料室被我听见的话。吞下口中的米饭，对她说：“上次你说的，不救人却救猫狗这件事，还记得吗？”

　　她正准备夹青菜，愣了一下，点点头。“记得。”

　　我无意说教，但是还希望她明白个中道理。“首先，我说明，我接下来的话并不是说你。这也只是我又一次访问别人时，从她口中听来的道理。”

　　“我知道，你说好了。”

　　“我原话记不得了，但大概意思就是：这世上有很大一批人，你要是救狗，他就说那么多要救的人你怎么不救？你要是救人，他就说那么多得绝症的孩子你怎么不救？事实证明，这样的人既不会救狗，也不会救孩子！因为真正心存善意的人，不会假借一种善行指责另一种善行。这些人除了指责什么也不会做，他们的逻辑是：小善我不屑做，大善我没能力！ ”

　　苏沫停下筷子想了想，然后歪着头对我说，“你采访的这个人真有意思，一番话全说中要点。”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说这个话，真是大煞风景。

　　这个话题后，没有其他话题，但气氛到不尴尬，我和她对坐着，安静地把桌上的饭菜消灭干净。

　　看着被我吃的精光的菜盘，苏沫好笑着对我说：“天，昨晚不是才吃过火锅吗？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吃！”

　　我把最后一点菜全吃完，反正我的形象从刚才就全毁了，这不在乎这一点。

　　“你做的饭菜是真好吃。”

　　她明显不相信，“台里的大红人什么地方、什么馆子没去过，又再这里唬我。”

　　我帮着她收拾吃干净的盘子和碗，然后看着她洗盘子的背影。

　　“那只是应酬，不算吃饭。你做的菜，有味道。”

　　她背着我，没有回头。“什么味道？”

　　“人情味。”

　　我想了想，这怎么这么想曾志伟拍的那部片的宣传语，于是又加了一句，“幸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