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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婴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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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志云】
从医院出院那天,一回到家我就拿出手机想给苏沫打过去。天知道我到底是有多想念那个会扯着我耳朵喃喃细语的女人,可是刚按出一个号码,手机就开始震动起来。看着电话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来电显示,只好认命地把电话接起来。
电话那头,陈姐语速极快地说完对我交代,让我两个礼拜后立刻去日本出差,出席亚太国际会议。
一听是要去日本,我想也没多想,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陈姐在电话里好奇地问:“志云,你小子转性啦?以前出差都没见过你这么主动积极。”
“为人民服务就应该拿出卖命的决心嘛。”
陈姐一笑,“你小子少来糊弄我,反正不管怎么样你这次一定要好好完成任务。我们收到消息,日本这次有意想促成亚洲几国团盟,推出亚元。”
怎么又要搞这一茬?心里好奇是好奇,但突然也感觉到了这次日本行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轻松。
挂好电话后,我看了看刚才拨出的那一个号码,手下一抖,改成另一串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刚一接通,我立马就问:“高展云,最近的亚太是不是会风云变化?”
“你刚从医院出来就让你去工作了?”
其实,如果刚才陈姐不说日本的话,我也许会有所考虑,但现在我满心只想尽快飞过去,抓起那个小妮子好好揉捏一番。
“没事就一个会议么,应该还可以应付的。”
高展云沉默片刻,语气极为严肃,“这次应该没有这么简单,Roberta Mundell的想法也许这次可以成功。”
“他这话早在十年前就说过了,亚洲形势不同于欧洲,就算他是诺贝尔得主也不可能一句话就改变现有格局。尽管东南亚各国都有建立亚元区的良好愿望,但建立一个货币共同体是非常复杂和艰难的,亚元区的设想能否成为现实,取决于各个方面及诸多因素。”
高展云轻轻一笑,“诸多因素?其实说到底也就一个吧,各国利益分割不均罢了。哪有外面说的这么复杂,你以为人人都喜欢看教科书上那成套的理论?”
这个其实大家都懂,在亚元上日本和中国政府双方都不肯让对方占据主要领导地位,这才导致亚元面临的种种困难。
看到了前方道路艰难,心里纵然儿女情长也只能英雄气短。
四天后,我接到蒋哲楠的电话,说是他老婆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我在电视台里赶紧收了工,开车赶了过去。到医院楼下的时候遇到同样飞速赶过来的王肖,我看见他相视一笑,两人赶紧飞奔了起来。
我们五人里,其实早有规矩,除了亲生父亲外第一个见到孩子的就是那个孩子的干爹。由于我们五个人都是不安定的主儿,所以一群男人想当干爹的欲望活活就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对于不用自己出力,也不用自己喂养的儿子来说,我当然是很满意的。于是拼劲全力后,我以小半步的优势领先了王肖。看见蒋哲楠手中的是个大胖小子,粉红色发皱的皮肤和圆脸庞,皱巴皱巴的小脸上紧紧闭着双眼。我气喘吁吁走过去想摸摸他肥肥的脸颊,谁知手伸到一半,手指头被他抓住,小鬼头闭着眼睛就开始啃噬我的食指。
休息片刻,王肖和我下去把准备的礼品去看嫂子,在医院的病房里,还遇到了邵秦。
王肖大叫:“天!该不会第一个见到那个小鬼头的人是你吧。”
邵秦弯着眼点头一笑,“怎么,不行吗?”
王肖看着我,“兄弟,看来我们道行还是太浅。”
“你们都到啦。”章艳提着水果篮走过来,对我们打招呼。
王肖好奇,问了一句:“怎么?你们不是一起来的吗?”
话一说完,就看见邵秦的脸不自然地往其他地方一转,而章艳也是神情难辨。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我打着圆场,“这孩子取名字没?”
邵秦说:“嫂子说要号召我们群策群力。”
王肖翻着白眼说:“受孕过程都没有群策群力,这会儿取个名字来玩什么群策群力。”
邵秦甩手往王肖身上一拍,“嘭”一声让我和章艳都不由双眼瞪大。邵秦淡淡开口对王肖说:“你小子这话儿过了啊,又不是不知道嫂子是个脸皮薄的,以后注意一点分寸。”
被训斥一顿后,王肖垂着脑袋,极不情愿地点点头。
此刻我打趣到说要回家翻翻字典,章艳说:“普通的汉字最好,名字越普通,人就越出色。”
“有这个理论?”
“对啊。你看,章艳,多普通的名字,多出色的人物!”说完眉眼一笑,果真笑靥如花。
我们被她突然搞怪而大笑起来。
我暗自心想,苏沫,多普通的名字,多迷人的小妞儿。
“你等会儿有事吗?”章艳问我。
“没有。”我说,看看她,她也看着我。
“不如去喝茶吧。”她说。
“好啊,到时让邵秦请客。”
章艳摇头,“就我和你两人。”
“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是说……”
就在章艳刚要说的时候,王肖突然插话:“你们在聊什么呢?还不进去。”
“哦,好。”
越过章艳,我往前走了过去。
晚上吃饭的时候,王肖开心喝酒喝多了点,在曹阳的店里开始撒起野来,拉都拉不住。最后大家实在没力,也只好由着他胡来。
王肖拿着酒瓶站在包间中央的大理石桌上,大叫要脱离单身。等他闹得差不多了,我开始帮他整理着装和头发,让它们看上去没有那么糟糕。
“没想到你还有这一面。”章艳看着我。
“我这人倒是没有别的,耐心很多。”我很老实的说。
“以前还真是看错了你,小时候总认为你是礼貌的有些骄傲的人,和不熟的人太不说话,熟人面前又大多一副小孩儿样。其实……”
“不说话,是因为不太会说话;礼貌,就可以不用给出别的表情。原则上说,我是个懒人。”
她看看我,又看看桌上的啤酒杯。
“这么多年,我其实还是看不透你。你就像一块水晶,外面虚幻的东西太多,不让人看清楚里面到底藏有什么。”
“你是在说我吗?这么多年我还以为你了解我呢,哈哈。我从小跟在高展云身后,很是争强好胜,念最好的大学,去最发达的国家;工作了,秉性也是如此,做别人不做的艰难的课题,去最危险,棘手的地方采访。做人很努力,因为心眼里相信,只要努力去做,就会争取到目标。”
我喝了一口水,脸上仍是淡淡的笑容:“直到你离开我,这时我才恍然大悟,并不是所有事都可以按照我所想的轨迹运行。是你教会了我什么东西不是劳劳抓在手里就可以。”
看见章艳微蹙的眉,我哈哈一笑说:“当然,这都是过去的了。”
黑暗中,我没有发现放在桌上的手机在不停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