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香甜 ...
-
“阿奈……”
那人牵住了她的手，很大的男人的手，厚实而温暖，将她的手紧紧攥在手心。
“魅天，今天我看到山下的小朋友梳的那样的辫子，你也给我梳一个好吗？”
他的脸色沉了沉，“又偷跑下山了？”
她哈哈憨笑，摸着脑袋，“要是事先告诉你，你一定不许我下山的。”
“你事先告诉我，我就陪你下山。”
对她的行为虽有些不满，却不舍得多责怪。
只轻轻放下了她的长发，为她梳了一个漂亮的童女髻。
“魅天，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红鸾的手艺差透了，还是你比较有本事。”
他哈哈直笑，“被红鸾听到，小心她拔光你的头发。”
“那我就躲在你后面，她可不敢拔你的头发。”
“你怎么晓得她不敢？”
她嘟起了嘴，想着红鸾那么凶悍，万一凶起来，或许魅天真的挡不住。
“那我就躲在青川后面，红鸾最怕青川了，而且青川又那么宝贝我，他一定会护着我的。”
“哦？青川宝贝你，我就不宝贝你吗？”
“哎！”她甜甜一笑，一头扑进了魅天怀里，撒娇似地蹭了蹭，“在这个宫里，魅天对我最好了。”
“替你梳了头发便说我是最好，万一哪一天我不能替你梳头发了，我岂不是最坏的？”
“怎么会，怎么会，不替我梳头发的魅天也是最好的；再说魅天怎么可能不能再替我梳头发呢？”
“怎么不会，比如万一我被别人袭击了，受了伤不就不能替你梳头发了吗？”
“你的本事那么大，还会有人打地过你吗？让你受伤，那个人的本事得多高强呢？”
“天下那么大，怎么会没有这样的人。”
“谁？”
他凑近她摸着她柔软的小脸，“万一有呢？”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她很坚定地说。
“真的？”
“真的。我会治好你的。”
他的眼闪了闪，隐藏着喜悦，“如果我死了呢？”
“不会的。”
“未来是不可预测的。”
她紧紧搂着魅天，“那么我也会保护你，我不会让你死的。”
绿色的凝胶状物体忽然剧烈地颤抖了起来，清凉蜷缩着身体在瞬间展开，她弓起了身，狠狠地吸了一口气，绿色的液体被吞下不少，随后她便又倒了下去，再次蜷缩成一团。
这样的过程将持续整整三天，三天，她每一天会吞噬掉一些生命，以弥补自己所失。
在这三天内不能有所差错，所以这两个男人也日夜不眠地守着她。
为了她的安全起见，他们只得暂时将仇恨放到一边。
也或许是室内越来越香甜的气味让他们失去了斗志，平静地相处，不再争斗。
第三天，几乎整个静慈庵都充满了这种气味，每个路过的人都会驻足，享受地闻着这股仿佛带着治愈力的香味。
而回到家之后他们便会沉睡，不再有噩梦，而美丽的梦境则会更加美丽。一觉醒来，心中的隐痛会被抚平，缺失的灵魂被修补一新。
叶潜和乐录也睡着了，他们沉睡在梦境中的绿色液体之中，仿佛初生的婴儿，安静地平和的，心无杂念。
在他们沉睡之际，清凉吸进了最后一口生命。
她梦见了一个陌生的男人，男人名叫魅天，而她则是一个小小女童，红苹果般的圆脸，梳着可爱的童女髻。她似乎很喜欢那个叫魅天的男人。而他也对她格外地好。
清凉蹲下了身，望着靠着墙沉睡的叶潜，不禁笑了起来。
说实在的，那个叫魅天的人和他还真有些像，面貌是有些出入，可气质却非常吻合。
她伸出手摸了摸他略有些胡渣的脸，真不晓得他怎么会躺在这里，到底躺了多久，怎么连脸都不刮一下呢？平常他可是很注意这些细节的。
叶潜，叶潜，她的手指画着他的轮廓，熟悉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她站起身，叹了口气，怎么连乐录也在这里？
乐录静静趴在桌上沉睡，到底还是个大孩子。
清凉刚要叫醒他们忽然记起了什么，地震，对了刚才不是还地震来着，怎么……
她慌忙推开了门，门外的场景却让她大吃一惊。
“你们……”
庵里要开盛会吗？怎么一下子来了那么多人，那些舍人少年她是认识的，不过那个红衣女子还有青衫大汉。
最古怪的是，所有的人都睡死了。
莫非是刚才的地震把他们都震晕了？
她仰起头嗅了嗅好象有些莫名的香气，好象水果糖般的香。
清凉心里涌动着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无意叫醒他们，自己则慢慢坐在了石阶上，空气中飘着若有若无的香，非常安静的香。
所谓清凉世界是不是这样，如果通晓了佛法便是满世芬芳，这是师傅常对她说的，可惜她永远达不到那个境界。
不过这样也很好，很久都没有这样的清净了。
清凉拾起了地上一支小树枝，石阶下有个蚂蚁洞，她玩儿心顿起，拿着树枝慢慢伸进了洞里。
蚂蚁突然受惊，四散着从洞里跑了出来，顺着小树枝一路爬到了清凉的手上。
她玩地起兴，不察觉，房门口已站着一个人。
乐录倚着门静静看着她，她可是玩地不亦乐乎；千万年前，他与她第一次见面，她不也正捅着蚂蚁洞吗？
想来他不由笑出了声，这千万年的脾性还是没有改。
清凉听见笑声，回头就见到了他。
“你醒了？”终于有一个人醒了，她赶紧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么些人……”
乐录却伸手一挡，“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正说着叶潜也从房里走了出来，乐录伸手一指点到了他，“问他，来龙去脉他最清楚。”
叶潜猛地一皱眉瞪了他一眼，该死的乐录把大麻烦扔到了他的手里。
清凉举起爬满蚂蚁的棍子指了指那堆还昏睡的人，问道，“怎么回事？叶潜你知道吗？”
叶潜上前拔了她的小木棍，拍走了爬在她手臂上的蚂蚁，“怎么又玩蚂蚁？”
“我从前在你面前玩儿过蚂蚁吗？”
他有些尴尬，于是伸手搂了搂她，轻拍她的背，“计较那么多作什么。”
“那他们…….”
“地震，震晕了。”
“是吗？”
“是啊！你不信我？”
“信，为什么不信你。”
两个男人对视着，他们心知肚明，她却忘了许多。
很多年前，她也是这样平息了一场风波，只是有些事却是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的。
“只是你们那么多人到庵里来做什么？”
“还愿。”
“讲法。”
乐录走了上来，拉着清凉的手，“谁晓得竟然地震了，索性不是太大，只是把人震晕了过去。”
“可你们为什么在我房里？”
“担心你。”
两人从未有过如此的默契，大约也只此一次。
幸好她将刚才所见统统忘了，否则真不知怎么解释给她听。
只是这样真的好吗？终究是要想起来的。
说话间那些睡倒的人纷纷醒来，见他们三人站在一起颇为惊讶却有不敢上去打扰。
“那好吧。”清凉挥了挥手，“你们还愿的去还愿，讲法的去讲法，我要去做事了。”
说完反身就要走，乐录连忙赶上去拖住她。
“清凉，什么时候你到舍人馆坐坐？”
“好啊！”清凉恍然，“你还有事没告诉我呢。”
“那明天我来接你，到了舍人馆我慢慢告诉你。”
“明天……也好。”
叶潜听着他们的对话，只是沉默，他伫立在阳光下的影子忽然挪动了一下，有个声音钻进了他心里。
“不阻止吗？”
他淡淡地笑，“该发生的总是要发生。”
那黑色的影子一扭，唤了一声，“何……魅天……唉，真不知道叫你什么好，一世换一个名字，真麻烦。”
“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
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肉身损毁却独留一个灵魂，飘散在人间多年，等待也是寻找，终于有一天，遇上了叶潜，成功地借尸还魂。
“这样也好，那个身体魔性太重。”
“你在教训我？”
那黑影又是一抖，“那是事实，唉！你变了。”
魔一旦入了心，与身体又有何干。
他是变了，变了很多，变地自己也不认识自己；可只要不忘自己来的原因，他就永远是他。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香甜
