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所有的回忆》周童

27、言和

　　【苏沫】
　　每天过的都是刻板文章，没有睡眠调剂一下，怎么可以,明天不知道是一个什么天。
　　刚下完雨，银行门外的地砖上蒙了一层水雾。路很滑，我出去拿东西的时候，滑了一跤，连带手中的文件也如天女散花般落在地上。
　　我站起身，低头连忙收拾。
　　文件落的地方很分散，索性每份文件都有塑封包装没被淋湿，该是不幸中的万幸。
　　正捡着，已有好心的路人为我拾起一旁的文件。我道谢。
　　来人是周天翔，看见了我，也不吃惊，只问：“没摔痛吧？”
　　“没有，不过是轻微跌倒而已，没关系。”
　　“你啊，真是无忧无虑。”他皱皱眉头，随手把另外的文件一起整理好放到我手上。
　　道了谢我就准备转身离开。他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的忧虑。
　　周天翔在背后叫住我，“苏沫，你可在怪我？”
　　转过头，整理出笑容，“怎么会？”
　　“可你明显在躲着我，还在为我逼你出去应酬生气？”
　　“我又不是小孩，自然懂得轻重。师哥，你这是在帮我。”
　　“你明白就好，行里实习生很多，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顺利通过三个月试用期。”
　　下午在饮水间接水的时候，我摸出电话，心想，他不给我打，那我便打给他好了，这种事本来也没什么架子可言。
　　电话通了，但没人接，我想他应该在忙所以没听见，倒也不在意，端着水回了办公桌。
　　一个下午我都在不停看着手机，深怕一个不留意就错过了高志云的电话。
　　但可惜的是，整整一下午除了几条垃圾短信，它倒是再没动过。晚上下班会宿舍，路上我又拿出手机，打过去。
　　这一次，响了两声便接起来了。
　　我高兴，说：“你在忙什么呢？都不回我电话？”
　　“苏沫，我明天要去美国公差。”
　　“去多长时间？”
　　“不知道，这次金融会谈，上面颇为重视。你……”
　　“我什么？”
　　“没什么，等我回来。对了，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我右手拿着手机，看了看快被磨破的皮包，说：“我只有爱着一样不是东西的东西。”
　　“呵，是什么？”
　　“你啊，笨蛋。”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表白，但明显它化解了我和高志云这么多天的冷战。
　　他声音明显变好，“你什么时候嘴这么甜，来多说说几句，让我开心。”
　　夜风一吹，我身上穿着单薄，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
　　“你在哪儿？”
　　“我在回学校的路上。”
　　“今晚陪我好吗？我想你了，沫。”
　　心头一软，我想我还是对他没有任何免疫，那天上午那个叫他小云女人说的话再次浮现在脑海。“好啊，我在这里等你过来。你可要快点，不然这么个美女在马路边上可会引人犯罪。”
　　高志云哈哈一笑挂了电话。
　　这个时节，“帕”我消灭了一只趴在我腿上的蚊子。它明显刚吸饱血还没来得及飞走，肚子里满是鲜红的血。
　　“阿弥陀佛，小蚊子你好走。”
　　拿出餐巾纸，把它的尸首包裹好后，旋即扔进了身旁的垃圾箱。
　　高志云，高志云。
　　想这个名字的时候，我真想他能插一双翅膀飞到我面前来，然后亲亲他的脸说，“亲爱的，我不生气了。”
　　想象中的自己总是勇字当头，一往无前。
　　半个小时后，我看见高志云，却只有傻笑，然后拿着皮包钻进他的车里。
　　路上，他问：“还没吃饭吧？”
　　“恩。”
　　“去吃点什么？”
　　看着前方的超市，我说：“这里停吧，今晚我做饭。”
　　高志云按照指示停好车，弯着一双桃花眼，乐呵呵的说：“妹妹今天转性子了？这么好兴致。”
　　解开安全带，下车，他总有能力让我害羞接不上话。
　　“你喜欢南瓜吗？”
　　蔬菜区，我一手一个南瓜一手一个萝卜，典型居家好媳妇摸样。
　　我想，上次那件事大家都不愿说，那么就这样算了吧。生活总是没有过不去的那道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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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志云】
　　苏沫不停的对比这哪一个南瓜更好，哪一块牛肉肉质更为鲜嫩。我推着车在她后面老实的跟着，看着她在前面左蹦右窜的样子，还真是好玩。

　　没一会儿，她又捧着一把绿油油的青菜放到我面前，“来个蚝油生菜怎么样？”

　　“可以呀，你喜欢就好。”

　　苏沫放好菜，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挑选。

　　等到全部买好回答家时，早就九点过了。我饥肠辘辘走进客厅，苏沫提着菜去了厨房。这种感觉好像我和她早已生活了好几十年一样，平淡却温馨。

　　打开电视，看着里面各种各样的综艺节目，消磨时间。

　　其实那晚的事不是不想问，只是想了想也确实没什么可问。她和林弛始终有过一段，我之前还有那么多女人，苏沫也没有过问，我怎么好一而再、再而三的为了这个话题和她吵。

　　而且，刚才在办公室我明明看着电话在响也没有去接，心里始终是有点疙瘩的。但后来看见她满腿全是被蚊子咬的小疙瘩时，我又觉得自己真的很糟糕。

　　冷战后，一个电话也没打给她，现在又让她给我做晚饭。

　　像我这样幼稚可笑、不懂体谅的老男人到底还有没有？

　　放下手中遥控器，我想走近厨房从后面抱住她的细腰，然后附在她耳边说对不起。

　　但话到嘴边却怎么样也说不出口。

　　我就是死要面子。

　　“怎么？”苏沫夹起一块牛肉放到我嘴里，“你尝尝味道怎么样？还要不要再加点什么？”

　　“什么都不用加了，很好吃。”

　　“真的？！”苏沫不信，就着那双筷子也给自己夹了一块，嚼了嚼，满意的笑了。

　　她的手艺真是不错，蚝油生菜炒的清爽可口，芹菜牛肉丝也是鲜香入味。

　　“高志云，我们果然是同类。”

　　“怎么？”我吃完最后一口饭，看着她。

　　“不久前我才听别人说我是David,想不到你也是。”

　　“David？”

　　“就是大胃呀，你今晚吃了三碗饭，天！我还记得第一次去吃火锅时，你才吃了那么一点点。”

　　我讪讪一笑，“那时不熟，自然要维持风度。”

　　“现在到手了，就言行毕露。”苏沫开始收拾碗筷，我拉住她的手，说：“宝贝，这个明天会有阿姨来收拾的。你全都做了，不是让阿姨没有发挥的空间了吗？”

　　“就你事多，阿姨做事也是赚个辛苦钱。”

　　“可我这里除了这些基本打扫还真没了其他劳累活儿，如果连这些都被你做了，阿姨不是得面临下岗再就业？”

　　“好，你给我打住。”苏沫放下手中的盘子，打开水龙头把手洗干净，“总是说不过你，果然是主持人。”

　　“承蒙夸奖！”

　　我抱着她，如同连体婴儿。好不容易走到客厅，却被脚下的地毯一绊整个人压在苏沫身上像沙发倒下。

　　“哈哈！”苏沫看着我，发出一阵欢笑。

　　我说：“你笑什么呢？”

　　苏沫笑太夸张，眼角含泪，“只是想起第一次来你家时的样子，你完全是一派绅士，再看看现在……”她盯着压在她身上的我，“完全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大男孩。”

　　想到第一次，我也想起了见到苏沫第一次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子裹在一件厚大衣里摊在一张椅子上休息。

　　那个时候真是没想到，我和她会走到今天。

　　想起她那时早上发现是和我一起睡的那次，我实在忍不住趴在她身上嘿嘿笑了起来。

　　苏沫看看我，说：“你笑什么呢？这么阴险！”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笑的样子很可爱。”

　　关了灯，我和她又缠绵了一个晚上，然后第二天一大早送她回学校换衣服上班。

　　“沫，我说真的，你考虑一下搬来我那里吧。”

　　“不要了，这里离上班的地方近。”

　　对于她的答案，说不失望是假的，这已经是我第二次邀请她了，但还是被拒绝。一分钟后，我就想通了。苏沫还是学生，我不能要求她为我牺牲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